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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雾锁青岚·初探幽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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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雾锁青岚·初探幽谷
宗门飞舟在云层间平稳穿行，脚下山河如画卷般铺展，很快，那片熟悉的、郁郁苍苍又带着莫名压抑感的雾隐山脉轮廓，便再次映入眼帘。
与上次作为历练弟子深入不同，这次巡查任务的范围，仅限于山脉最东部的外围弧形地带，纵深不过百里。即便如此，当飞舟降低高度，悬浮在第七巡查区域边缘上空时，一股混杂着草木清气、泥土腥气和某种隐约不安的气息，依然扑面而来。
“第七区域，东西宽约四十里，南北纵深六十里。东临‘青岚河’，西接‘黑风岭’支脉，北面是‘沉骨沼泽’边缘，南边与我们刚经过的第六区域接壤。”洛清音展开地图，神色肃然地向包括云舒在内的八名队员说明，“我们的任务，是清理区域内异常活跃或具有威胁的一阶妖兽，标记可疑痕迹或不明灵力残留，同时巡查三个位于区域内的凡人村落，确保其安全。记住，我们的活动范围，以地图上这条红线为界，绝不可逾越！”
她指尖划过地图上一条醒目的红色虚线，那条线大致沿着黑风岭支脉的山脊走向，将相对安全的丘陵林地与更深处的险峻山峦分割开来。
“现在，两人一组，分散巡查，保持玉符联络，每隔一个时辰报告一次位置和情况。遇到一阶巅峰以上妖兽，或任何无法处理的异常，立刻发信号，其他人速往支援。日落前，于此处汇合。”洛清音指向地图上一个名为“溪谷营地”的标记点，“出发！”
队员们齐声应诺，各自分组。云舒被分与一位名叫“方岩”的筑基初期师兄一组。方岩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敦实，面容憨厚，是岐黄峰弟子，据说擅长一些基础的疗伤法术和防御术法，性情稳重。
“云师妹，请多指教。”方岩抱拳道，语气诚恳。
“方师兄客气，师妹经验尚浅，还需师兄多提点。”云舒回礼。她观察方岩，气息扎实，眼神清澈，不像心机深沉之辈，心下稍安。
两人选了一条偏向区域西北、靠近黑风岭支脉方向的路线，展开身形，掠入山林。
最初的路程平静得有些出乎意料。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光影，鸟鸣清脆，低阶的草食性小兽偶尔惊慌窜过。空气中灵气浓度比药王谷稀薄不少，但也算清新。云舒将神识外放至周身十丈左右，配合先天木心对草木的亲和感知，仔细探查着周围的一切。
她的感知比普通筑基中期修士更为敏锐，不仅能捕捉灵力波动，还能隐约“感觉”到草木的情绪——平静、欢欣，或者……一丝极淡的畏惧？
“方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草木，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云舒停下脚步，俯身触摸一株叶片微微卷曲的“铁线蕨”。
方岩闻言，也仔细感应了一下，点点头：“是有些异常。按理说，这季节，铁线蕨叶片该是舒展的。而且，一路过来，没见到几株有年份的灵草，连常见的‘露华花’都少见。”他眉头微皱，“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过，或者……掠夺过？”
掠夺？云舒心中一动，想起之前遇到的灰袍修士。那人身上，就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掠夺生机的阴冷气息。
两人更加警惕，继续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后，在一处背阴的山坳里，他们发现了第一处异常。
几棵粗大的古树被拦腰斩断，断口平滑，残留着凌厉的、不属于木行或土行的灵力气息。地上散落着一些焦黑的、仿佛被雷火灼烧过的鳞片，以及几撮灰白色的、坚硬如铁的鬃毛。
“是‘雷角狼’和‘铁鬃山猪’的残骸。”方岩检查后得出结论，“都是一阶中品妖兽。看这伤口和残留灵力……不像妖兽互斗，倒像是被修士的法术或剑气瞬间击杀。而且，尸体上最有价值的材料——雷角、獠牙、皮毛——都被取走了，手法利落。”
云舒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极淡的灵力，轻轻拂过一道树干上的斩痕。灵力与残留气息接触的瞬间，她腹中木心微微一颤，传来一丝“锐利”、“暴烈”的感应。
“是金、火双属性的灵力，极为精纯刚猛。”云舒低声道，心中却想起了那夜冲天而起的恐怖剑意。虽然眼前残留的气息远远不及，但那股“锐利”的特质，隐隐有几分相似。
“会不会是其他巡查小队的师兄师姐？”方岩猜测。
云舒摇摇头：“地图显示，附近没有其他小队的任务区域。而且……”她指向山坳深处，“你看那里。”
方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更深的阴影里，似乎有几点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斑点，延伸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
后面是一小片被踩踏得凌乱不堪的空地，中央有一个浅浅的土坑，坑边散落着几块破碎的、刻有模糊纹路的黑色石块。土坑里残留着极其微弱的、混乱的灵力波动，以及一丝……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这是……简易的阵法残留？”方岩辨认着那些黑色石块，“好像是某种汇聚或转化灵气的阵法，但被暴力破坏了。这气味……”他脸色一变，从怀中取出一枚“验毒符”，符纸靠近土坑时，边缘迅速泛起灰黑色。
“有毒！而且是混合型的妖毒和某种阴秽之气！”方岩急声道，“云师妹，小心，别吸入！”
云舒早已屏住呼吸，木心自发运转，在口鼻间形成一层极淡的生机过滤。她目光锐利地扫过空地边缘，在一丛狼藉的杂草中，发现了一小块被撕扯下来的、布料边缘。
灰扑扑的颜色，质地粗糙，与那日惊鸿一瞥的灰袍，极为相似！
灰袍人来过这里！他在这里布阵？做什么？又为何被破坏？与那击杀妖兽的修士是否有关？
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
“此地不宜久留。”方岩收起验毒符，神色凝重，“我们将情况记录，立刻报告洛师姐。”
云舒点头，用留影玉简记录下现场，并小心地将那块灰色布料碎片收起。
两人迅速离开山坳，通过玉符向洛清音简要汇报。洛清音回复，已收到其他小组类似报告，要求各组提高警惕，加快巡查速度，务必在日落前完成对三个村落的巡查。
接下来的巡查，两人更加小心。又遭遇并顺手清理了几只游荡的一阶下品妖兽，过程有惊无险。云舒没有轻易动用改良丹药或青囊针术，只以常规术法和剑法对敌，配合方岩的防御与治疗，倒也默契。
午后，他们抵达了第一个需要巡查的凡人村落——青溪村。
村子坐落在一条清澈的山溪旁，约莫百来户人家，屋舍俨然，鸡犬相闻。然而，当云舒和方岩走近时，却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寂静。村口玩耍的孩童不见踪影，田间劳作的农人也稀稀拉拉，且个个面色惶惶，看到他们身穿药王谷服饰，才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畏惧的神情。
“仙师！仙师救命啊！”一位白发苍苍的村长在村民簇拥下颤巍巍迎上来，老泪纵横。
“老丈莫急，慢慢说，村里发生了何事？”方岩上前扶住老人，温声问道。
“是妖怪！吃人的妖怪！”村长声音发抖，“前几日，村里后山，接连丢了两个进山砍柴的后生！昨天，连村东头王猎户家养的三头大肥猪，一夜之间也被吸干了血，只剩皮包骨头！村里人都吓坏了，白天都不敢单独出门，晚上更是早早闭户，可还是提心吊胆啊！”
吸干血？云舒和方岩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不像寻常妖兽所为。
“带我们去后山和猪圈看看。”云舒开口道。
在村民带领下，他们先查看了王猎户家的猪圈。圈内景象惨不忍睹，三具干瘪的猪尸躺在地上，眼窝深陷，皮肤紧贴骨骼，仿佛被抽空了所有血肉，但体表却没有明显伤口，只有颈侧各有两个细微的、发黑的小孔。
“像是被某种吸血妖物所为。”方岩仔细检查小孔，“但残留的妖气很淡，且混杂着一丝……阴冷的死气。”
随后，他们来到后山村民失踪的地点。那里草木倒伏，有挣扎痕迹，地上散落着砍柴刀和柴捆。云舒蹲下身，神识细细扫过，在几片草叶上，发现了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粉末，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与山坳土坑中类似的腥甜气味。
她小心地摄取了一点粉末，用灵力包裹分析，脸色微变。
“这不是妖气残留……是某种以血为引、混合了阴魂之力的邪术粉末！”云舒沉声道。结合灰袍人可能在此活动，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浮上心头——那灰袍修士，恐怕不仅仅是在寻找灵药，更可能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修炼或仪式，需要生灵精血魂魄！
“邪修？！”方岩也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立刻通知洛师姐和所有小队，提高戒备，邪修可能就在附近区域活动，目标可能是村民，也可能是……落单的修士！”云舒快速说道，同时通过玉符传递信息。
信息刚发出，洛清音急促的回复便传来：“所有小组注意！第六区域边缘发现剧烈斗法痕迹，有同门求救信号发出后中断！疑有邪修或不明高阶修士活动！各组速向溪谷营地靠拢，不得延误！重复，不得延误！”
求救信号中断？！
云舒和方岩心头一沉。药王谷的求救信号玉符颇为坚固，除非遭遇瞬间致命的打击，或者被强行禁锢，否则很难中断。发出信号的同门，恐怕凶多吉少。
“走！”两人毫不犹豫，给村长留下几张驱邪护身的低级符箓，叮嘱村民紧闭门户，便立刻动身，朝着汇合点溪谷营地方向疾驰。
然而，刚离开青溪村不到五里，进入一片更为茂密阴暗的杉木林时，异变陡生！
四周的光线骤然暗淡下来，仿佛被无形的幕布遮挡。浓郁的、带着甜腥气的灰雾不知从何处涌出，迅速弥漫林间，隔绝视线，连神识都被大幅压制，只能探出周身两三丈。
“小心！是阵法！”方岩低喝一声，立刻撑起一个土黄色的灵力护罩，将两人笼罩。
云舒早已拔剑在手，木心全力运转，生机之力在经脉中奔流，抵御着灰雾中那股侵蚀生机的阴冷死气。她的感知在灰雾中受到干扰，但仍比常人清晰。
“嘻嘻……”
诡异的、仿佛婴孩又似老妪的轻笑，从灰雾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
“又来了两个……药王谷的小点心……精气很足呢……”
声音尖锐刺耳，充满恶意。
雾气翻涌，数道模糊的、手持生锈刀剑、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的骷髅身影，缓缓凝聚，从前后左右围了上来。它们行动僵硬，但身上散发的死气与怨念，却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
“是‘阴魂傀儡’！至少是炼气后期的实力！”方岩脸色发白，但并未退缩，双手掐诀，护罩光芒更盛，“云师妹，跟紧我，我们冲出去！”
云舒点头，眼中却闪过寒光。灰袍人，果然盯上巡查队伍了！而且，恐怕不止一人！
她左手悄然扣住了三根青玉针，右手长剑青芒隐现。
阴魂傀儡发出无声的嘶吼，齐齐扑上！
战斗，一触即发。
而在更浓郁的灰雾深处，一双浑浊而贪婪的眼睛，正透过层层雾气，死死锁定云舒的身影，尤其是她脖颈间那枚灰扑扑的、此刻正散发出微弱抗拒之光的石珠。
“好纯净的生机……还有那件小东西……这次，一定不能让你再跑了……”
（第七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