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祠堂后和学神私奔了》昨日成说

2、心跳失序ing

　　珠湾市的初夏潮湿、多骤雨，明明清晨还极力暗示今天会是个明媚的大晴天，转眼就滴答起了雨滴。

　　被学生不小心打碎的玻璃窗没有及时修缮，只好用塑料膜堪堪覆盖，密集的雨水打在塑料上嘈杂不堪，几乎要将人声掩盖。

　　随行的行政人员俯首讲话，阎秉序听完后没有反应，只挥挥手示意闲杂人等出去。

　　无人有异，屋内清场，除了他们俩，只剩姓梁的年轻人以及后来的一个女人。

　　阎秉序在距离他两米处站定，没有靠近，靖燃垂着头，反倒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时间气氛凝固，没人开口说话。

　　真吵啊，雨什么时候能停，自行车肯定被淋了，靖燃盯着被雨滴打得飘扬的塑料膜想，在场人中最不怕沉默的，恐怕就是那个人了。

　　钟玥琳打破沉默，僵硬扯笑，“靖老师，你还记得我吧。”

　　靖燃努力做出身为班主任的靠谱与负责回道：“钟易妈妈，我们开学时候见过的。”

　　“对，不止开学，我们前几天也见过。”钟玥琳暗示道。

　　在钟玥琳颇为鼓励的目光下，靖燃眼神流转，恍然大悟似地点头， “周四你来同我聊过钟易成绩退步的事。”

　　此话一出，钟玥琳神情怔住，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笑容僵在脸上：“靖老师，我从来不在学校跟你见面啊，都是在校旁奶茶店说事。”

　　阎秉序瞥了眼阿杰，后者上前解释：“刚收到消息，学校监控确实没有拍到钟小姐。”说着状若无意地看了眼靖燃，“自然也没有进办公室。”

　　钟玥琳有些失态地拔高音量，“不是周四，是周五晚上，你再好好想想，也不是聊成绩，是小易跟同学打架！”

　　靖燃怔然，蹙紧眉头努力回想。

　　她急得脸色通红，赤红的指蔻指着靖燃嚷嚷，“你是不是收了狗仔的钱要故意陷害我？只要你说实话，我给双倍！”

　　靖燃垂眸，所有声音都好似从深水里传来，浮到耳边时，已然失了真，连同脑子都被淹得转不动。

　　看着靖燃逃避又自我怀疑的神情，阎秉序钳住钟玥琳张牙舞爪的手臂，用不可抗之力地把她拉远，扫她一眼。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

　　·

　　阎秉序朝他走近些，不合时宜地想，分开后，他应该没怎么长个子。

　　阎秉序看着他，轻语：“靖燃，真的是你。”

　　霎那间，像是长久潜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模糊的杂音褪去，世界上一切的声音终于清晰。

　　靖燃撑起脖颈看他，眨了眨那双水润的桃花眼，随后扯起嘴角笑了，点头致意，“好久不见，阎秉序。”

　　话音落，阎秉序察觉到心跳失序，饶是接见再大的人物也没有这样过。

　　·

　　“你们怎么会认识？”钟玥琳明显被吓到，她在那一瞬间以为私生子的事阎秉序早就知道了，试探问：“你们是朋友？”

　　原本悠闲看戏的阿杰跳下办公桌上前来几步，把钟玥琳往后拉了一下。

　　靖燃不禁眯起眼睛思考，想尝试解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耳边再次响起他的声音，“今天有课吗？”

　　靖燃看表盘上的日期，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慢吞吞答：“十点有一节。”

　　阎秉序点头，看他手里紧握的纸杯问：“耽误你吃早饭了么？”

　　靖燃下意识地去喝，又放下，抬头看着他：“凉了，不喝了吧。”

　　“你...”阎秉序忘记要说些什么，耳边只有鼓噪的心跳，大脑空白地盯着他的鼻梁。

　　阿杰和钟玥琳对视一眼，两人不解地望着阎秉序，见后者迟迟不说话，阿杰试探道：“老板，还问吗？”

　　阎秉序如梦初醒，神色一收，正色问：“请问，你具体在什么时间与钟小姐见的面？”

　　“啊？”靖燃迟钝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阎秉序挪了视线，不再看他，转身对阿杰道：“再想别的方法，我们回去吧。”

　　话音落，阿杰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钟玥琳却呆在原地，看着反常的阎秉序不禁嘟囔：“搞什么？事办完了吗就走？”

　　她直觉今天的阎秉序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接着，她看清了靖燃惶然失措的每一秒神情。

　　“对不起，让我确认一下，可以等一会吗？”

　　靖燃看着他驻足的背影，连忙拿起手机点开通话记录，不用翻页便可以看到钟玥琳的号码。

　　靖燃举着手机给阎秉序看，“我想起来了，周五大概六点四十左右，和钟易家长在学校旁边的木木奶茶店聊了钟易因为打架被警告的事，当然也提了他最近的考试成绩。

　　或许是怕说辞太过苍白，他又补充道：“当时我点的饮品是传单上力荐的新品烤黑糖啵啵牛乳茶，店内监控、店员和订单都可以作证。”

　　阿杰常年木着的脸罕见地浮现无语的神情，钟玥琳暗暗舒口气，松开了几乎嵌入肉里的指甲。

　　靖燃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我总忘事，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全部可以配合。”

　　阎秉序垂眸看着他的手机界面，联系人备注得很详细，他大大方方地、毫无遗漏地从顶看到尾。

　　随后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输入一串电话号码并呼了出去，接着他手里的手机震了震，点击挂断后才对他道：“有件突发事件需要你的帮助，等你下课，我们再详谈。”

　　说完，阎秉序如风一般掠过他，消失在办公室。

　　得到消息赶来，静候在走廊的校长发出高昂又谄媚的声音。

　　周边恢复安静，靖燃看着屏幕里那串电话号码出神。

　　直到下课铃打响，金老师下课回来。他是一线教师中资历较老的一位，说话很不饶人，但有底气，教出过不少优秀的学生，连教导主任都是他的学生。

　　但关键在于，他以为是空降的靖燃才把他亲戚名额顶下去的，一直对靖燃不满，连带着教导主任也针对他。

　　“哟，小靖干什么亏心事了，脸这么红。”似有意无意这么一句，说完就坐在办公位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

　　靖燃回神，脚一软跌坐在椅子里，胡诌个理由敷衍后跑向洗手间，掬起水往脸上泼了几次，脸上的红才逐渐褪去。

　　他看了眼时间，确认再过一节课才到他，脚底软绵绵地“飘”回办公室。

　　一进门，对桌的女老师指了指他桌子上的保温袋说：“刚才一个年轻人送进来的，说是赔你的早茶。”

　　靖燃刚放下的心骤然悬起 ，脑子还没转过来手上已经打开了保温袋，里面装着咸水角、流沙包和一碗热乎乎的艇仔粥，都是他喜欢的。

　　·

　　靖燃半年多前回到珠湾，教物理，因为原班主任休病假，便由他代理。

　　课后，靖燃收拾教案从后门离开，顺便把作业交代给课代表，多看了几眼趴在后排睡觉的钟易。

　　“呜呜我的天塌了，你们昨天上网了没，张开霁私生活居然这么混乱！滤镜碎一地啊！”

　　靖燃刚想把作业单给课代表，就看她猛得从位置上蹿到了八卦堆里直捶桌子，而她的一句话也引发其他同学的共鸣。

　　“还搞什么爱妻人设，当时我就预测早晚得塌，果不其然，整个一双面影帝啊。”

　　学委推了推眼睛，用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环伺一周，低声说：“外网都把他们xx的视频传遍了！”

　　此起彼伏的震惊词冒出，靖燃也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

　　“女主角是谁啊？！张开霁的金主这么凶悍，谁敢触霉头？！”

　　“有人扒出来说是圈外的富婆，港岛第一名媛钟玥琳...”

　　“啊！钟易你有病啊！”物理课代表被钟易踢桌子的动作吓了一跳，后者睡意惺忪的脸上全是冷意，他没道歉也没说话，径直往外走去。

　　靖燃消化这一消息的同时把作业纸交给课代表，随后吩咐班长今天看顾班级纪律，快步出了教室。

　　看着钟易的背影，他终于明白阎秉序突然找到他的原因，也捋清楚了事情大概。

　　说巧不巧，手机震动提醒一则短信：我们在校门口车上等你。

　　靖燃顺手切换到新闻软件，最先映入眼的就是狗血但极其吸引人眼球的八卦链接标题：

　　《影帝搭上 “最强阔太”！对方家族手握半个娱乐圈资源，丈夫系商圈红人，豪门颜面尽失！》
　　《阎氏深陷舆论风波，公司新线不日或将上市，被问及是否会受影响，副总裁谢绝回答》

　　热转和评论更是五花八门，大多表达出“贵圈真乱”的吃瓜心态，还翻扯出许多捕风捉影的陈年旧事，看得靖燃心惊胆颤，追着谣言贴连发评论澄清，却根本无人搭理。

　　他关闭手机，克制地不去想那些往事，绕着花坛走了五圈。

　　靖燃反复思忖，如何在见面时表现得体，不让阎秉序感觉自己这些年毫无进步。

　　如果真是那样，还不如去死。

　　直到小腿走得酸涨，靖燃不再拖延，转身走向校门。

　　暗示自己：就像当年每每放假，他总来接自己放学那样，区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