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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五月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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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还在继续，但地点变了。
咖啡厅老板说周末要装修，他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去学校怎么样？”林潮声提议，“周末图书馆也开。”
“行。”
于是周六上午，他们去了学校图书馆。
周末果然人少，偌大的阅览室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自习。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周丽华在和另一个老师说话。
“陈老师，您放心，潮声这孩子知道轻重，周末都在家学习……”
声音越来越近。
林潮声脸色一变，迅速拉起苏念：“走。”
“去哪？”
“天台。”
他们从后门溜出图书馆，沿着楼梯一路往上。
教学楼的顶层有个小天台，平时锁着，但林潮声知道哪里有个缝隙可以推开。
他先爬上去，然后伸手拉苏念。
两人挤进天台，轻轻关上门。
世界忽然安静了。
天台上视野开阔，能看见整个校园和远处的街道。
五月的风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你妈妈怎么会来学校？”苏念喘着气问。
“她经常周末来备课。”林潮声靠在栏杆上，“我没想到今天也会来。”
“要是被她看见我们在一起……”
“不会的。”林潮声说，“她不会来天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风吹乱了苏念的头发。
她伸手去理，却发现林潮声在看她。
“怎么了？”
“你头发上有片叶子。”林潮声伸手，轻轻从她发间取下一片小小的梧桐叶。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额角。
很轻，很快。
但苏念觉得那个地方有点烫。
“谢谢。”她小声说。
林潮声把叶子放在手心看了看，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留着当书签。”他说。
苏念笑了。
他们在天台边缘坐下。
书包放在一边，笔记本摊开在膝盖上。
但谁也没有翻开。
“这里风景真好。”苏念看着远处。
“嗯，我有时候会上来。”林潮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
“你经常心情不好吗？”
“以前是。”林潮声顿了顿，“最近好多了。”
苏念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她没有接话。
阳光很暖，风很轻。
远处操场上有人在踢足球，喊声隐约传来。
“你上次说想写东西。”苏念换了个话题，“最近写了吗？”
“写了一点。”林潮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你要看吗？”
“要。”
本子很旧了，边角都磨毛了。
里面写满了字，有些是完整的诗，有些是零散的句子。
苏念一页一页地翻看。
她看得很慢，很认真。
“你写得真好。”她由衷地说。
“都是随便写的。”林潮声有点不好意思。
翻到某一页，苏念停了下来。
那是一首没写完的诗。
标题叫《春日的偶然》。
“这个……”她指着那首诗。
“还没写完。”林潮声说，“不知道该怎么结尾。”
苏念把本子还给他。
“你会写完的。”她说。
“也许吧。”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苏念。”林潮声忽然开口。
“嗯？”
“如果……”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们能一起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想去哪？”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苏念愣了很久。
“我不知道。”她老实说，“没想过。”
“我想过。”林潮声看着远处，“我想去北方，看雪。想去海边，看日出。想去很多很多地方。”
他的眼神很认真。
那是苏念从没见过的神采。
“那你妈妈……”
“所以我说是如果。”林潮声笑了，笑容里有点无奈，“现实是，我得考上重点大学，留在本市，找个稳定的工作。”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是我妈想要的。”林潮声说，“但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能自己做选择，会选什么。”
“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吧。”苏念说，“先考上大学再说。”
“是啊。”林潮声点点头，“先考上大学。”
但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
苏念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林潮声。”
“嗯？”
“不管你以后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这话说得很轻。
但很认真。
林潮声转过头，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光。
“真的？”
“真的。”
风又吹过来，吹动了他们的头发。
吹动了摊开的笔记本。
页角哗啦啦地翻动，最后停在一页空白上。
“该学习了。”林潮声说。
“嗯。”
他们翻开笔记本，开始讲题。
但心思似乎都不在题上。
阳光一点一点移动。
影子从左边挪到右边。
讲完最后一题时，已经中午了。
“该回去了。”苏念说。
“嗯。”
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林潮声忽然拉住苏念。
“等一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片梧桐叶，轻轻放在苏念手心。
“送给你。”
叶子已经有点蔫了，但脉络还很清晰。
“为什么送我？”
“不为什么。”林潮声说，“就是想送给你。”
苏念握紧叶子。
掌心传来微微的痒。
“谢谢。”
他们推开门，沿着楼梯往下走。
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走到三楼时，林潮声忽然说：“下周还来吗？”
“来。”苏念说，“只要你还愿意教我。”
“我愿意。”林潮声说，“一直愿意。”
他们相视一笑。
走廊尽头，阳光洒进来。
亮堂堂的。
像通往某个光明未来的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