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烈火生生》ALLFather

12、表白了

　　夜深露重，黑色的夜空虽然有明月高悬，但天空始终有一层薄薄的云，让月色晕开，显得朦朦胧胧，夜空不似以往那样澄净。
　　寂静的夜里，不知名的鸟叫着，叫声的穿透力直直打入乡村的小诊所，让人莫名心惊。
　　顾晟焰躺在狭小逼仄的病床上，一双长腿伸出去一截，眉心紧蹙，整个人状态极不踏实。
　　赵雨就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周安静得令人心惊，窗外是空旷的野地。方圆几里，只有这个小诊所的一间小屋还亮着灯。
　　值班的医生处理完伤口就去院子里的小屋休息了，赵父赵母年纪大了，也熬不动，就先回去了。
　　赵雨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将近十二点了，顾晟焰还没醒。
　　他脸上表情呆呆的，盯着时钟，脑袋里思维有些发散。
　　他若有所思，心想，会不会等一下十二点之后，阿顾突然就醒了，然后他想起一切，像是丢失了水晶鞋的灰姑娘，要回到自己的家。
　　“滴答滴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时针与分针重叠。
　　十二点到了，赵雨回头，瞳孔微动，期待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可惜，阿顾没有醒来。
　　赵雨伸手帮他把皱着的眉头抚平，又将手放回身侧。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靠在病床边，一下一下地打着盹。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赵雨猛地惊醒了。
　　也许是因为熬夜，又或者是其他原因，醒来的时候，赵雨眼眶红得吓人。
　　顾晟焰睁眼先是被光刺痛了眼睛，接着又看到了疲惫不堪的赵雨，他嘴唇动了动，喉咙很干。
　　紧接着，他觉得脑袋有些凉意，伸手去摸，才发现头发不知道什么被剪短了，长短大约只有一指宽。
　　赵雨抿了抿嘴唇，开口时声音也有些嘶哑，“你，醒了？”
　　他说话的内容干巴巴的，嗓子也如同生了锈一般，他一贯是这样，不擅长与人交谈。
　　更别提，在经历了几个小时前的争吵后，气氛有些尴尬，他更加不知道此时说什么才合适。
　　躺在病床上的顾晟焰，嘴唇有些发白，气势看起来不似之前那样乖张。
　　赵雨的眼神落在顾晟焰的脸上，又直直望向他的眼底。
　　头顶的白炽灯直直照射下来，投射到赵雨的脸上，让他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小块阴影。
　　这几个小时里，他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顾晟焰的反常，以及执着追问的答案。
　　他睫毛轻颤，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落在顾晟焰心头。
　　他问：“阿顾，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雨虽然脾气温和，但他并不是一个迟钝愚笨的人，有些事情也许开始他想不通，但是多想一下，总会找到答案的。
　　就像顾晟焰执着地问他的那样，也许就是提问者内心的感情折射。
　　他黑色的眼眸微动，望向顾晟焰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放在病床一侧的手，却抓住了白色床单的一角，露出褶皱。
　　顾晟焰双眸微微睁大，神情有些意外。
　　一时间，他忘记了回话。
　　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地消散，天地间只余眼前这个扰乱他心弦的人。
　　他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为这个沉默寡言，外表柔弱又纯真的Omega，猛烈又反常地跳动着。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反问道：“你觉得呢？”
　　赵雨仍然低着头，睫毛轻颤，“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吗？并不是的。
　　只是赵雨习惯了否定，他没有那个自信全然确定阿顾对自己的心意，面对阿顾的反问，他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定的回答，他需要阿顾亲口告诉他。
　　也许他猜错了，也许他猜对了。
　　顾晟焰静静看着赵雨，Omega瘦削的肩膀依旧低垂着，即使在确认Alpha心意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生怕冒犯的防备姿态。
　　一声尖锐的鸟鸣划过天际，短促又迅猛。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顾晟焰在起身的一瞬间，将坐在病床旁的赵雨猛地拉近，两人无限靠近，直到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赵雨呼吸一窒，被顾晟焰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顾晟焰的头发被剪短，深邃立体的五官更加显眼，这样的阿顾让赵雨心跳得厉害。
　　顾晟焰的目光久久凝视着赵雨，他承认，傍晚的时候，他被妒意冲昏了头。
　　他看不得赵雨和其他人亲近的模样，更不想听到赵雨贴心的保证。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缠着你不让你走。”那个黑夜里赵雨说的这句话，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
　　像是恼人的苍蝇，赶不走，又平添心烦。
　　即使他和赵雨已经是名义上的伴侣了，但赵雨仍旧一开始就和他划开了距离，泾渭分明，根本不把他们俩的婚约当做一回事。
　　这个事实，让他无法不介怀。
　　这个Omega似乎也不明白自己身上的独特魅力，让人忍不住觊觎、窥探，想要的更多。
　　就像顾晟焰一样，对待赵雨，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不只是想要赵雨对他好，这太肤浅了。
　　他想要赵雨再在意一些自己，就像他忍不住投向赵雨身上的目光一样。
　　他希望赵雨也能够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顾晟焰声音低沉，又带着些执拗，他像范书明那样叫着赵雨的小名。
　　“小雨点。”
　　赵雨嘴唇微张，屏住了呼吸。
　　“你说对了。”
　　“我是喜欢你。”
　　顾晟焰用额头抵住赵雨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救了我，就要负责到底知道吗？不要再说什么会放我走之类的话了，我不喜欢，我把你当我媳妇，你不能把我当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陌生人。”
　　猜对了。
　　赵雨的眼眸颤动着，耳边是顾晟焰低低的声音，他耳根泛起红。
　　“你为什么喜欢我？”赵雨觉得自己性格无趣，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即使阿顾已经说喜欢他了，但他仍然不敢相信。
　　“你很好。”顾晟焰直直望进赵雨眼底，细数着赵雨的优点，“你善良又可爱，聪明又低调，人长得漂亮，性格还温和，对我很好，哪里都很好。”
　　赵雨有些无措，“我，我哪有那么好，我这个人......很无趣的......”
　　“无趣我也喜欢。”顾晟焰揉了揉他的耳垂，“况且，你那也不叫无趣，我觉得特别可爱。”
　　赵雨的脸刷地一下通红，他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这么浓烈的喜欢。
　　接着，阿顾轻抚他眼尾的红痣，提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公平起见，我认为你也应该喜欢我，你觉得呢？”
　　赵雨觉得眼下有些痒痒的，他觉得阿顾说的话好没道理，喜欢这种事情，是能讨价还价的吗？
　　他脑袋往后动了动，顾晟焰又立马追上来捧住他的脸，“别逃。”
　　白炽灯的光打在顾晟焰的脸上，每一丝表情都那么生动。
　　赵雨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一只兔子，正不受自己控制地蹦来蹦去。
　　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床单的一角，他喉头微动，声音轻轻的，“那你先跟我道歉。”
　　顾晟焰愣了一瞬，又笑了，“好，我道歉。”
　　接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郑重，声音也放缓。
　　语气严肃又认真，“媳妇，傍晚是我犯浑，我不该那样说你，也不应该那样猜测你的朋友，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顾晟焰举起右手，起誓，“我保证，我再那样，就......”
　　赵雨定定看着他，眼里渐渐泛起笑意。
　　他伸手将顾晟焰的右手压下，打断阿顾没说完的话，“别乱发誓，我接受你的道歉。”
　　顾晟焰反手握住赵雨的手，珍惜地攥在手心，接着说：“那接受了我的道歉，你也要说到做到，你要很喜欢很喜欢我。”
　　赵雨睫毛轻颤，点头答应了。
　　“嗯。”
　　“那你也要保证不乱吃醋，书明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对他礼貌一些。”
　　赵雨看着阿顾，也许他也可以试着敞开心扉，也许他可以试着相信阿顾。
　　他知道阿顾不属于这里，但他此时却自私地想，如果这是梦，如果阿顾永远记不起过去，如果一切都可以保持现状，好像也不错。
　　听到赵雨肯定的答复，顾晟焰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喜悦，连声答应，“没问题。”
　　接着，他紧紧抱住了赵雨。
　　巨大的身躯将赵雨笼罩，赵雨犹豫几秒后，将手也环在了顾晟焰宽大的肩背上。
　　此时，夜空中本遮住一轮明月的云层，也悄然消散。
　　原本还幽暗不明的黑夜，在月光中，流露出一片暧昧又微妙的夜晚氛围。

　　一周后，赵家院子里。
　　“小雨点！”
　　范书明又来了。
　　顾晟焰洗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他看了一眼范书明，眼神意味不明。
　　自己没家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往这儿跑。
　　范书明转头发现他在，也跟他打了声招呼，“阿顾！洗衣服呢？”
　　看见顾晟焰的新造型，范书明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
　　这么短的头发，哪里来的兵？
　　“嗯。”顾晟焰点点头，算是回应。
　　范书明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本以为顾晟焰不会理他的，毕竟那天顾晟焰的态度实在称不上友好。
　　正巧此时赵雨从屋里出来了，范书明把赵雨拉到一旁，低声问，“你家那位转性了？”
　　赵雨望过去，那身躯高大的Alpha正坐在小板凳上，背绷得紧紧的，一双手似乎要把衣服搓破。
　　他嘴角忍不住挂上笑，“嗯，是转性了。”
　　范书明也跟着笑，他又整理了一些书给赵雨送过来，见好朋友神色轻松，心里的担忧也悄然放下。
　　两人约定了明天一起去镇上聚一下，范书明要去上大学的阳城离家乡很远，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两人以后想见面会变得十分不容易。
　　“阿顾，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吗？”赵雨问道。
　　顾晟焰答道：“不去。”
　　赵雨和范书明的讨论也没背着他，他全程都听到了，虽然他心里对于这两个人单独出去的事情，还是很不情愿。
　　但是既然他说了要尊重赵雨，那他就会遵守。
　　对待赵雨的好朋友要尽量友好、礼貌。
　　小雨点就这一个好朋友，如果自己再乱发脾气，到时候肯定又会惹得小雨点不高兴。
　　赵雨也有些惊讶，一向自己去哪都要跟着的阿顾，居然没说要跟去，看来是真的转性了。
　　范书明走后，赵雨走到顾晟焰旁边。
　　阳光打在赵雨脸上，细腻又灵动。
　　他蹲下来，歪着头问阿顾：“真不跟我们一起去啊？”
　　顾晟焰胳膊上青筋四起，他用尽手劲拧干衣服，接着放在一旁。
　　扭过头，表情大方地回道，“当然，两个好朋友出去玩，能有什么。”
　　赵雨看着顾晟焰紧绷的下颌，嘴角扬了扬，赞赏地摸摸他的头，“真懂事。”
　　顾晟焰也不躲，心里唯一的一点焦躁也被赵雨抚平。
　　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得意，“一般吧。”
　　赵雨眼底的笑意更甚，烈日的火焰好像也照进了他的心底，那如同死水的昏暗世界开始变得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