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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沙滩记得每一次亲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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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期末考试的压力像闷热的空气一样笼罩着整个高二年级。
黑板角落开始出现倒计时。
各科老师轮番轰炸，试卷一张接一张。
林潮声和苏念之间，依然隔着那片无声的海。
他们不再说话。
甚至很少对视。
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比如，苏念发现自己的笔袋里多了一张纸条。
不是林潮声的字迹。
是一行打印出来的字：
“物理题第七页第三题，解法有更简单的。”
她翻开物理练习册，找到那道题。
在题目旁边的空白处，果然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小的、熟悉的字迹。
是一个更简洁的解题步骤。
她抬头看向林潮声。
他正低头做卷子，侧脸平静无波。
好像这件事和他完全无关。
苏念拿起橡皮，想擦掉那行字。
但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擦。
她在旁边工工整整地写下：
“谢谢。”
第二天，她发现“谢谢”旁边多了一个笑脸符号。
画得很丑，但能看出来是笑脸。
苏念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又迅速压下去。
这种隐秘的交流，没人发现，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危险，却带着一种隐秘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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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苏念在自己的语文书里发现一张书签。
手工做的，用硬卡纸裁成叶子的形状。
上面手抄了一首诗。
是北岛的《一束》：
“在我和世界之间你是海湾，是帆是缆绳忠实的两端 ……”
字迹是林潮声的，但写得比平时更工整。
每一笔都透着小心翼翼。
苏念把书签夹回书里。
下课时，她经过林潮声的座位，轻轻放下一张便签纸。
便签上什么也没写。
只画了一片简笔的梧桐叶。
林潮声看到了。
他拿起便签，看了很久。
然后小心地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苏念被叫到黑板前解题。
是一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
她算到一半卡住了。
粉笔在黑板上停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谁会？上来帮她一下。”数学老师说。
教室里一片寂静。
“林潮声，你来做。”
林潮声站起来，走向讲台。
他从苏念手中接过粉笔时，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
很轻。
像羽毛扫过。
他站在她刚才站的位置，开始解题。
步骤清晰，逻辑严谨。
写到最后一步时，他在答案旁边，用很小的字写了一行：
“别紧张，你会的。”
然后迅速擦掉。
只有苏念看到了。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都看懂了吗？”数学老师问。
“看懂了。”同学们回答。
“下去吧。”
林潮声回到座位。
苏念也回到座位。
两人谁也没看谁。
但苏念知道，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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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周丽华又来接林潮声。
这次她直接进了教室。
“潮声，收拾好了吗？”
“马上。”
林潮声慢吞吞地整理书包。
周丽华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苏念身上。
苏念低下头，假装在写作业。
“苏念同学还没走啊？”周丽华忽然开口。
“嗯，还有道题没做完。”苏念说。
“真用功。”周丽华笑了笑，“不过也别太晚，注意安全。”
语气温和，但眼神冰冷。
“知道了，谢谢周老师。”
周丽华带着林潮声离开了。
教室里只剩下苏念一个人。
她做完那道题，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潮声的座位。
桌肚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伸手一摸。
摸到一张折叠的纸。
打开。
是一首完整的诗。
标题是《无声的潮汐》。
“……我们之间隔着一片海潮汐来了又去从不说话 但沙滩记得每一次亲吻 ……”
诗的最后一句是：
“有些话，不说出来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因为说出来就变成了承诺而我还没有准备好给你一个未来”
苏念握着那张纸，手在发抖。
她小心地把诗折好，放回林潮声的桌肚。
然后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下一行字：
“不用承诺未来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把纸条塞进林潮声书桌堂的缝隙里。
转身离开教室。
走廊里很安静。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楼梯口时，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很快，很轻。
但她没有回头。
她知道是谁。
也知道他不会追上来。
他们之间隔着一片海。
潮汐来了又去。
从不说话。
但沙滩记得每一次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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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苏念收到了林潮声的短信。
自从雨夜之后，这是第一次。
短信只有一行字：
“诗你看了吗？”
苏念回：“看了。”
“喜欢吗？”
“喜欢。”
过了很久，他又发来一条：
“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方式。”
苏念看着手机屏幕，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她打了很长一段话。
想说“没关系”。
想说“我懂”。
想说“我也喜欢你”。
但最后，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只回了一句：
“我明白。”
发送。
然后关机。
窗外，夏日的晚风吹进来，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苏念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想，这样也许就足够了。
在不能相爱的年纪，有过这样一场盛大的心动。
有过这些隐秘的诗句和纸条。
有过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
就够了。
至于未来……
未来太远了。
远到看不清形状。
远到不敢轻易承诺。
但至少现在，他们之间还有这片海。
还有这些潮汐。
还有这些无声的、却震耳欲聋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