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烈火生生》ALLFather

11、气昏了

　　七月底，日暮时分，殷红色的晚霞铺满赵家的院子。
　　“小雨点！”一道轻快的声音传进院子里。
　　正在院子里擦着头发的赵雨停下动作，他抬眼望去，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直起身子，快步走过去，语气雀跃，“书明！”
　　范书明手上提着两摞书，“你之前说要的书，喏，我都给你送过来了，还有一些新的笔记本，我都没用过，一起都给你了。”
　　“谢谢！”赵雨连忙接过，他打从心底里高兴。
　　他看着这些书，脸上因兴奋微微泛红。
　　接着，他高兴地笑着问，“分数出来了吧，考得怎么样？”
　　范书明笑着说，“还不错，我准备报阳城的大学。”
　　“恭喜你，书明。”赵雨眼里露出一丝羡慕，他发自内心道。
　　范书明是范医生的儿子，和赵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从小学一直到初中结束，两人都是同桌，直到赵雨退学，两人才没能继续延续同桌缘分。
　　读书的时候，赵雨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范书明一直都为赵雨感到可惜，赵雨比他聪明，成绩也比他好，如果赵雨没有退学，今年九月应该也要上大学的。
　　他心里不好受，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最后拍了拍赵雨的肩膀，收下了那声道贺，“谢谢。”
　　赵雨笑了笑，表示没事，引着他进自己的屋子。
　　远远的，堂屋里的赵父道：“书明来了啊。”
　　赵母也打着招呼，“家里都还好吧？”
　　范书明以前经常来赵雨家玩，直到后来范书明上了高中，范家搬到了镇上，来往才稍微少了点。
　　范书明停下，脚步往堂屋的方向挪动，寒暄道：“都好，叔，婶，你们身体也还好吧？”
　　“好，好，多亏了你爸。”赵母打量着范书明，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可惜，以前他们也曾想过要是这俩孩子能凑成一对就好了。
　　范书明笑了笑，“叔，婶，客气了，我爸说只要你们有事，随时叫他就行。”
　　范书明三言两语把赵父赵母哄得高高兴兴，又闲聊了几句，才放他离开。
　　远处传来阵阵狗叫，火球般的太阳只露出一个弧度，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房间里，赵雨和范书明正凑在书桌前亲密地聊着天，微光透过窗户投射进屋子里。
　　顾晟焰推开门，便看到这两个人的脑袋几乎快要贴在一起，而赵雨表情开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这个放哪里？”顾晟焰生硬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赵雨回过神，脸上的笑意还没消退，他看着顾晟焰手里的衣服，“就放在老地方就行。”
　　说罢，他便扭头继续和范书明说着话。
　　顾晟焰眯了眯眼睛，把衣服随手搭在架子上。
　　他坐在一旁的床上，“你不介绍下？”
　　这会，两人才同时停下，赵雨笑眯眯的，“这是范书明，我的好朋友。”
　　顾晟焰表情淡漠，他朝范书明望去，眼神并不友善，伸出手，说：“我是他的Alpha。”
　　范书明也伸出手，“你好，小雨点跟我提起过你。”
　　范书明也暗暗打量着顾晟焰，他早就听说了赵雨的事情，但真人还是头一次见。
　　小雨点？
　　这亲昵的称呼让顾晟焰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范书明来的时候，顾晟焰正在浴室擦着头发，隔着门听着他们熟稔的对话，就已经让顾晟焰心底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这个人跟那个姓郭的班长不一样，他看得出来，赵雨跟这人的关系很是亲近。
　　特别是，他还听到了赵父、赵母充满遗憾的感叹。
　　顾晟焰眼神落在范书明的手上，眼神暗了暗，是Alpha啊。
　　怪不得。
　　他用了几分手劲，范书明皱了皱眉。
　　这会儿，任谁都能看出两人氛围怪怪的，他们交握的手僵持着。
　　赵雨见状赶忙拉着顾晟焰的手腕，转移话题，“阿顾，你帮我去找个箱子好吗？”
　　顾晟焰看向赵雨，仿佛要把他的脸盯穿似的。
　　过了几秒，才松开了手。
　　“好。”
　　顾晟焰走后，范书明痛得龇牙咧嘴，“小雨点，你这伴侣醋劲不小啊。”
　　“你的手没事吧？”赵雨关切地问，接着，又笑了笑，回道：“你别开玩笑了，他不会吃醋的。”
　　范书明转了转还疼着的手腕，嘀咕道：“你别傻傻被他骗了就好。”
　　赵雨又问：“好了，你还没跟我说，你跟上次说的Beta怎么样了？”
　　提起自己暗恋的Beta，范书明表情有些羞涩，他朝赵雨招招手，两人又低声讲着话。
　　屋外，顾晟焰将箱子放在屋檐下，他靠在墙边，神色阴郁，双手抱怀，透过书桌前的窗户，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最后一点晚霞褪尽，范书明才离开。
　　此时屋内还没来得及开灯，赵雨蹲在箱子旁整理着旧书。
　　“小雨点。”顾晟焰的声音蓦地响起。
　　昏暗的环境里，顾晟焰的声音显得清晰无比，低哑阴沉的语调让人莫名心惊。
　　他靠在书桌前，右手随意地翻着书，那封皮处还写着范书明的名字。
　　顾晟焰的目光定格在赵雨的背影上，他盯着赵雨白皙的后颈，眼神从后背、腰线再游移到脚踝，似乎在用目光将这个Omega圈禁起来。
　　突然被阿顾叫小名，赵雨愣了愣，他抬眼看向顾晟焰。
　　“你们什么关系？”想起两人亲密的模样，顾晟焰眼眸暗了暗。
　　“嗯？”赵雨觉得顾晟焰的语气怪怪的，但还是老实答复，“他是我好朋友啊，我刚才不是跟你介绍过了吗？”
　　顾晟焰轻轻呵了一声，歪了歪嘴，“哦，他是Alpha，你跟一个Alpha是好朋友？”
　　这话听得赵雨皱了皱眉，他站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晟焰说话的口吻让赵雨很不舒适，审问的语气就像是自己跟范书明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一样。
　　“没什么意思。”
　　顾晟焰将书猛地一合。
　　他看着赵雨生气的脸庞，步步逼近，提醒道：“你是我的Omega，你不该靠那个姓范的Alpha那么近，还让他那么亲密的叫你！”
　　顾晟焰凑上去，大手摩挲着赵雨的后颈处，猛地按紧，说道：“这里只有我能标记，只有我。”
　　接着，他似乎又突然想到什么，眼神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低声说：“就算他想标记也没办法了。”
　　腺体处被蹂躏，赵雨发出一声低吟，他浑身发麻，犹如过电。
　　他奋力挣扎着，但顾晟焰的手紧紧扣住他，掰也掰不开，怎么也无法逃脱。
　　赵雨眼神复杂，觉得自己看不懂阿顾，好端端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作起来，他试图让顾晟焰恢复理智。
　　他音调微微拔高，提醒道，“阿顾，我们的标记只是一场意外，我救了你，你救了我，仅此而已，你不需要这么认真。”
　　“况且，你这样对我说话，一点也不尊重我！也不尊重我的朋友，松开！”
　　顾晟焰的手还在他的腺体处作乱，让他浑身都开始战栗，赵雨咬紧下唇，脸上的表情隐忍又屈辱。
　　在赵雨看来，顾晟焰的诘问，仿佛认为自己是一个谁都能标记的Omega一样。
　　他脸上因为生气而涨红，满脸都是抗拒。
　　这副模样让顾晟焰的焦躁更甚，就这么护着那个姓范的？
　　顾晟焰咬了咬牙，胸脯忍不住起伏，他面带怒容，道：“我不尊重你？我要是不尊重你，我会忍到他走？你现在居然为了别的Alpha跟我生气？”
　　他掐着赵雨的腰狠狠用力，“赵雨，这么久了，我没见你跟谁红过脸，怎么？我只不过提了一句那个姓范的，你就跟我发脾气，你还说你们没什么别的关系？鬼才信！”
　　赵雨吃痛地“啊”了一声，觉得顾晟焰简直蛮不讲理，他深吸几口气，“是你胡搅蛮缠，我说了，我们就是好朋友而已。”
　　“我胡搅蛮缠？好，我不讲道理，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没有，我说了，我们只是好朋友。”
　　赵雨眼眶微红，侧过头不去看顾晟焰，他不明白顾晟焰这是在干什么，之前的和平相处，让他产生了错觉，几乎忘记了顾晟焰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一个人。
　　顾晟焰看着赵雨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稍微冷静了一点，他动了动嘴唇，“行，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接着，他又将这段时间萦绕在心底很久的疑惑问出了口。
　　“你之前说不喜欢我，是真的吗？”
　　顾晟焰对于赵雨曾经说过不喜欢自己的话，非常在意。那句话就像嗓子里卡的一根刺，让他浑身难受。
　　在他看来，赵雨不可能不喜欢他，就算一开始是一场意外，但是赵雨对自己那么好，难道不足以证明什么吗？更何况他现在是赵雨的Alpha，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赵雨就应该喜欢他。
　　他眼含期待望着赵雨，觉得这次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但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赵雨说：“是真的。”
　　话一出口，房间里是死一样的沉寂。
　　顾晟焰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你，不，喜，欢，我？”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微眯，朝赵雨靠近，直到两人的鼻尖贴鼻尖。
　　他重复道：“你不喜欢我？你说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愿意被我标记？”
　　赵雨退无可退，不敢与顾晟焰对视，不敢说出真心话。
　　半晌，他将心底的真实想法压下，嘴唇动了几下，说道：“我没办法。”
　　家里困难，读书时被迫退学，他退了。
　　信息素被嫌弃难闻，父母让他去相亲，他去了。
　　相亲的时候被下药只能结婚，他也认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能左右的，他还能怎么办呢，赵雨绝望地想，如果不接受，他还能怎么办呢？
　　就算他喜欢阿顾，又能怎么办呢？
　　“好，好一个没办法。”顾晟焰气极，他眉心蹙起，漂亮的眉毛上挑，全身的血液都直冲脑门。
　　“你说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他？”顾晟焰气得胸膛不断起伏，感觉胸口有个随时要爆炸的气球。
　　这下他全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一开始赵雨就说会让他走，怪不得自己愿意承担责任的时候，赵雨并不高兴，原来是在等这个姓范的，自己只不过是他“没有办法”的办法。
　　顾晟焰低吼，“你什么眼光，他哪里有我好？！”
　　赵雨看向顾晟焰，眼神无比复杂，怎么又绕回来了，自己不喜欢顾晟焰，不是应该正合顾晟焰心意吗？为什么他却一副盛怒的模样。
　　赵雨重重叹了一口气，“我说了，我没有喜欢他，我不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他。”
　　过了好一会，顾晟焰才缓过来，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他调整呼吸，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赵雨，偏执地问：“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赵雨皱了皱眉，不明白顾晟焰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个问题对于他们两个而言，有什么意义吗？
　　赵雨侧了侧头，想要回避。
　　却被顾晟焰一把捏住下巴，“看着我，告诉我。”
　　“赵雨我告诉你，我是失忆了，但你别把我当傻子，前几天那个班长，今天又是这个姓范的。”
　　“你迫不及待去警局，就是想把我甩开对吧？”
　　赵雨的下巴很快有了红印，他觉得顾晟焰此时的模样很可怕。
　　赵雨不适地动了动，他的话从牙关泄出，“不是。”
　　顾晟焰似笑非笑，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他气昏了头，口不择言，“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隔两天就去一次警局，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方警官？”
　　听到顾晟焰这样侮辱他，赵雨咬着牙，愤怒地看过去，“你疯了？”
　　窗户前，顾晟焰的脸半明半暗，好看的薄唇说出来的话就像一把刀，将赵雨伤得遍体鳞伤。
　　赵雨觉得顾晟焰今天反常的厉害，这人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了。
　　“是啊，我是疯了，你后悔了？后悔救了我对不对，要不是救了我，你现在就跟着那个姓范的你侬我侬的。”
　　顾晟焰长期以来的不安感，以及对一切的失控感，在今天悉数爆发。
　　那个姓范的，还有那个初中的班长，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谁，都比他了解赵雨。
　　而自己只不过是个被收留在他们家的Alpha，穿衣吃饭都要靠他们，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也.......不被Omega喜欢。
　　他顿了下，凑到赵雨的耳边，将呼吸悉数喷洒，口不择言，语气恶劣，“但可惜，你已经被我睡过了，被我标记过了，小，雨，点？”
　　赵雨咬紧牙关，握成拳的手指关节泛着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混蛋！”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顾晟焰推开。
　　一直隐忍着的Omega，突然间爆发的力量，让顾晟焰没有防备，他被猛地推到书桌后，后脑重重地撞到了窗户的铁栏杆上。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满脸不可置信，“你推我？”
　　而后，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后脑处涌出，顾晟焰抬手去摸，满手都是通红的血。
　　那血红得刺眼，赵雨瞳孔剧烈收缩，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立马冲上前，语气慌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凑近伸手要去扶顾晟焰，却被顾晟焰一把推开。
　　顾晟焰撑着身子站起来，只觉得眼前开始发昏。
　　“阿顾，阿顾。”耳边是赵雨的声音，一声一声听不真切。
　　他摇摇晃晃走了两步，接着“扑通”一声，巨大的身躯重重摔落在地上，而后彻底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