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烈火生生》ALLFather

8、下地了

　　天空湛蓝，蝉鸣正盛。
　　赵雨小跑过去，顾晟焰正靠在田边的一棵大树下，双手抱怀，脸色不善。
　　好了，这下子，赵雨几乎可以肯定地说，阿顾确实生气了。
　　他放缓脚步，也走到了树荫下，劝道：“阿顾，赵大发就是那个样子，跟他生气，不值得。”
　　他想来想去，应该就是赵大发惹阿顾生气了。
　　闻言，顾晟焰睁眼看向赵雨，还是不说话，接着，又把眼睛闭上了。
　　看来没猜对，赵雨抿了抿嘴角，他回忆了一下，又靠近顾晟焰一点，从布包里掏出玉米。
　　顾晟焰半天没听到赵雨说话，只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正疑惑着。
　　不一会儿，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睁开眼睛发现赵雨正捧着两根玉米看着自己。
　　顾晟焰脑袋往后移了下，道：“干什么？”
　　赵雨将玉米往前递了递，“阿顾，你饿了吧，吃点东西？”
　　顾晟焰看了眼金灿灿的玉米，又看了眼赵雨，深吸一口气，语气生硬，“我不饿。”
　　气饱了。
　　他睁开眼，无言地看着赵雨，算了，跟这个不开窍的小土包没什么好说的，显得他多在意一样。
　　好吧，又猜错了，赵雨表情困惑，接着低头将玉米小心地装好，想着如果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阿顾会吃的。
　　顾晟焰不理他，身形一动，兀自大步走在前面。
　　接着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问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赵雨连忙抬起头，答道：“除草。”
　　接着，他从布包里掏出两副白色手套，追上了顾晟焰，把新的那副手套递给了顾晟焰。
　　顾晟焰接过手套戴上，走了几步，在这片绿油油的稻田中央，顿住了脚步，“你家的地，面积有多大。”
　　入目处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除了远处低矮的山坡几乎见不到任何其他的景象。
　　赵雨有些不好意思，“不多，十亩。”
　　村里，其他人家的地都比赵雨家的多，他们这面积在这儿真算不得上什么。
　　顾晟焰用手大致指了指远处，画了一个圈，目测大概有一个标准足球场的范围那么大。
　　他回过头问，“你是说，我们两个人今天要把这么多的杂草，都除完了？”
　　赵雨摇了摇头，“不是。”
　　“那就好。”
　　“一天除不完。”
　　“......”
　　与此同时，旁边农田里，传来拖拉机的轰隆声，赵大发坐在上面，悠闲地操作着机器，杂草随着机器移动被翻腾拔除，效率极高。
　　顾晟焰扭过头，“我们不能用机器吗？”
　　赵雨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那个条件。”
　　“......”
　　十分钟后，顾晟焰躺在了树荫下。
　　过了一会儿，赵雨走了过来，“你还好吗？”
　　这太阳烤得人浑身都跟要烧焦了一样，顾晟焰的皮肤发烫，整个人汗津津的，高挺的鼻梁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他从来没干过农活，更是没有在烈日下劳作过，仅仅十分钟，他就已经受不了了，脑袋也有些发晕。
　　顾晟焰将手套扔到一旁，手上有深深浅浅的红印，刚才一时不察被杂草划伤了不少地方。
　　赵雨蹲下身子，将手套拿下，从布包里递给顾晟焰一把蒲扇，接着往旁边放了一个装满水的大水壶。
　　赵雨担心他脑袋后面的伤，也知道顾晟焰本不应该受这个罪，说道：“你先歇会儿，水在这里，记得喝点儿解暑。”
　　顾晟焰抬眼看过去，发现赵雨额前的头发都汗湿了，他握住蒲扇，不动声色地轻摇起来。
　　赵雨感受到一股凉风，见顾晟焰乖乖听话，眼睛里有了几分笑意。
　　顾晟焰突然问道：“你之前也这样一个人干？”
　　赵雨点点头，“嗯。”
　　顾晟焰蹙了蹙眉，语气不满，道：“你爸妈都不来地里的吗？这么大一片地，只靠你一个人怎么行？我看别人家都有机器，你们全靠人力？”
　　闻言，赵雨低头不语。
　　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告诉顾晟焰。
　　赵雨缓缓开口：“我爸，身体不太好.......之前就有腰肌劳损，拖着一直没去看，后来心脏也出了点问题，没有办法长时间干地里的活，任何重体力的劳动都可能会让他身体变得更差。我妈，生我的时候落下来病根，从我小时候，就经常在吃药，所以......”
　　他轻声说：“就是这样。”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说这些，反正阿顾迟早要走，没必要知道这些。
　　但阿顾望向他的时候，神情又是那么专注，仿佛听不到回答就不罢休。
　　说罢，赵雨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站起来，戴好手套，神色如常地冲着顾晟焰笑了笑，“我去拔草了，你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赵雨走后，顾晟焰坐起身，看着Omega清瘦的背影穿梭在烈日下的农田里，他微微凝眸，默默看着。
　　这个擅长沉默寡言的人，唯有在被自己逼急了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回嘴，其他大部分时候，都闭口不言。
　　现在看来，他似乎也很擅长忍耐，默默地忍受着苦难、不适与酸楚。
　　对别人很好，对自己很差。
　　烈日当空，除草需要不断弯腰又起身，重复性的动作让人腰背酸痛，酷暑的高温让人汗流浃背。
　　顾晟焰盯着远处的模糊身影，眸色暗了暗，不知赵雨又要独自一人坚持忍耐到什么时候。
　　啧，真麻烦，赵雨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呢？
　　既然这样，只能自己对他好一点了。
　　树上的蝉鸣叫得人心烦意乱，顾晟焰干脆放下手里的蒲扇，拿起赵雨放在一旁的水壶，随意喝了两口，表情烦躁地起身。
　　一片青绿色中，只看到着一身黑衣的顾晟焰朝着赵雨走近，直到两人距离不断缩短，任热风吹动衣角。

　　火伞高张，到了晌午，田边的小路上，陆续开始有人回家吃饭了。
　　赵雨抬头看了看太阳，被刺得睁不开眼睛，他直起身子，说：“阿顾，我们也回去吧。”
　　顾晟焰点点头，累得不想说话。
　　穿过大片稻田，赵雨拉着他的手腕，长腿一跃，跨上了田垄。
　　但没想到，转身刚巧又碰到了赵大发，三人相遇在一条田垄上。
　　这田垄狭窄得很，一般最多只能两个人通过，他们又偏偏是相反方向，这下子僵持在中间。
　　顾晟焰立即上前将赵雨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赵大发，半点没有退让的意思。
　　赵大发似乎觉得早上丢了面子，又好像知道了顾晟焰失忆的事情，这会儿也突然硬气起来，“你们先让开！“
　　赵雨动了动，他拽拽顾晟焰的衣角。
　　顾晟焰没理，说道：“不让。”
　　顾晟焰冷着一张脸的时候，气势很是吓人，他微眯眼眸，歪了歪头，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的指环。
　　赵大发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虽然不忿，但又想起早上被他支配的恐惧，不服地咧了咧嘴。
　　低声用方言小声嘀咕：“行，我不跟傻子计较。”
　　顾晟焰听不懂，但赵雨能听懂。
　　赵雨眉头一皱，“噌”地一下站到顾晟焰前面，不像平时那样忍气吞声，他握紧双拳，气愤地说，“你再说一遍，你说谁傻！”
　　顾晟焰这下子听明白了，这老东西是在骂自己啊，赵雨鲜少骂架，这话说出来已然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了。
　　顾晟焰有些意外地望着赵雨，Omega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还在微微颤抖，想到这都是为了维护自己，顾晟焰的心蓦地跳动一下。
　　接着，他示意赵雨让让，自己站到了赵雨前面。
　　赵大发往后退了退，以为顾晟焰要动手。
　　赵雨本来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没想到顾晟焰居然先征求自己的意见。
　　“我能打他吗？”
　　“不要吧。”
　　“为什么？”
　　“医药费贵。”
　　“喔，好。”
　　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赵大发面前讨论起来，俨然当他是空气。
　　接着，顾晟焰点点头，看了眼田垄另一侧的湿泥坑，他迈开步子，用肩膀重重撞了一下赵大发。
　　本来听到他们对话，还沾沾自喜的赵大发，下一秒就“扑通”一声摔进了泥坑里。
　　“你，你，你......”赵大发颤抖地指着顾晟焰，泥点乱溅，气得说不出话。
　　顾晟焰微微侧身，挑了挑眉，说：“抱歉，没看到前面有个人，只听到有只狗在吠。”
　　“走。”顾晟焰拉着赵雨的手腕往前。
　　赵雨看着自己被拉住的那只手腕，上面覆着顾晟焰滚烫的体温，霎时间，他就像是被火苗烫到似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回程大约两公里，脚程快的话，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家。
　　此时两人肩并肩走着，顾晟焰看着赵雨鬓角的汗，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草帽，喃喃自语，“傻成这样。”
　　突然，顾晟焰快走两步，经过赵雨身侧的时候，把刚才赵雨给自己的帽子，又扣到了赵雨的头上。
　　赵雨一愣，他停住了脚步，有些意外。
　　顾晟焰见身后没了动静，转过身，就看到赵雨嘴唇微张着，脸上由于天热，双颊红红的，一滴汗从他脖子流到锁骨。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天在小旅馆的画面，赵雨躺在他身下的模样，紧接着，又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拥抱。
　　他喉咙一紧，轻咳了一声，收回发散的思绪，有些不自在，“我这是投桃报李。”
　　平时什么都忍着的人，刚才居然先站在身前护着自己。
　　赵雨看了眼顾晟焰，纠正道：“这好像叫借花献佛。”
　　把自己给他的草帽又还给了自己，不就是借花献佛嘛。
　　实际上，这俩人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顾晟焰轻轻点了点赵雨的帽檐，“没文化。”
　　赵雨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顾晟焰见赵雨的嘴角瞥了下去，不太高兴的样子，为了贯彻自己“投桃报李”的说法，他罕见地主动服软，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好吧，是我说错了。”
　　赵雨有些诧异，眼睛眨了眨，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赵雨露出惊讶的表情，顾晟焰才心满意足地转身。
　　唤道：“走了。”

　　回到家，一进屋，桌子上摆着三盘菜，分别是清炒黄瓜、辣椒炒鸡蛋还有土豆炖腊肉。
　　顾晟焰这次没说什么，他早上没吃饭，又干了一上午的活，确实饿得没办法了，端起碗，先空口吃起了白米饭。
　　赵雨见他不吃菜，将黄瓜往他那边推了推，“尝尝吧，很新鲜的。”
　　顾晟焰看了一眼赵雨，夹起一片黄瓜喂进嘴里，入口清香四溢，黄瓜清脆爽口，味道确实不差，他又夹了一片。
　　赵雨见他反应不错，眼睛里也有了笑意。
　　这天中午，顾晟焰虽然只吃了一碗饭，但也看得出比往常胃口好了许多。
　　吃完饭顾晟焰就先下了桌，去洗澡了。
　　干了一上午的活，一身都是汗，衣服黏在皮肤上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顾晟焰离开饭桌后，赵父赵母见他们俩的小互动，心底里也很高兴。
　　趁着此刻氛围不错，赵富强少见地大方开口道，“过几天杀只鸡给阿顾补补。”
　　接着他看了看赵雨的神情，像是有话要说，又扒了口饭吃了，才犹豫地说道：“小雨，那个人......的电话打不通了，是空号，昨天下午我跟你妈去医院问了，根本没有这号人。”
　　“要不......算了？”
　　昨天下午，赵父赵母一齐去了镇上，从天亮找到天黑，饭店和医院，甚至连相亲角都找去了，两人犹如大海捞针，最后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赵雨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为什么算了？”
　　杨娟接过话头，“这人完全就是个骗子，那个饭店我们也去了，都说不认识这个人。”
　　赵雨放下筷子，木着一张脸，“那就报警。”
　　“这......”赵富强神情犹豫，“小雨，要不就别报警了，那人也没得手，况且现在已经有阿顾了，到时候说出去不好听。”
　　杨娟劝道，“是啊，小雨，闹大了全村都得看笑话，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你听话啊，算了吧，这件事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福？”赵雨语气有些冷。
　　杨娟连忙改口，“是妈说错了，妈不懂，说错话了，事情已经这样了，阿顾也愿意跟你在一起，就这样吧，好孩子，别再折腾了。”
　　赵富强接着说，表情发愁，“是啊，别折腾了，要是那人真有什么背景，我们也得罪不起啊！”
　　赵雨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说：“好。”
　　紧盯着赵雨神情的赵父赵母，听到赵雨的承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小雨一向是最懂事的。
　　吃完饭，赵雨在收拾碗筷，他边动作边说，“爸，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想问下范叔下午在不在诊所，你的药该拿了，顺便再给阿顾拿点药。”
　　赵富强见他神情自然，顺手就递了过去，“喏，给。”
　　赵雨接过手机，神情自若地按键翻找着前两天的通话记录。
　　找到了。
　　他快速在脑海里记下了一串号码，紧接着，像往常一样找到范医生的电话拨了过去。
　　跟范叔约定好拿药的时间，正常结束通话。
　　最后，赵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手机还给了赵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