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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白玉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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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城,郑国公府。
郑婉云回府省亲,在自己的闺房中,与母亲郑夫人密谈。“母亲,裕王侧妃刘氏,已经幽闭别院了。郑婉云端着一杯参茶,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
郑夫人满脸惊喜:“我的儿,你是如何做到的?那刘氏,是裕王心头好,平日里最是受宠。"
“我只是给王爷提了个醒。"郑婉云轻轻放下茶杯,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在白瓷杯上显得格外刺眼,“我告诉王爷,刘妃哥哥的商行,近半年来,与江南王氏的盐船往来甚密。我还'无意'中,让王爷看到了刘妃偷偷写给王珪的、请求其为兄长在盐引上美言几句的信。”
郑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你伪造的?”
“是真是假,重要吗?”郑婉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重要的是,王爷信了。对于一个多疑的帝王(哪怕是未来的帝王)来说,枕边人与外臣勾结,这是大忌。尤其是在他最需要我们郑家支持的时候。"
郑夫人看着女儿那张清丽的脸,忽然感到一阵陌生的寒意。她的女儿,在短短半个月内,已经从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变成了一个懂得如何利用人心、构陷他人的毒蝎。
“婉云,你.....变了很多。”郑夫人叹了口气。
“人总要学着长大。”郑婉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精致却压抑的庭院,更何况,这世道,本就是一张棋盘。我们不做执棋人,便只能做棋子。我不想做棋子。”
她的眼中,闪烁着野心与恐惧交织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在玩火,但她别无选择。
就在此时,一名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小姐,宫里来人了,李总管亲自来的,说是......陛下有请。”
郑婉云心头猛地一跳。她被带到了养心殿。
殿内,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冷寂到令人室息的氛围。萧墨尘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后,正在批阅奏折。他没有抬头,仿佛没有她的存在。
郑婉云屏住呼吸,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久到她的膝盖都开始发麻。终于,萧墨尘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发出一声轻响。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比冬日的寒潭还要深邃。
“抬起头来。”
郑婉云依言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裕王侧妃之事,是你做的?"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郑婉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她只能选择最聪明的答案:“是婉云为王爷分忧。”
“好一个为王爷分忧。”萧墨尘的唇角,似乎逸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笑意,“你很聪明,比你那个只知争风吃醋的父亲强多了。"
郑婉云不敢说话。
“你想要什么?"萧墨尘忽然问道。
“婉云只求王爷与郑家,安好。” “安好?”萧墨尘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来。他身上那股帝王的威压,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在这宫里, 想要安好,就得有价值。你现在,就很有价值。”
他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继续做下去。帮朕,看好裕王,也......看好那些背后的人。"
郑婉云彻底懵了。她本以为,皇帝会惩罚她的心机与手段,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反而......要利用她?他什么都知道,他默许了这一切!
他不是在保护她,他是在豢养她,将她变成安插在裕王身边,更安插在世家门阀之中的一枚新的棋子。
“臣......臣妾,遵旨。”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背心。
“退下吧。”萧墨尘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郑婉云失魂落魄地走出养心殿,天旋地转。她以为自己成了执棋人,却原来,她只是从棋盘的一边,被挪到了另一边,换了一个更高明的棋手而已。
而此刻,养心殿内,萧墨尘重新坐回御案。他没有再碰那些奏折,而是从暗格中,取出了一个崭新的密报。
密报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夜枭”江南急报:白玉簪现于扬州当铺,当票主人,不明。
萧墨尘的手,猛地一颤。
他拿起那张薄薄的纸,看着“白玉簪”三个字,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七年了,他找了她七年,这是七年来,第一个关于她的、确切的消息。
簪子......是她那支簪子!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是陷阱吗?还是......她还活着?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当年对着他巧笑嫣然的少女,她发间那支白玉簪,在阳光下温润生光。
再睁眼时,眼中只剩一片冰冷的决绝。
“传旨。”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声音嘶哑而坚定。
“命'夜枭’与锦衣卫,朕要扬州城内,所有当铺过去七年的当票底册!三天之内,朕要知道,这支簪子,从何而来,又是谁……当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