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烈火生生》ALLFather

3、我不吃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家三人中，赵父率先开口了。
　　“小雨，要不还是报警吧。”
　　赵雨看了眼顾晟焰面带迷茫的脸，又看了眼依旧处在震惊中的父母，也点了点头。
　　这个情况让赵雨始料未及，如果只是单纯的救了一个人回家，那还好说，但现在这个人失忆了，事情就变得棘手很多。
　　随后，赵富强走出了门，拿出他那老式按键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杨娟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赵雨和顾晟焰。
　　赵雨注意到顾晟焰的面色很不好，起身准备去给他倒杯热水，但他刚一要有动作，手腕就被猛地扣住。
　　顾晟焰紧盯着赵雨，将人扯到自己跟前，好像生怕人会跑了一样。
　　顾晟焰语气强硬，拖着虚弱的身体，命令道：“你不能走！”
　　赵雨被猝不及防地拽住，两人的距离被猛然拉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这让赵雨有些不自在，他将目光落到别处，指了指顾晟焰的嘴唇，“你应该口渴了，我给你倒杯水吧。”
　　“我不渴。”即使顾晟焰的嘴唇已经隐隐有干裂的痕迹了，他依旧哑着嗓子说，“你留下，不许走。”
　　赵雨对顾晟焰的这番举动感到意外，这屋子里就这么大，他能走到哪里去？
　　他默默观察着顾晟焰，发现这人面上虽然看起来很是霸道跋扈，但眼神里似乎流露出几分惶恐。
　　赵雨思索一番，很快了然。
　　这人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面对的又是一群生面孔，也许虚张声势的样子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而对于顾晟焰来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穷乡僻壤，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子，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充满着难言的恐慌。
　　所以当下，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紧紧攥住这个口口声声说救了自己的Omega，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
　　赵雨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好放弃原本的行动。
　　他观察着顾晟焰脸上的神色，心里升起一丝好奇，真的会有人忘掉一切吗?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赵雨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信我？”顾晟焰瞬间音量拔高，把赵雨吓了一跳。
　　他表情扭曲，认为赵雨在怀疑他，怒道：“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我要是能想起来，还会在你们这个破地方待着？你以为我很愿意待在这里啊，又不是我让你把我救回来的，你以为你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破得要命。”
　　赵雨沉默了。
　　他不过问了一句，这人就噼里啪啦地回这么多话，而且还句句带刺。
　　赵雨嘴笨，平时也很少跟人争执。他坐着不作声，试图将这人与那天见到的形象重合，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顾晟焰时的场景。
　　紧接着，他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画面，赵雨依稀中记得当时好像有人喊这人的名字，叫什么呢？
　　那会儿他离得有些距离，听不太清，只能辨认着口型。
　　赵雨努力回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他低声自语：“xiao、gu、zong”，没错，应该是这样发音的。
　　赵雨看向顾晟焰，脑袋里在思索：难道他姓“肖”？
　　顾晟焰见赵雨看着自己半晌不说话，迟疑地开口，“喂，你怎么不说话？”他表情有些懊悔，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话说得太重了。
　　赵雨忽视他的问话，一字一句地问道：“xiao、gu、zong，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顾晟焰听到赵雨把“小顾总”这个称呼当做名字，嗤笑一声，“小土包，这不是名字，是个称呼。说明这个人姓顾，明白了吗，没文化。”
　　被叫做“小土包”的赵雨，终于不满地瞥了一眼顾晟焰，这人一会嫌自己家里破，一会又嫌弃自己土。
　　而从他救起顾晟焰到现在，徒步将人背回家又忙前忙后，还没得到一句感谢，反倒是先被嫌弃和被挑剔。
　　他忍了又忍，终于张嘴回道：“你不土，你连个名字都没有。”
　　“我......”顾晟焰想反驳，但看着赵雨一脸憋闷的样子，一时怔住了，眼神也有些闪躲。
　　Omega一张脸气鼓鼓的，因为生气眉头微蹙，一双杏眼此时因为嗔怒微微睁大，眼尾的红痣也红得刺眼，衣服上应该是救自己时蹭到的泥土，全身都弄得脏兮兮的，灰头土脸的，看起来怪可怜的。
　　这副模样，反倒让顾晟焰瞬间哑火了，好像自己真欺负了他一样。
　　他没有想到，赵雨看起来闷不吭声的，语气温和柔顺，一开口杀伤力倒是不小，说的话直往他心窝子里戳。
　　于是，他赌气般地别过头，不跟赵雨讲话。
　　两人这会儿谁也不理谁，别开脸不看对方。
　　直到赵父赵母以及赶来的两位警察到场，才打破这尴尬又诡异的氛围。
　　见有人进来，赵雨站起来，想要挣脱顾晟焰禁锢着他的手，却发现那里纹丝不动，他跟顾晟焰对视着，两个人暗暗较劲。
　　赵富强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他上前介绍道：“小伙子，这是咱们镇上的警察同志，你不用怕哈，我们看看警察能不能帮你。”
　　他又接着对警察解释，生怕哪里没说清，“刘警官，方警官，您二位看看，这小伙子是我儿子从咱们家地里救回来的，我们一家可都是好人，他这身上的伤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还叫医生来看过了。”
　　杨娟和赵富强给两位警官端了两把椅子过来，年级稍大一些的刘警官朝方警官点点头，示意他做记录，方警官从怀里掏出记录本。
　　两人坐下了，刘警官望向坐在床边的赵雨，询问道，“小伙子，是你救了他？跟我们讲讲事件发生的经过吧。”
　　赵雨收回放在顾晟焰身上的目光，忽视手上那恼人的存在，开始阐述大致经过，整个事情不复杂，他三言两语用几分钟就讲清楚了。
　　刘警官赞赏地朝赵雨点点头，“说得很清晰。”他又将目光转向顾晟焰，“小伙子，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昏迷之前在什么地方吗？”
　　顾晟焰将盯着赵雨的目光收回，看向刘警官，面对这个被反复提问的问题，神情有些不耐，“不记得了。”
　　“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刘警官追问道，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的小伙子，似乎在分辨他话语里的真假。
　　“到底要让我说几遍，我说了，我不记得了，你们没听见吗？”顾晟焰心里无比烦躁，每个人似乎都不相信他，难道忘掉一切是他愿意的吗？
　　正在做记录的方警官稍微年轻一些，很不满他对自己师父的态度，他将笔放下，警告着顾晟焰，“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刘警官微微抬手，扭过头对着自己这徒弟摇摇头，“小方，没事。”
　　方警官收到信号点了点头，又拿起笔重新记录。
　　刘警官接着说：“小伙子，来之前我们排查了村口的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你晕倒的地方是赵家的农田，那边是没有监控的。如果你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或者晕倒的事情经过，目前的线索等同于中断了，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赵雨去看顾晟焰的反应，只见顾晟焰眼神里划过一丝失落，他应该是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的吧。
　　接着，他看向刘警官，犹豫地开口，“刘警官，我大概在一周以前见过他，在人民公园。”
　　顾晟焰猛地抬起头，“你之前见过我？”
　　赵雨低低“嗯”了一声，接着说，“应该是周三，时间在下午1点到2点中间。”
　　这是关键线索，刘警官眼神划过一丝欣喜，“太好了，你还记得具体在哪个位置吗？”
　　赵雨看了眼顾晟焰，又看向刘警官，他舔了舔嘴唇，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在人民公园的相亲角......那天我，我去挂个人资料，看见他也出现在那儿，身边还有好几个人，他们好像叫他小顾总，他们具体在做什么，我不太清楚。”
　　“顾？”刘警官思索了一下，看向顾晟焰，“顾，应该就是你的姓了。”
　　顾晟焰眼眸微眯，怪不得刚才这Omega问自己对“小顾总”这三个字有没有印象呢。
　　刘警官又看向赵父赵母，他站起身，“那这就好办多了，我们回去立刻排查监控，我们回去就把这小伙子的情况登记进去，如果有人来报案寻人，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赵富强上前跟刘警官握手，“感谢感谢，辛苦您跑一趟，那他......”
　　杨娟接着问道：“警官，那现在他怎么办啊，是住在我们家，还是？”
　　刘警官看向坐在床边以及半躺着的顾晟焰，目光落在了赵雨被攥住的手腕上，这失忆的青年似乎很依赖救他回来的这个Omega。
　　刘警官抬了抬手，叫上方警官，指向外面，“我们出去说。”
　　赵富强和杨娟同时应道，“好，好。”
　　门外，刘警官神色有些为难，“是这样的，二位，目前像他这种情况，我们镇上也没有可以接手的地方，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暂时先照看一下。他的情况应该可以很快找到线索，毕竟之前跟镇上的人有过交集。当然，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看看怎么安置一下，你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再答复。”
　　赵富强和杨娟交换一个眼神，“那我们想一下。”
　　墙角的屋檐下，两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讨论。
　　赵富强低声说，“要不我们就照看个一两天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他是顶级的Alpha，到时候找到家人了估计也会感谢我们的。”
　　杨娟侧身看了一眼屋内，“我也是这么想，我看这小伙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长得也精神也俊俏。”
　　赵富强赞同地点点头，“咱们就当做善事了，给孩子积积德，老天保佑我们家小雨找个好对象。”
　　接着杨娟拍板了，“行，那就这么决定了，把他留下。”
　　说罢，夫妇二人就转身跟杨警官说了自己的决定。
　　屋内，顾晟焰挑了挑眉，好奇地看着赵雨，问道：“诶，你为什么要去相亲角啊？”
　　赵雨不想理他，觉得他在明知故问，去相亲角除了相亲还能是干什么，况且警察问话的时候他已经说过了。
　　赵雨打心眼里抗拒这件事，如果不是为了提供线索，他提都不想提。
　　但架不住顾晟焰在一旁那么穷追不舍地追问，赵雨终于忍无可忍，咬着牙说，“去相亲，去相亲，去相亲，你听清楚了吗？”
　　“哦。”顾晟焰这才偃旗息鼓，他不明白赵雨怎么突然间又生气了，只不过，赵雨这样子还需要去相亲才能找到伴侣吗？这破地方的人眼光那么高？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紧接着，只看见赵父赵母走了进来。
　　杨娟解释道：“两位警官有事要忙，他们先走了，小伙子，你这两天就暂时先住在我们家吧，有消息了警官会通知我们的。”
　　顾晟焰这会的精气神像是恢复了一点，他望着眼前穿得土土的赵雨，和同样穿得土土的赵家父母，以及这土土的屋子，屈尊似的点了点头。
　　顾晟焰过于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杨娟愣了一下，她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便接着安排，“那你先休息下，我去做饭，他爸，再去烧点热水，你这身上的衣服都脏了得换，小雨，一会儿找一套你的干净衣服给他。”
　　赵雨点点头，他动了动手腕，示意顾晟焰放开，两人眼神交锋，过了半晌，顾晟焰才不情愿地松手。
　　“对了，我们怎么叫你？”赵雨怕哪里又触到他的雷区，紧接着给出建议，询问顾晟焰的意见，“叫你阿顾，可以吗？”
　　“嗯。”半晌，顾晟焰心头默念，阿顾，接着，蹙着眉应下了。
　　这折腾了大半个上午，赵家三人都忙坏了，到了中午，终于有时间闲下来吃上一口饭。
　　赵父赵母在堂屋吃，赵雨则是端了一碗饭拿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给顾晟焰送去。
　　用来盛饭的是一个崭新的白色陶瓷大碗，上面印着橙红色的小花。
　　碗底是刚蒸出来的柴火饭，白色香软的米饭上面铺着茄子和豆角组成的炖菜，这瓜果都是从自家菜地现摘的，十分新鲜。
　　旁边还放了一大块泛着油光的五花腊肉，佐着一筷子自家腌制的酸菜。又似乎怕怠慢了客人，还特意煎了蛋垫在腊肉下面。
　　对于赵家庄的人来说，这饭菜新鲜干净，腊肉油滋滋的看起来很是诱人，拿来待客总不会出错的。
　　见到赵雨进来，躺着的顾晟焰立刻半起，有些期待地看向碗里，他确实饿了。
　　接着，赵雨将大碗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交待道：“阿顾，饭我给你放这儿了，你这会肯定饿了吧，不够吃再叫我，我再去给你盛。”
　　待顾晟焰看清了菜色后，又瞬间食欲全无，说道：“我不吃。”
　　他满脸的失望，对于顾晟焰来说，这碗看起来并不美观的饭，实在难以下咽。
　　赵雨看着顾晟焰又颤颤巍巍闭着眼睛躺了下去，以为他这会儿不吃是不饿，可能是想先休息，他便贴心地走了出去。
　　正巧，他自己也饿得不行了，刚才只顾着先给顾晟焰送饭了，赵雨自己都还没有吃上一口。
　　听到关门声，顾晟焰同步睁开了眼睛。
　　结果发现入目的是依然是由深灰色瓦片组成的房顶，认清自己身处小村庄的这个事实，瞬间又有些头晕目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