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长生：剑尊的掌心药》哇咔君

10、书海寻踪·暗箭所指

　　第十章书海寻踪·暗箭所指

　　指尖触及冰冷的青铜门环，一股沧桑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丹鼎峰藏书阁，药王谷立宗之基之一，矗立在主峰后山幽静之处，通体由一种名为“镇魂墨玉”的黑色石材筑成，高七层，飞檐斗拱间隐约有阵法流光运转，静谧而威严。

　　云舒将新得的、刻有特殊权限烙印的身份玉牌递给守阁长老。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板，浑浊的眼眸在她玉牌上扫过，又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沙哑道：“一层，三个时辰。不得损坏、抄录、带离任何典籍。玉简可阅，但神识烙印仅限阁内，离阁即消。”

　　“弟子明白。”云舒接过玉牌，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墨玉大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逼仄的书架林立，而是一片开阔的空间。穹顶高悬，镶嵌着无数自行发光的“星辰石”，柔和的光芒均匀洒落。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纸张气味，以及一种特殊的、防止虫蛀和灵力逸散的“定灵香”气息。一排排高大的紫檀木书架整齐排列，一眼望不到头，上面分门别类地存放着玉简、帛书、竹简乃至少数珍贵的兽皮古卷。零星有几个弟子在书架间安静地翻阅，或闭目以神识读取玉简内容，落针可闻。

　　时间紧迫，云舒直奔目标区域。

　　根据之前在议事堂的粗略了解，以及原身零碎的记忆，藏书阁一层主要收藏修真界通史地理、宗门法规、基础功法概要、常见灵植妖兽图谱、以及数量最多的——各品阶丹方、炼丹心得、药材处理手札等。

　　她首先要找的，是关于“箭头”和苏菀师叔时代信息的线索。

　　她先来到“宗门记事与人物志”区域。这里的典籍大多是以文字记载的纸质书册或帛书，记录相对简略。她快速翻阅了几本近五十年的宗门纪要、弟子名录简编，关于“苏菀”这个名字，只在一份四十年前的《青囊峰精英弟子录》中看到一句“苏菀，木火双灵根，丹道天赋卓绝，于雾隐山脉历练失踪，魂灯灭，疑陨落。”再无更多细节。关于她失踪的调查记录、同队人员名单等，显然不属于一层能够查阅的范围。

　　她又来到“炼器材料与古物辨识”区域。这里的玉简信息量庞大。她将神识沉入一枚枚相关玉简，寻找关于那种非铁非铜、坚硬异常、且能引动木心强烈排斥的金属描述。

　　一个时辰后，她在一枚名为《东域罕见金铁录》的残破玉简中，找到了模糊的对应。

　　“……‘玄冥寒铁’，产于极北冰原深处地脉，性至寒至坚，初采时色如浓墨，质地脆硬，需以地心炎火反复锻打千次，方显韧性，转为暗沉哑光。此铁对金、火属性灵力传导极佳，尤为契合杀戮、破灭类道法炼制飞剑、箭矢等攻坚之器……因其特性与木属生机相冲，携带此铁所制法器之修士，往往不受木行灵植亲近……”

　　玄冥寒铁！暗沉哑光，与木属生机相冲！描述与箭头特征高度吻合！

　　云舒精神一振，继续查阅。很快，在另一枚《上古及近代著名法器图鉴（仿品及残片篇）》的玉简中，她看到了一件让她心跳加速的记载。

　　“仿·诛邪破魔箭（残片），据考为上古时期某炼器大宗‘天工坊’所制制式破魔箭矢仿品，主体为玄冥寒铁掺入‘太阳精金’淬炼而成，专破邪祟魔气、阴魂鬼物。箭身刻有微型‘破邪’、‘诛魔’双重符阵，需以精纯阳刚灵力或剑元激发……原品已不可考，仿品多见于三千至五千年前，多为大型宗门剿灭邪魔时所用，战后多有损毁遗失。辨识要点：非金非铁，暗沉哑光，遇阴邪死气或精纯剑元可有微弱共鸣，箭镞底部或有‘天工’微缩符文（大多磨损）……”

　　诛邪破魔箭！专破邪魔！箭身刻有符阵！苏菀师叔的箭头，极有可能就是这种箭的残片！难怪它对灰袍邪修的阵法有反应，也难怪木心会对它产生排斥——诛魔破邪的至阳至锐之气，与木心的纯粹生机虽非敌对，但属性相冲。

　　那么，携带或使用这种箭的人，会是苏菀师叔自己吗？还是击杀或击伤她的人？如果是苏菀师叔自己，她为何会持有这种明显用于战斗、且是针对邪魔的法器箭矢？她一个丹道天才，深入雾隐山脉，难道是为了……诛邪？

　　如果不是她，那这箭矢来自谁？与百鬼门有关？还是与那神秘的金火属性剑修有关？

　　线索似乎清晰了一些，却又引出更多疑问。特别是“天工坊”和“剑元”这两个词。天工坊是传说中的上古炼器宗门，早已湮灭。而剑元，是剑修将自身灵力高度凝练、赋予独特剑意后形成的特殊能量，唯有剑道修为达到一定境界（通常至少金丹期）方能拥有。

　　云舒感到自己正一点点靠近某个惊人的真相边缘。她将关于玄冥寒铁和诛邪破魔箭的信息牢牢记住。

　　接着，她转向此行另一个重要目标——丹道典籍。

　　拥有随意阅览一层的权限，她如鱼入海。她没有贪多，而是有针对性地寻找与“药性能量场调和”、“精细控火”、“丹药品质系统化提升”相关的典籍和前人笔记。这些对于完善她的改良理论、掩饰木心的特殊作用至关重要。

　　很快，她找到了几份颇有价值的玉简：《地火九变法》、《百草君臣佐使新解》、《论灵力频率对药性萃取的影响》……这些著作的作者，多是药王谷历史上一些思想开明、敢于创新的前辈丹师，他们的许多观点与云舒的现代思维不谋而合，甚至给了她新的启发。

　　她沉浸其中，结合自己的实践经验，飞快地吸收、印证、反思。许多之前模模糊糊的猜想，在这些典籍的印证下变得清晰；一些改良手法中的疏漏，也找到了弥补的方向。她甚至发现，自己那套“阵法类比”的理论，在一份千年前的残篇《丹道与阵道互通初探》中，竟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论述，只是那残篇更偏向理论推演，缺少系统化的实践验证步骤。

　　“看来我的思路并非无根之木。”云舒心中稍定。有了这些典籍的支撑，她提交的改良方案将更具说服力，也能更好地解释自己“灵感”的来源。

　　时间在专注的阅读中飞速流逝。守阁长老苍老的声音通过某种传音法阵在耳边响起，提醒她一个时辰后必须离开。

　　云舒最后来到“杂闻异录”区域。这里存放的多是些真假难辨的传说、游记、未经验证的奇闻。她本想随意翻翻，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却在一本名为《雾隐山野谈（手抄本）》的破旧书册中，看到了一段让她瞳孔骤缩的文字。

　　“……余尝闻山中老猎户言，雾隐西陲，黑风岭极深处，有‘断魂崖’，崖下有‘寒月潭’。每甲子逢七星连珠之夜，月华如练，直灌潭中，潭水反涌，于崖壁石缝凝结‘琉璃心莲’，此乃天地奇珍，服之可助结丹，更能纯化灵根……然崖周多生诡异，常有修士探寻而不知所踪。三十余年前，似有药王谷高人于此陨落，魂灯熄于谷中，引为憾事……”

　　断魂崖！寒月潭！琉璃心莲！甲子！三十余年前！药王谷高人陨落！

　　所有信息都对上了！苏菀笔记中的地点、她感知到的药香、苏菀的失踪时间……全都指向那里！

　　但这还不是最让她心惊的。在这段记载的末尾，抄录者用朱笔写了一句蝇头小楷的批注，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森然：

　　“然据秘闻，琉璃心莲成熟之际，亦会引动地脉深处镇压的‘上古封魔裂隙’溢散魔气，滋养邪祟。故每逢莲开，非但有寻宝修士，更必有魔道妖人暗中窥伺，甚或有诡谲异变发生，凡俗谓之‘妖月噬魂’……”

　　上古封魔裂隙？！魔气溢散？！滋养邪祟？！

　　云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百鬼门邪修为何出现在雾隐山脉外围？灰袍邪修背后主上的“大计”是什么？琉璃心莲的争夺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恐怖的、涉及上古封印的阴谋？

　　苏菀师叔当年，是否就是察觉了这一点，才遭遇不测？她拼死带回的，除了琉璃心莲的信息，是否还有关于封魔裂隙的秘密？那被撕掉的笔记后面，是否就记载了这些？

　　无数的疑问和可怕的联想在她脑海中炸开。

　　“时辰已到。”

　　守阁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那本《雾隐山野谈》小心地放回原处，最后看了一眼那朱红的批注，转身离开。

　　走出藏书阁，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三个时辰的高强度阅读和心神冲击，让她感到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明悟和紧迫感。

　　她知道得太多了，也牵连得太深了。琉璃心莲，苏菀之谜，百鬼门，上古封魔裂隙……这些线索如同乱麻，却都指向雾隐山脉最深处，指向那即将到来的甲子七星连珠之夜——按照记载推算，时间就在……半个月后！

　　她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就在她一边沉思，一边沿着山道返回青囊峰时，经过一片僻静的紫竹林。竹林幽深，晚风穿过，竹叶沙沙作响。

　　忽然，云舒脚步一顿。

　　木心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警示，并非危机临身的警兆，而是……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令人不快的窥探目光，一闪而逝。

　　她不动声色，继续前行，神识却悄然散开，配合木心对生机的感知，仔细搜索周围。

　　没有发现人影，灵力波动也正常。

　　但就在她即将走出竹林时，眼角余光瞥见，左侧一根粗大的紫竹竿上，离地约一人高的位置，似乎有一个新刻的、极其浅淡的印记。

　　她走近细看。

　　那是一个简单的符号，由一横一竖交叉而成，竖笔末端略显尖锐，像是一个简陋的箭头标记，指向西北方向——雾隐山脉的方向。

　　在符号下方，还有两个更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

　　“勿近”。

　　是谁？是警告？还是……引诱？

　　云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迅速抹去印记，警惕地环顾四周，竹影幢幢，寂然无声。

　　这暗中的窥视者，似乎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她对雾隐山脉的关注。

　　是柳暮？还是其他什么人？目的何在？

　　她握紧了袖中的古旧箭头，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着清醒。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而黑暗中，似乎不止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她抬头，望向西北天际。暮色渐浓，远山的轮廓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

　　半个月。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而在药王谷护山大阵之外，某座荒山之上，灰袍邪修恭敬地立于黑袍主上身后。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与云舒那枚极为相似、但完好无损、寒光流转的“诛邪破魔箭”箭镞。

　　“主上，药王谷内部似乎已有所察觉，加强了戒备。那丫头得了赏赐，怕是不易再下手。”灰袍邪修低声道。

　　黑袍主上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笑：“无妨。真正的盛宴，即将在断魂崖开始。她身上的生机和那件东西，是开启‘血魂逆生阵’最后一步的关键‘引子’之一。她若不来，本座反倒要费些手脚去‘请’。传令下去，按计划准备，七星连珠之夜，不容有失。”

　　“是！”灰袍邪修眼中闪过狂热。

　　黑袍主上望着药王谷方向，兜帽下的阴影中，仿佛有血色闪过。

　　“药王谷……玄玑老儿……还有，上清剑宗的小家伙……这次，本座要一并清算！”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