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是文青》陈诺若语

3、缘定北京

　　我们白天躲在年华的家里吹２分钱一颗的白色或粉色的泡泡糖，是我教他的。我为不说方言出糗，为了饥饿的时候不吃饭，就努力的咀嚼泡泡糖。所以吹二三层的泡泡，对我来说是易如反掌。而年华学了好久才学会，并且说这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这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年华的爸爸即校长却认为好玩儿，要我教他。他顺便问我为什么喜欢这个的时候，我突然就说了原因。年华肯定心痛着。有些哽咽，说，我们不吹这个了。我来教你说普通话。那样就没人再笑话你了。

　　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我就骑着自行车带上年华去江边溜达。在河堤上漫步，看千帆过尽。躺在青草地上，或湿足走在浅滩。听虫鸣鸟叫，汔笛响，江水滔滔。我会掰螃蟹。用大脚吓唬年华。他会害怕。我就笑，然后扔掉，说，好了好了。大狮子不欺负小鱼儿了。年华是双鱼座的，其实特腼腆。我习惯叫他小鱼儿。他就说我是小辣椒。我有一次说他是杨过，他竟然说，你是郭襄就好。

　　嗯，我不是小龙女。小龙女肯定另有其人。

　　年华为我买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我不肯穿。我一直穿妈妈做的粗布裤子，白色的确良衬衣。妈妈有一次为我做了一条和西式短裤差不多的蓝色短裤，我穿上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还有长统袜的存在，被女同学讥笑了好一阵子，再也没有在学校露过我的腿。其实我照镜子的时候特喜欢。象个小海军一样，英姿疯爽。

　　天气很热。年华的爸爸说，雪珂，你不要顾虑我们老 家伙，穿少一点儿，凉快些。第二天，我就穿上了那短裤。年华笑得人仰马翻，“这哪里象是十六岁的大姑娘啊，活脱脱一海军训练营的毛丫头。”我本来应该笑，但那时却想哭。因为我没有预料他会笑我。虽然理由不一样，我还是感到自卑。我有好多天不去他家。刚好录取通知书到了。我如愿以偿的被录取重点。爸爸很高兴，就带我去街上买了好几套衣物。因为妈妈说雪珂是大姑娘了，不能再穿那些她做的粗布衣裳。尽管我愿意和喜欢穿，并在以后的岁月里无限怀念。我后来学了一个裁剪班，就是为了再穿上亲手缝制的衣裳，想念我亲爱的妈妈。

　　Ｔ恤，牛仔。酷。

　　不去年华家，我就在家里看书。家里有小爹送的中外名著。那些天我就抱着《简、爱》过日子。I love you like my eyes.我爱你就象自己的眼睛。脑海里就浮现那些深情的画面。正好年华来看我了。父母看到他的残疾，多少有些诧异。他说是我的老师，爸爸才端茶递水，还说些感谢学校培养的话。妈妈献宝似的拿录取通知书给他看，他望望我，羞涩的笑了。

　　爸妈留年老师吃晚饭。吃完时，太阳才正好落下山麓。我去送他。我依然穿着白衫长裤。

　　“你还在生我的气？”

　　“嗯。”

　　“你穿裙子一定很漂亮，不会这么土气。我买给你，一直买给你。”

　　“我不要。”我想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要去我的学校一趟，看分配的事儿。”

　　“嗯。”

　　“和我一起去吗？”

　　“去北京？”我一下子惊叫起来。那是我多么向往城市啊。

　　“是啊，傻丫头。”

　　我的心象是要飞到天上去，一下子抱住年华，把头埋在他胸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年华用一只手拍我的背，说“出门的时候得听我的。”

　　我重重的点头，叩击他的胸腔。伸手去抚摸他的残臂。我感觉他的身体掠过一丝颤栗。我站直来，笑着说“我要穿裙子！”

　　我想象我白裙飘飘，一夜梦靥如花；我想象我身处北京的繁华，整宿神游天翔。

　　我们买了一张硬卧，一张硬座，乘火车去北京。年华和我一样，穿白色的Ｔ恤，蓝色的牛仔裤。我是第一次乘火车，一切都感到新奇。长时间的开着车窗，看窗外一掠而过的景色。尖叫着向年华表达我的感受。直到火车如长龙没入夜色，人们都进入了梦乡。我把头搁在年华的胸膛，他轻抚我的背，说，丫头，睡吧。明天中午就到北京了。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提前三年到达了心中神秘的殿堂。被年华称作“一　塌糊　涂”的地方。（一塔湖图）。博雅塔依偎在未名湖旁，倒影婆娑。岸上的垂柳更是郁郁葱葱，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如此娇媚。曲径通幽，路边树木林立，不时听到鸟叫，难怪说，她就是燕园。我扎着两条小辫，在未名湖边奔跑着，笑着，拥抱那里的芬芳。我向山坡上奔去，解了头发上的丝带，迎风飞扬。

　　我不敢高声叫喊，怕打扰了这一方的宁静，在那炎炎的中午，我脱掉我的鞋，赤足伸进绿色的未名湖。在这清幽的恍惚中，我狂热奔放的热情在水中激荡。我向年华笑着，满足的幸福着。

　　漫步在校园中，身边不时有北大的学子骑着自行车，或是步行走过。我就很想骑车。在火车上憋屈了十几个小时，真想舒活舒活自己的筋骨。刚好一辆自行车在我们面前嘎然而止，我抬头一看，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她笑着叫嗨，年华，你终于来了！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小龙女。我对她表现出她就有的景仰。她穿着轻纱状的粉色松肩短上衣，一条纯白色的长裤，披肩的秀发，星眸流转。说嗨的时候，皓齿发光。

　　我的眼睛象死鱼一样。盯着她一动不动。我廉价的Ｔ恤牛仔仿佛跟她不是一个世界。

　　她把自行车停在道路上，和年华攀谈起来。我很想叫年华坐在后座上，我带他去兜风。见他们语气亲昵，我就一个人骑着车子，到处溜达去了。我觉得燕园就是我心中的桃园。美不胜收。在这里上学，哪里是用苦功啊，分明就在享受。那一刻我偶尔想起了老师，想起了和我同饮一江水的伟老师。家乡开满桅子花的山坡，常年清澈透底的小溪，用自制的小网在水里舀鱼儿的小伙伴。我好象也曾有过天真的童年。不愿回想乔迁Ｅ市的那一千多天。那里的天空，是灰色的。而此时的天际云卷云舒，和我在家乡时是一样的。

　　小龙女叫虹。名字和人一样的美。我看见年华在她的叙述中越来越黯淡的目光。虹留在了北京，以她这样的条件，我那时以为，做天上的嫦娥都可以。年华爱过这样的女人，我一点儿都不吃醋。

　　“年华，再抱我一次。”她说。回头看我停下来的自行车。

　　“雪珂，过来。我们给她一个完美的拥抱！”年华叫我。我把自行车扔在地上，奔过去。

　　虹扑在年华的身上，我从虹的背部环过去，抚摸着年华断臂，拉着他健康的手，让虹在我们的拥抱中窒息。

　　虹骑上自行车的时候，对着我说，“你们才是完整的一个人！”

　　虹走过后，我笑着说，“小龙女说我只是你的一条手臂。”

　　年华却轻轻的说，雪珂，过来，抚摸我的伤口。

　　“在哪儿在哪儿。”我故意大声叫道。“在你心上的我够不着！”我抚摸着他的残肢，他的泪在一阵颤栗之后流了出来。

　　虹是笑着走的，而我知道年华内心的苦痛。没有我，他没有勇气承受失去爱人的心痛。他是不容易爱上一个人的，而且是那样优秀的虹。她曾照亮过他黑暗的天空，我相信，不然年华不会，带着我上北京与她告别。

　　我们去登长城，逛故宫博物馆，看天安门，在颐和园幽静的山坡上散步。我象一个远离世俗的孩子，到处欢呼雀跃。华说。那是我积攒十六年的欢乐，那是浇了十六年才盛开的花。

　　我在每一处留下誓言，三年后，我要重走一遍。我对北京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每天拉着他东奔西走，避免提醒他什么时候该回去了。

　　年华说。雪珂，你是个野心家。你见到喜欢的东西就忘了我的存在。

　　这个世界很大。我说。你的一双眼睛不够，还需要我的。我是你的手臂，替你拥抱这个世界。

　　我知道我的私　欲膨胀得好快。我象一个充满气的热气球，好象一点火就可以飞天一样。我买了一张博物馆的明信片，寄给我的老师伟。

　　天空是蓝的，我心是明媚的。
　　长城是长的，我的脚步是轻的。
　　故宫是旧的，我的明天却是新的。
　　颐和园是美的，我的人生是五彩缤纷的。

　　我和年华结识了一个日本人，叫村上健。今年十八岁，父母资助来中国旅游，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象我在电视上看到考察南极的那种。我不知道年华还会日语，他说在北大，修几门外语的不计其数。村上拿着地图向我们问路。于是我认识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外国人。年华叫他搬到北大校园的廉价宿舍来住。他欣然应允了。

　　这样年华就不需要每天陪着我逛了。最主要的，是不需要看那么多游人说不出表情的目光。年华给我们买了两张十元的通票，我们就整天坐着公汽拿着北京地图，到处行走。我们不用语言，只有手势。村上还花钱陪我乘三轮车去参观了北京的胡同，四合院，去鼓楼，吃北京小吃。要告别的时候，村上提议再去一次长城。万里长城万里长，我们的友谊比山高。我要在长城上与你合影。年华翻译给我听。尽管疲惫，我还是答应了。

　　我想如果那天我们不去爬长城，就不会遇到在我和年华之间纠集三年之久的彭羽。也不会让村上内疚。

　　－－－－－－－－－－－
　　（４）
　　我和村上早早的就起来了。很早就到达了八达岭。阳光才刚刚升起来。我们一路小跑着，想和太阳一起奔向山顶。我竟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用中文，叫雪珂。

　　我转头去看，竟然是同班同学。彭羽，李卉，肖萌萌，还有李束阳。李卉和我是一个寝室的。彭羽是班长。李卉抢着说，彭羽和肖萌萌也考上了重点高中。他们是参加夏令营来的。而后来彭羽告诉我，他去我家里找我，知道我来了北京，所以他就约了几个想到北京来的同学来北京玩儿。他说，如果我在那里遇到了雪珂，我就不再放弃。

　　我向彭羽伸出手去，说恭喜。转头向他们介绍村上。她们都向我露出景仰的目光。我需要这些，在同样优秀的班长面前。女人是虚荣的动物。

　　我们一起爬长城。李卉绕到我后面对我说对不起。我付之一笑。彭羽总是走在我身后，在那一天，我竟然找不到表情。习惯了在他们面前冷酷，又习惯了在年华和村上面前笑，怎么感觉怎么别扭。我们在烽火台一起合影。然后各奔东西。后来年华在洗出来的照片上，看到彭羽笑着做了一个“Ｖ”胜利的姿势。

　　彭羽买了一根手镯送我，看起来就象铝做的，可是却说是银。带些斑驳。我不要，他便又买了两个给李卉和肖萌萌。我没有戴着见年华。年华的敏感现在大于我。

　　开学之前两个星期，我们回家了。我把去北京旅游见闻的日记整理出来，寄给一个杂志社。在这之前，我就发表过许多文章，不过也许都是小儿科。在语文报，作文选等等。不过我从来不署我的真名。这一次，我认真的写下了陆雪珂三个字。

　　去新学校报名的时候才知道，成为该校应招高一的前十名，有三千元奖学金。我爸爸把积积攒攒凑齐的毛角没有拿出来，我是准备在他交钱的时候闪到一边的，没想到却让爸爸收到校长亲自发的三千元，让他感到光荣无比。笑得皱纹都多了好几倍。

　　我拎着鼓鼓囊囊的行李，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向我分的寝室走去。竟然是６０６。最高的一层最后的一间房。都说学校偏坦老生，对新生太严厉。还真有这回事儿。我一想到早上出操的时候头皮就发麻，对我这个急性子的人来说，可能会恨不得从六楼直跳下来。要在拥挤的楼道里冲将出来，可不是易事儿。

　　竟然和彭羽在一个班，和肖萌萌在一个寝室。真有点儿见鬼了。我麻利的整好床铺，去找年老师。不顾肖萌萌叫我一起去教室看看。忘了，还有两个室友，一个是苏扬，剃着个小子头，却有粉白的皮肤，看起来象是个得了白血病而掉了头发的娇小姑娘。一个是陈晓露，和我一样，扎两条小辫，清纯可爱的那种。

　　年老师依然教生物。对我对住六楼的不满，他也只说要我早起。还提醒我不要经常去找他，给我吃个定心丸的说，三年后，考上大学，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那时他就会去考研究生。

　　彭羽看到我从教师楼里出来，把眼睛向上翻了一翻。瞅瞅我的手臂。失望而去。过一会儿又折回来，问，“你为什么不戴我送给你的手镯？”

　　我哼了一下，说：“别以为我穷，就希罕你那廉价的东西！”

　　“你把它扔了？”他锲而不舍的问。

　　“对。”我一口气说。他一时很失望，扭头而去。

　　年老师站在阳台上，正好看到这一幕。我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我对他笑一笑，他竟然进去了。

　　我穿着华买给我的白裙子。走起路来是有些摇曳生风的意境。我站在讲台上介绍我就是陆雪珂时，同学们都向我发出热烈的掌声。有很多同学已经在校报栏上看到署有我名的杂志彩页。那里有前十名所有同学的专栏介绍。在爸爸领到三千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从那时变得无比自信。从那个暑假之后，我觉得我是够阳光的了。

　　彭羽说，我是雪珂的班长。班上有这么优秀的学生，做班长的不努力怎么行？我就是不眠不休，也要尽力赶上。当然，这还有距离，我也去了北京，和雪珂一起爬过长城，可是却写不出象她那样诗情画意的文章来。我瞅了他一眼，他可真够坏的。以后我有什么小道新闻，一定劳他所赐。

　　彭羽继续当他的班长。而我呢，我原本什么也不愿意干，他们竟让我做团支部书记。我一下子羞红了脸，我还没入团呢。为了不请客吃糖，我连入团申请书都没写过。还是老师打了圆场，说，就让雪珂当学习委员吧。全班五十几个学生，马上就分成了二级，一级班干部，一级学员。而我和彭羽，竟然走到一个小团体里来了。

　　没几天，彭羽交给我一张纸，写的入团申请书。说，你签个名，我帮你交了。我是班长，我可不愿意听人家说我们班第一名连团员都不是。我说我乐意，谁要你帮忙做这些事儿了。然后撕得粉碎。就为了他这次举动，我到高中毕业，依然团员都不是。

　　肖萌萌以前不是我们一个寝室的。所以见着她还不算尴尬。我知道他有亲戚在本校，所以刚达分数线的她是保送生。幸好高中不是高低床。我不喜欢上铺。苏扬和我睡一边。我们常常头抵着头讲话。她给我讲她父母其实不姓苏也不姓扬，只是因为在苏州的时候认识，在扬州的时候重逢，所以注定在一起。生下她以后，为纪念，就叫她苏扬。我感叹世上真的有如此浪漫的情侣，苏扬说，当然啦。不然你和年老师又怎么讲？

　　我悄悄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年老师的事儿的。苏扬说，这就是名人效应。每个嫉妒你的人都在打听你。而和你是初中同学的肖萌萌就是首个打听对象。那时肖萌萌不在寝室，我一时火起，恨不得抽她一巴掌。还是苏扬理智地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我一下子把苏扬当成了知心朋友。在以后的日子里，有什么秘密都跟她讲。

　　我有很久没有和年老师碰面。碰到肖萌萌在寝室的时候，我故意和苏扬说，我和年老师只是兄妹关系，他是看我家穷，可怜和帮助我的。陈晓露说，你们省省吧，这么年纪轻轻的，谈什么恋爱呀。好好读书吧。不知道有多少优秀的男人在等着我们呢。

　　苏扬笑着说，雪珂，就是。凭你这么好的条件，会真的找一个残疾么？我跟苏扬警告说不要叫年华残疾。伸手要打她一下，她一躲，做鬼脸儿，我就明白了。刚好彭羽来叫我们女生去给男子蓝球比赛做啦啦队，我们就一哄而散了。

　　彭羽也上场打球，年老师是裁判。我和陈晓露常常换辫子上的丝带。这下，都取下丝带来充当彩球，挥舞着给他们加油。苏扬象个瓷娃娃，肖萌萌举起矿泉水，高叫着加油。我班的学生见以四大美女为首的啦啦队出击，打球都打得不太专心了。高一一班以１６：１８很快输了第一节。

　　彭羽喝着肖萌萌递上去的矿泉水，从我手中抢去红丝带。陈晓露马上叫道，那是我的！彭羽笑着跑过来，陈大美女的，也没收了。谁叫你们坐在这里动摇军心。苏扬高叫道，不是你亲自叫我们来的吗？彭羽笑着说，你们就不能尝试勾引一下外班的男生？话一说完，四大美女重拳出击，彭羽踉跄着跑到球场上去。我们班的男生都笑得前俯后仰。

　　六只手叠在一起，齐声叫加油！彭羽伸了伸他的拳头。球赛开始了第二节。第二节我们开始给他们唱励志歌。并且又加入了同班的许多同学，都是肖萌萌去叫来的。频频向外班的男生抛媚眼儿。搞得年老师大叫，这哪里是什么蓝球比赛啊。你们这些女生。然后大家又笑年老师，说，不以成败论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

　　结果我们班在后三节中，接连取胜。年老师甩甩头，大步离去了。彭羽用矿泉水瓶敲我的头，说。以后不许用你的眼睛看别的男生。还有谁比我更帅啊？

　　我看见肖萌萌扭过了头，一边闪去了。苏扬拉着陈晓露，问彭羽，你是不是对雪珂有意思啊？彭羽笑着说。是啊，我从初中就开始追她了。我还送了她一个定情物，可惜人家闲便宜扔了。苏扬追问，是真的吗？陈晓露拉起苏扬，你无不无聊啊。你怎么考来的，整个脑袋瓜儿怎么都是爱情啊？苏扬扬扬粉白的圆头，是啊。我妈妈天生把我生得聪明啊。

　　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年老师塞给我一张纸条儿，说，下晚自习操场上见。

　　我去操场上的时候，年老师正用一个手在投篮。我依然穿着那件白裙子。在月光下，我感觉自己就象一朵飘忽的云。他把球扔给我，说，过来。摸摸我的伤口。我伸手去抚摸他的唇，让食指从他唇间划过。那嘴唇，也是有温度的。我渴望吻。渴望有人把我抱在怀里。听他的心跳。我一点儿都不想伤害你。华。如果我无心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

　　雪珂。你越来越美丽了。华轻轻的说。

　　你好象是曾经停留在我肩头的小鸟，要飞走了。

　　不。我是你的手臂。我们两个才是完整的一个人啊。你需要我，我需要你。

　　你是为我而残的。因为你是我的维纳斯。我是为你而生的。因为我是郭襄。
　　操场的一端响起脚步声。我转身离去了。彭羽堵在校园的小径。

　　彭羽，你放开我。

　　彭羽，你不要这样。

　　雪珂，我喜欢你。彭羽说。你不要喜欢那个残疾。

　　你不要那样说他。他是我的维纳斯哦。

　　好一个维纳斯。雪珂，那我是什么？

　　你是班长。

　　那他也只是老师。

　　你放开他。年老师站在我们面前。对彭羽说，彭羽只是拉着我的手。

　　为什么只许你喜欢她，不许别人喜欢她。就因为你是老师？彭羽说。

　　因为你负担不起。年华说。因为你还小，而我已经够大了。如果你真想和我竟争，那么二十岁以后，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