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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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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是一件压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悖论是,他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马上下来”,我立刻打字给王娜,“那个脚印是我的,但我从来没有上去过”
为了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我只能用最简单的话先告诉她,然而这个时候对话框那头的王娜消失了。
陈元的声音倒是喋喋不休,“我靠,这么劲爆,我问你个问题啊不知道算不算失礼了,就是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其实是喜欢男人的啊”
我攥着手机,不知觉间冷汗已经冒了一轮又一轮儿了,我在犹豫我是给她打电话过去,还是现在立刻叫陈元掉头回去。
我脑子疯狂转的根本停不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忽然被旁边人的手掌包裹起来。
“晕车了吗?你的脸很白”
我看了达明一眼,又看了陈元一眼,陈元立刻改口:“对..对啊,我也不是想打探你隐私嗷堂溪,我说话不过脑子的你别介意”
他们这一打岔我确实好了很多,刚才在不知不觉间思绪已经往窄了走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到用什么科学的原因去做解释。
这时候王娜终于回了我消息。
“我谢谢你啊,专门抽这个时间点吓唬我,我下来了,上面什么都没有就一口腌菜的大缸”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半。
“这儿真的不对劲,等我回去了再跟你细说”
匆匆打完这一句后,我才如释重负的把手机扔到门把手下面的收纳格,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再醒来的时候,这一觉让我睡的意外的舒服,简直是神清气爽,但我的脖颈却并没有传来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我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人的肩膀上。
“你醒了?”
我直起身子,车窗外已经有落日时的金光了。
“不好意思啊”我擦了一下唇角怕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没事”达明活动了一下肩膀,显然被我压了一路也不是件好受的事儿,看的我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快到了?”我问开车的陈元,他打了一个大大大哈欠,副驾驶的白糖也在睡觉,“马上了,我已经看见长途汽车站了”
车辆停稳之后我跟达明从后备箱往下搬行李。这一趟之后我跟白糖的生活就又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白糖看着我们两个,场面很诡异,似乎三个i人都凑不出来什么分别时好说的话,最后只得我先开口道:“一路顺风,到家之后报个平安,就打陈元的电话吧,我们会等你电话的”
我还是担心有个莫须有的人存在威胁着她的人身安全,反正多一句嘴,能恐吓一下那个人也是好的。
“嗯”白糖也没有多说什么,“我到家估计就是明天早上了,明天早上我给你们打”
说完后白糖就拎着两个大号行李箱消失在了检票通道,一个一米五多点的女生拎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这场面看着总让人有点心酸。
陈元道:“好啦,家人们,白糖已经走了,咱们吃点什么去吧?”
“好”我立刻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大众点评,陈元却把我手机给拿走了,“搜什么大众点评,这儿不是有活地图吗?”
他指的是我们旁边的本地人,达明笑了笑,“但我爱吃的不一定符合你们的胃口”
陈元说:“随便啊,我们就是一般人口味”
达明带我们去了一家当地的苍蝇馆子,光是看墙壁被油烟熏黄的痕迹就知道这家店老板的实力恐怕强的可怕。
我点的是这边招牌的芋头咸饭,一口就勾起了我饥肠辘辘的味蕾,不夸张地说前十五分钟我们桌上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的,吃了有五分饱之后陈元才抬起头问:“对了,还没问过你呢兄弟,你是干什么的啊?”
“普通研究生”
“研究生啊”陈元感慨了一句,我的身份当然不及他们的光鲜一些,但是学生身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质好处,就类似于纯净无害的矿泉水,谁听了都不会生出什么别的感受。
“那你跑到这边来干嘛”
我没有必要把我身上发生的事告诉陈元,告诉他等于告诉了所有人,说不定他还会就这事开一个直播专题邀请我去做客,衡量之后我就掏出万能的挡箭牌:“王娜想来,我是陪她来的”
“噢”陈元做出恍然大悟状,他开口目的肯定也是想试探什么,顺便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些人结伴,抛砖引玉。
果不其然他道:“这边的传统文化体系很重啊,你知道七大家吗?”
我摇摇头。
陈元说:“达明肯定知道,里面有一支黄家的发源地就是库图,所以库图村一半以上的人都姓黄,村里那个大祖祠就是他们家的,但是留在村里的基本上都是这个黄姓的外支了,他们本家人基本上都聚集在厦门那一片,这家人祭祀挺奇怪的,只有月全食的时候才会回村祭祖”
陈元说的基本上就是王娜的一个详情版本。
“你说呢达老师,你是你们当地人”
达明说:“确实可以看一下,很壮观”
“对吧”陈元终于碰上知己,“我来其实就是为了拍摄这个祭祀过程的,大家其实对于神秘这回事都很崇拜,毕竟他很有魅力,这也是我探灵的主要动力之一”
达明点点头,“可以简单拍一下,但是估计围绕祖厝的位置你们到时候应该进不去”
“啊?”
他们不知道王娜已经偷偷溜进去过,而且我和她已经初步达成共识,就是这场拜祖本来就一场淫祀的狂欢,核心的东西当然没办法展露出来,外人肯定会觉得奇怪。
“你是村里祭祀,你通融通融嘛,你要是发话了他们肯定会听的”
陈元缠着他,但是达明还是摇了摇头,片刻后他突然把话题转移到我的身上,“你不好奇吗?整个仪式的过程”
我不知道达明是怎么注意到我的,难道就因为我一直在沉默?
陈元去埋的单,后来他又小声跟我说:“我感觉达明应该听你的,你没事多磨磨他”
回去的路上我们很想跟陈元换手,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和达明都没考过驾照,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车灯直直的射向面前的地面。
我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陈元走的应当才是正儿八经入村的路,那天那个司机故意带我绕了小路,路面算是宽敞,我的疑虑可以暂时放下了。
达明在我旁边闭上了眼睛,较长的睫毛投下来一小道阴翳,我看了他一会儿,“困了吗?”
邀请别人躺在自己肩膀上还是太奇怪了,何况我才刚当面出过柜,这时候是个直男都得当面跟我保持一下距离,否则很快就会被划分为同一类人。
“嗯”达明声音的尾音带上一丝困倦,随后他眼睛扫到我脖颈的位置,接着便凑了过来,柔软的发丝带着体温的暖意。
我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后视镜,陈元正好在看我被我逮到了之后尴尬的笑了笑。
….
收音机里在播放张国荣沉默是金,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我盯着前面的路况,陈元清咳了两声专心开车,随后本来射向漆黑地面光束忽然像照到了什么物体的身上,被折了一部分的光线,白色的强光下我看到一截竹子拦在漆黑的路面前阻挡了我们的去路。
由于曝光的原因,整个竹子都变成了灰白色,陈元降低了车速也逐渐看清了前面的东西,“我靠,这玩意怎么躺路中间了,这我怎么走”
车子底盘不够高,何况这根竹子横跨了整个路面,非移开不可,四周没有任何光亮,唯一的光源就是我们现在正在驾驶的这辆车。
陈元解开了安全带,驾驶位的安全带一解开,车里便“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他也顾虑着什么探头在道路两侧观察。
这根竹子出现的时间有些巧妙,不仅让我怀疑起很早以前那种拦路打劫的手段,就类似于眼前这种情况,趁下车时迅速控制司机然后搜刮乘客身上值钱的所有物品,轻则财务受损,重则杀人越货。
我赶在陈元下车前拉了他肩膀一把。
“怎么了?”
他眼神也不太对劲,发直,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这个突发情况了。
“别下车,加速冲过去”
陈元握着方向盘的地方已经沾上了一小块水渍,显然他很紧张。
“我..底盘万一卡住”
“往后倒,然后一鼓作气碾过去”
我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好给他增加一点能量上的影响,“好“他很快调整心态,四周无限的黑暗显然放大了这辆车里所有人的情绪。
陈元挂上倒档,然后踩上离合重新挂挡,发动机响了两声后竹子发出“咔嚓”地清脆声响,车身微微颠簸,一共两次,四个轮子都顺利通过了。
【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
【自信满心里休理会讽刺与质问】
“别紧张”我道:“你好好开车,我给你看路”
陈元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谢谢啊哥们,这儿晚上真的太吓人了”
导航上显示我们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现在的时间其实并不算晚,刚过夜里八点,但已经有城市里深夜的那种味道,在我神头往外望的时候我才发现原因,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云层太厚了,月亮的光照不下来,所以这周围的黑才显得额外浓厚。
“你..你看见了吗?”
陈元的声音又有点不稳了,大约二百米远光灯上射程范围内,一个穿着棕色汗衫的年轻人背着一个框子站在竹林边朝我们招手,周围的环境衬的他那口牙额外的白。
“别管他”
陈元说:“别管他,万一他出现在下一个路口怎么办?”
陈元已经降低了一点车速,其实二百米的距离没给我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陈元说:“要不我们隔着玻璃先问问情况?不行再跑”
“好吧”
这深山想搭个便车也实在不容易。
车辆缓慢停下,我低头看了一眼,这人是有影子的,背上的竹筐被灯光照进影子中。
陈元很谨慎了,说是隔着车窗说话没想到他只离了大约一指的一个缝隙,这人刚想伸手拉车门,车门就响起了落锁的声音。
那人也不恼,脸上堆了笑问我们:“是往库图村走吗?我回来拜祖宗的,方便捎一路吗?”
这人的五官找不出什么问题,硬要说,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长相。
陈元也不回话,反而问我:“你怎么说呢?兄弟”
车门外的人好像这才注意到后座的两个人,视线轻飘飘的从我脸上移走然后落在躺在我肩膀上的人身上。
“达明?”
陈元:“你们认识啊”
“嗯..”那人摸了一下后脑,“一个村的很难不认识吧”
他不扯关系的时候陈元还能保持点理智分析,只要一搭上陈元的话茬,这事就板上钉钉,那人摘了箩筐坐到了副驾上。
他回头对我点了点头,我也点了一下,车辆继续启动。
陈元憋了一路的话没人陪他聊,“怎么这个点回来啊,这深山老林的多危险”
那人笑了笑,“没办法,都是生活所迫”
他穿着的这一身极其朴素,身上还有略微的汗臭味,陈元唏嘘着叹了口气。
“你们村的祭祀过程是不允许外人看的对吧?”
“理论上是不允许”那人笑了笑。
陈元:“懂,懂了兄弟!”
背地里不被发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规则是人制定的,也能是人打破的,陈元肯定又动起了歪点子,两分钟之后陈元“嘶”了一声,“对了,还有个事想问你,你们村的那个阿达布挫..是个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