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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边缘身份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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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上下学时间段,校门口车流量很少,而阿杰靠树玩转打火机的身形很是瞩目。
顺着他的指引,靖燃看到一辆挂着三张车牌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阿杰率先拉开驾驶位坐了进去。
他深吸一口气,腿不是腿地走到车旁,望着黑乎乎的车窗生出胆怯来,机械地拉开车门,果不其然,看到了里侧那伸展不开的长腿。
“砰”地一声车门被带上,身旁的人随手换了一本文件后发号施令:“走。”
轿车缓慢地发动,阿杰在前面捣鼓了一首音乐,歌声流淌入耳,稍稍舒缓了他擂鼓般的心。
“靖燃。”
靖燃下意识偏头,率先闻到一股苦苦的味道,还没细想他怎么换成这种木质香水,转眼,阎秉序已经倾身逼近,眼见往脸庞伸手,他下意识去蹭......
阎秉序扯下安全带帮他扣上。
“嗒”地一声,靖燃慌乱用笑掩饰尴尬,“噢!对不起,忘记了,谢谢。”
阎秉序礼貌点头回应,坐好后,靠近车门的手往腿下掩,缓慢地摩挲着手指。
阿杰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突然开口道:“老板,华哥坚持要回来。”
阎秉序靠着椅背伸手按揉太阳穴,好一会才答:“随他。”
阿杰应声,车内除了歌声便再也没有了其他言语。
如果不是随机到的歌曲太过悲情的话,靖燃是绝对不会主动搭话的。
可这歌也太苦情了,什么“没有你的世界无端的折磨”“身不由己错过对的人”“今夕何夕爱都成恨了”。
完全看不出这位年轻人一副冷面,居然喜欢听这样三句不离爱、缠绵悱恻的情歌。
三个男人坐一起听情歌真的很怪。
靖燃咳了一声,刚抬眼就在车内后视镜里和阿杰的视线交汇,后者好奇的目光让他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阿杰展现出熊孩子的玩味,又是挑眉又是歪嘴笑地打趣,“怎么了老师,怕我们把你卖了?”
靖燃干笑,“买卖人口是违法的,不过,如果你能让我不上班,那我倒是可以配合。”
阿杰“噗嗤”大笑出声:“靖老师,你真有意思,比老板幽默多了。”
“怎么会...”靖燃开口意识到不可说后,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惹得阿杰频频透过后视镜瞧他。
“阿杰,看路。”阎秉序拿眼梢扫了阿杰一下,一声警告,阿杰便老实得沉默,专心开车。
靖燃心虚地等了一会身边人的反应,见他没出声点自己才渐渐放松下来。
阎秉序放下手里的文件,从扶手箱里拿出平板电脑处理邮件。
靖燃用余光瞧着滑动屏幕的手,见他专心工作没理会自己,便也大胆往上挪了视线,或许是车开得太稳,亦或是座椅让他舒服地失神,思绪也飘了起来。
他没有变,无论是坐车还是飞机,亦或是其他任何路程中,只要是可以工作学习的空当他总不愿意休息,总有事push他不停地奔跑。
身旁的人突然叹气,停下手中的事,靖燃立即条件反射地问“怎么了”。
阎秉序抬眸,一本正经地问,“你知道在这个时代,注意力已经被明码标价了吗?”
靖燃思维短暂空白,看见阎秉序又低下了头看屏幕内容边问道:“换算下来,你觉得我的如何?”
“呃...不便宜。”靖燃迟钝道。
那位注意力堪比奢侈品的人歪过头,像是感慨他的迟钝,“那你要是再这样看着我,就要收费了。”
顿时,靖燃全身像被粉油彩刷了一遍,忙不迭转身望向车窗外。
今天风好大,树枝摇晃到让人揪心的程度。
阿杰竖着耳朵一丝不落地听完,握紧了把着方向盘的手,就这样一路沉默到车抵达地下停车场。
下车后,靖燃闷头跟着阎秉序上了电梯。
电梯快速上升中,仗着阎秉序背对自己,靖燃打量起了他的身形。
显然,他进行了一定的锻炼,胸肌变厚改变了身体姿态,肩膀也变宽了许多,一别多年,难以与记忆中的样子重合到一起,却很符合靖燃当年对他成年后的想象。
不知是不是电梯密封性太好了,空气稀薄得让人发晕。
电梯门开,钟玥琳已经等候多时了,先他们一步推开办公室的双开门。
桌旁坐着钟家派来的人,脸色都不太好,显然大小姐惹出的麻烦让他们颇为烦恼,但见到他们来还是礼貌地起身问好。
阎秉序点头致意,让大家落座后率先发问,“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查到了吗?”
“我们召集了技术人员查证,除了首发的三家报社和媒体,暂时没有查到有别家下场。”
穿着蓝色职业装的女性疲惫赔笑:“好像真的只是群众爱八卦反响才这么剧烈,毕竟涉及的不是普通家庭...”
阎秉序蹙眉,有些意外这个结果,但看其他人一致认同便也不去纠结这些,拿起手机给靖燃发了一则短信并道:“联系这个人,她会教你怎么写证词。”
随后,当场拨了一个号码,言简意赅地下了三道指令:“一让法务部对首发的三家媒体发律师函,不仅是撤稿就可以过去的,我还要看以后谁还敢盯着阎家乱写。”
“二联系张开霁的团队,”阎秉序正说着,突然朝钟玥琳看了一眼,后者绷着下巴也看向他,便话口一转,“要么他配合出面澄清新闻上的不是钟小姐,要么放弃手上的资源。”
“三给钟小姐准备“好友”身份的声明稿,证词稍后发给你,通知公司旗下的媒体做采访,晚七点前我要看到舆论反转,听清楚了吗。”
电话那头也非常干脆利落地回答,“好的阎总,马上去办。”
阎秉序直接挂断了电话,整个过程不超过四十秒。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刚才还焦头烂额的公关团队,此时只剩下目瞪口呆。
钟玥琳回神,闭上嘴巴,她还以为有场硬仗要打,忍不住问,“这就完了?”
阎秉序指尖轻点桌面,“不然呢?这点事,难道还需要我拉着团队开个专题会讨论到晚上吗?”
说完,示意钟家派来的公关团队离开,屋内又只剩他们四人。
阎秉序快速思索后又道:“这件事最后如何收场是你跟阿华的事,不过关于那个孩子,我代表阎家表个态。”
话说到这,钟玥琳大喘一口气,连一旁默默的靖燃都忍不住望向他。
“我和你父母谈过,当年事发时你年纪尚轻,有所隐瞒可以理解,但是孩子不小了,何必一直藏着他,阎家没那么小气,不会容不下一个孩子。”
阎秉序盯着桌面,又道:“阿华是家里老幺,你嫌他幼稚不成熟也可以理解,我同他讲过,他也答应不会再冲动,希望这次你们能好好沟通。”
钟玥琳红了眼眶,不言语只是一味擦眼泪,连连点头。
杂事处理完,阎秉序的目光才重新投到靖燃身上,之前的公务性冷漠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神情。
“一会做个备采,可以配合吗?”他开口,声音不高,情绪平淡,但是有商有量的口气,给了他拒绝的余地。
明明不是重逢后第一次搭话,不知道怎么靖燃心里难受地很。
他的喉结艰难地滑动一下,像被一脚踹进盛满酸梅的汤池,每一寸都被浸透,于是将汗湿的手心在裤缝上悄悄蹭了蹭,点头回应。
两人皆不知道如何往下聊,索性都没有再开口。
靖燃突然想笑,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气氛发生,就算是不说话也不是这样没由来的沉默,但他仍不想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相处。
阿杰摸了摸鼻子,静静地待着,见两人就这样僵着,疑惑地凑近瞧了眼老板,又问靖燃,“中午了,你饿吗?”
靖燃失笑问,“你饿了?”
阿杰坦然说是,又问,“老板你呢?咱们一天都没吃饭了。”
靖燃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去看阎秉序,却猛不迭和他的目光撞一起。
他蓦然想起那份早茶,鬼使神差地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
阎秉序看着他,慢慢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困惑:“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说,跟我吃不到一起去吗?”
这话像是打开记忆数据库的密钥,靖燃先是愣住,随即混杂着心酸和荒谬的情绪猛得顶上头,“我能不能和你吃到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吗?”
话音落,他有些后悔,不敢相信这种不讲理式怨怼的话是自己说的,神情慌张又懊恼,可就算濒临失态的边缘,阎秉序也没有放过他。
闻言,他先是低头沉默一瞬,随后不明所以地轻笑,扬起下巴,“你现在以什么身份邀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