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烈火生生》ALLFather

23、去找人

　　漫长的冬季虽然已经到了尾声，但气温依旧是那么寒冷。
　　清晨，赵家庄被笼罩在一片雾气中。
　　远处传来几声鸡鸣，四周渐渐有了声响。
　　小屋里，赵雨猛地睁开眼，满头大汗地醒来。
　　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梦里，他在一片满是瘴气的森林里，在梦里他看不清脚下的路，看不清阿顾的脸，只能一声一声唤着阿顾的名字。
　　在那令人几乎要窒息的场景中，他脚下一个湿滑，摔倒在地，手上被尖利的石头割破，留了好多鲜红的血。
　　梦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疼痛、不安与窒息就像是他真的经历过一样。
　　醒来后，太阳穴还突突地跳，赵雨坐起身，下意识地深呼吸着。
　　突然，心脏处莫名传来一阵刺痛，他猛地按住自己的心脏，只觉得那里有什么揪着一般，让人难以喘息。
　　过了很久，直到身上的冷汗都干了，一阵寒意侵袭，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呆坐良久。
　　赵雨晃了晃脑袋，在心里算了算，阿顾明天就要回来了，傍晚五点，他会去村口接阿顾。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他不断低声呢喃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默默祈祷。
　　又过了一会儿，赵雨掀起被子起身，洗漱完毕就忙不迭地去了小卖部。
　　就在刚刚，他想起阿顾走的时候留了一个联系方式给他，是工头的电话，顾晟焰让赵雨有急事就联系这个人。
　　赵雨记性好，早已经将那个电话烂熟于心。
　　这会儿气温稍微回升了一些，但空气中还有凉意，他现在身体不如之前那么灵巧，走路的时候也格外小心，但因为心里着急，步伐还是比平时快了不少。
　　“吱呀”一声小卖部的门被推开。
　　“哎哟，小雨，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小卖部的萍姨一开门就见到靠在门边的赵雨，心下惊讶。
　　也不知道这孩子站在这儿等了多久，鼻子和脸颊都被冻红了。
　　“早，萍姨。”赵雨勉强扯了扯嘴角，打了声招呼，他心里有事，一颗心总是不安定，笑容也十分勉强。
　　赵雨温声说：“萍姨，我打个电话。”
　　萍姨爽快回答：“行，你自己随意啊，我去屋后烧点热水。”
　　接着，赵雨按下一串数字，很快，话筒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依旧无人接听。
　　赵雨抬头看了眼时钟，现下才早上八点，也许那工头正在忙。
　　他眉心微蹙，掐着手掌心让自己冷静，不知道为什么，他脑袋里闪过非常多不好的想法。
　　又过了一会儿，眼前的电话突然响起。
　　赵雨连忙接起，“喂，勇哥吗？”
　　对面疑惑道：“是我，你是？”
　　赵雨自我介绍道：“勇哥好，我是阿顾的伴侣赵雨，我想问下他现在有空吗？”
　　电话那头是施工作业的声音，铛铛响的声音一下下重重地砸在赵雨的心头。
　　勇哥看了看时间，回道：“阿顾啊，他这会应该在休息着呢，昨天晚上加了夜班，估计刚睡下，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勇哥，阿顾晚点醒了，能麻烦您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吗？”
　　“行啊，没问题，你放心，在我这儿不会有事的。”
　　“谢谢勇哥。”
　　挂了电话后，赵雨的心总算稍微放下了些。

　　中午，吃完饭，他迟迟坐在堂屋没动，望着放在小方桌上的手机，等着电话，一刻也不敢分神。
　　午后静悄悄的，父母都回了房间休息，将手机留给了赵雨。
　　天气不好，屋内也暗沉沉的，赵雨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虽然得了工头笃定的回答，但他一刻没有听到阿顾的声音，一刻就不能完全放轻松。
　　他就那样枯坐着，一颗心吊着。
　　直到下午三点，老式电话响起，刺耳的铃声回荡在昏暗的室内，赵雨的心瞬间一紧。
　　他赶忙接起电话，“喂，阿顾。”
　　对面声音紧急，“你是阿顾的伴侣？我是工地的工头勇哥。”
　　赵雨赶紧答道：“是的，勇哥，我们早上通过电话，阿顾呢？”
　　勇哥沉默了一瞬，“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他知道阿顾的Omega快要生了，接下来要说的消息肯定会刺激到赵雨。
　　“有的话，让你父母接电话吧。”
　　赵雨握紧了电话，他抬头看向刚披上外套从房间出来的父母。
　　他心里不由得一紧，电话那头声音并不平静。
　　赵雨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似乎要发生了。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即便是如此，声音也透着紧张，“没事，您说，阿顾怎么了？”
　　见赵雨表情不对，赵父、赵母立马上前，双双问：“怎么回事啊？”
　　赵母提醒道：“小雨，开免提。”
　　赵雨喉结滚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会带来一个极坏的消息，他屏住了呼吸，脑海中划过很多关于工地事故的新闻。
　　他胃里翻滚的厉害，紧张地几乎要干呕。
　　过了一会儿，勇哥听到电话那头有大人的声音后，才敢继续说。
　　他沉重地开口，“阿顾不见了。”
　　一时间，赵雨怔愣在原地，杏眼的瞳孔瞬间失神。
　　一旁赵父听到后，立马惊讶地重复，“不见了？！”
　　赵母抓住赵雨的胳膊，表情慌张，“他说什么？阿顾不见了？”
　　耳边的声音高亢，赵雨却听不清楚，他脸色发白，翻江倒海的胃没有任何东西，一阵阵的恶心袭来。
　　缓了两秒之后，赵雨才重新握住电话，说话时声音忍不住发颤，“勇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勇哥语带歉意，“昨天晚上他不是加了夜班吗，早上结束后，大家都各自散了，我以为他去宿舍休息了，就没管了。但直到下午要上工，他还是没出现，我们才发现不对劲，在工地上和附近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人。”
　　他接着说，“你们也别着急，有可能是回家了也不一定，我们先跟你们说一声，也互通一下有无。”
　　勇哥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心里也没底，脸上也臊得慌。
　　他暗叹一口气，自己早上刚刚打的包票，结果下午就......
　　跟阿顾相处的这几天，勇哥也看得出这小伙子虽然冷冷的，话也不多，但是人却很靠谱，如果是提前回家，肯定也会跟自己打声招呼的。
　　这会儿他没有底气地安慰着阿顾的家属，也像给自己洗脑，毕竟他也不希望自己工地上出事。
　　赵雨的手指关节早已因紧握手机而泛白，他强忍住内心的惶恐不安，语气急切：“勇哥，拜托你们再帮忙找找，我现在就过去。”
　　他又接着问，“报警了吗？”
　　电话那头，勇哥点点头，又想起赵雨看不见，才说道：“报了，但是阿顾情况特殊，没有身份证明，失踪前之前也没有任何异常，不属于特殊人群，警察说了要24小时之后才能立案。”
　　赵雨胸口堵得慌，紧咬着嘴唇，手也抖得厉害。
　　他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他很想质问电话那头，昨晚还在跟自己通话的人，怎么到了你们那里就失踪了？
　　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告诉自己阿顾在宿舍睡觉吗，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真的到处都找遍了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是恐慌让他变得有些不清醒了，居然在心里对着一个陌生人发难。
　　意识到这点，赵雨终于放过被咬出血的下唇，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道：“好，谢谢勇哥，有什么消息随时跟我联系。”
　　但结束通话后，他瞬间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坐不住。
　　“小雨！”杨娟立马上前将他扶住，他才稍微稳定了心神。
　　他脸上的表情恍然，赵父、赵母见他愣在原地不说话，怕他受不了这个刺激，一时之间也不敢开口。
　　半晌后，只见赵雨平复了呼吸，眼神重新聚焦，他坚定地开口，“我要去省城。”
　　他要去省城找阿顾，前一晚还在好好跟自己通话的人，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就离开。
　　阿顾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情况，阿顾一定在等他。
　　正在此时，肚子突然被轻轻踢了一下，他轻轻抚了抚肚子。
　　是了，越是在这种时刻，他越是不能倒下。
　　阿顾还等着见证小橘子出生呢，他们一家三口还没来得见面，阿顾不会有事的。
　　赵母听到这话，立马大惊失色，“小雨，还有两周就要生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到处跑呢？”
　　刚才赵雨在打电话，他们忍住没有插嘴，这会再也忍不住。
　　赵父也劝道，“是啊，小雨，眼看着孩子就要生了，我跟你妈去找吧。”
　　“不。”赵雨语气很坚决，“我要自己去。”
　　赵父、赵母两个人从来没出过远门，两个老实巴交的人，在外面极容易被人糊弄，那么大的城市他们怎么找呢。
　　任何人去找阿顾他都不放心，他一定要自己去。
　　赵父、赵母见两人劝不动他，于是便说：“要不这样，让你二叔陪着你一起去，他去过大城市，也有个照应。”
　　赵雨蹙了蹙眉，“爸、妈，别麻烦二叔了，二叔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自己能行，你们放心吧。”
　　话音刚落，就见二叔匆忙走了进来，不知道把他们的话听去了多少。
　　“小雨，别跟二叔见外，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爸妈说得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也不是办法，况且你从来没出过远门，二叔陪着你，也有个照应。”
　　“你和阿顾都是好孩子，二叔不嫌麻烦。”
　　原本是要来给赵雨家还东西的二叔，正巧听了个完整。
　　他打从心底里喜欢赵雨这个小辈，一个Omega小小年纪就挑起一个家的重担，从小就聪明懂事，反正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了，也有心把赵雨当做亲生的来看待。
　　“是啊，小雨，你二叔有文化，去过大城市，他肯定比你熟悉一些。”赵母劝完，又望向二叔，“他二叔，又得辛苦你了。”
　　赵雨嘴唇紧绷，他眼眶通红，但却忍着没有落下眼泪。
　　这个时候他不能崩溃，阿顾还没有找到，他必须撑着。
　　他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谢谢二叔。”
　　这是同意了，二叔松了一口气，说：“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小雨，你收拾东西，我回家拿点东西，待会就出发。”
　　二叔走后，赵雨立即回到房间，将装钱的小钱包带上，又用大包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二叔的声音。
　　两人一道出发去了省城，路上一刻都没停。
　　小镇去省城的车并没有直达的车次，他们需要先坐大巴到县城的火车站，再坐上通往省城的火车。
　　火车上，人群拥挤，大家神色各异。
　　有脸上充满迷茫去谋生的人，也有怀着兴奋去见亲友的人。
　　还有吊着一颗心，始终无法平静的人。
　　赵雨的忧心几乎都挂在了脸上，他望着窗外渐渐变黑的景象，愁眉不展。
　　晚上十点，终于到了省城。
　　路上折腾万分，等下了车，他脸色都白了。
　　但即使赵雨胃里再泛着恶心，他也都忍着了。
　　再难受，他也得撑着一口气，阿顾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