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月 掌中焰》凛诀

3、明月

　　“你真以为我不敢？”
　　江霁盯着林祁横在眼前的车，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
　　“是他自己把命送到赛道中央的。”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祁，偏执又疯狂
　　“死了…也怪不得我啊”
　　他没有刹车，车头如失控的疯兽，直直朝林祁撞去。
　　林祁咬着牙，盯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江霁
　　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他赌对了？还是赌错了？
　　“疯子！”
　　林祁扯掉头盔，对着江霁怒吼
　　然而就在距离林祁只剩三米时
　　江霁猛地踩下刹车
　　轮胎在湿滑的赛道上摩擦发出尖叫声
　　车头剧烈震颤着滑向林祁，最终在距他不足半米的地方猛地刹住
　　头盔里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江霁脑袋一片空白，握着车柄的手颤抖的厉害，指节泛白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慌
　　潜意识里不想去伤害他
　　明明是林祁把他害成这样的，他却怎么都做不到对他痛下杀手
　　此刻的他，认为，这只是本能的刹车，和后怕。
　　林祁冲过来，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将人拽下车
　　Alpha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江霁还没回神，顺着他的动作下车，踉跄了一下，堪堪站稳
　　“江霁”林祁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道，“你找死吗！”
　　江霁甩开他的手，喉间溢出低笑
　　“林大少不是要赌吗？恭喜你，赌赢了”
　　“我赌的是你想活！”
　　林祁钳制住他的下颚，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江霁，你要是死了，这场联姻算什么？我算什么？”
　　江霁看着林祁紧抿的唇线，看着他眼里翻涌的恐惧，病态的愉悦在心底疯长，将理智搅碎
　　江霁被这股冲动驱使，抬手扣住林祁的手腕
　　“林祁”他声音很轻，隐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称我为“爱妻”？”
　　是羞辱，还是…蓄谋已久？
　　雨停了
　　月光如流水般顺着玻璃穹顶倾泻而下，在二人的发梢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林祁的指尖僵了僵，喉结滚动着没说话。
　　江霁淡然一笑，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往外走
　　“我知道了”
　　林祁看着他的背影，理智被情绪碾碎，快步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
　　“是真心的”
　　林祁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下巴抵在他肩膀处，声音有些沉闷
　　“从第一次在赛道上看见你，就想把你圈在身边了”
　　江霁的身子僵住
　　他能感觉到林祁的信息素在慢慢变软，不再是之前的霸道侵略，而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安抚
　　“契约是真的，联姻也是真的，对你的喜欢，也是真的”
　　“江霁，别用命跟我赌，我输不起”
　　江霁闭了闭眼，久久没有说话。
　　林祁圈住他的手又紧了紧
　　过了很久，江霁才哑着嗓子说：“林祁，我不想当笑话”
　　“你不是笑话。”林祁在他耳畔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林祁放在心尖上的人，谁敢笑你，我撕了他的嘴”
　　江霁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
　　他沉默许久，挣开林祁的怀抱，转身时，脸上的神情冷漠又疏离，方才的动容仿佛只是错觉
　　“林祁”
　　他语调平和，落在耳畔上，宛若淬了冰
　　“别把你的真心说得这么廉价”
　　林祁与他对视着，不动声色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廉价？”
　　他咬着牙，声线倏地拔高
　　“江霁，你他妈睁大眼睛看看！我林祁什么时候拿真心当过筹码？！”
　　江霁抬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哦？那林少倒是说说，在这联姻里，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
　　林祁盯着他的眼睛，喉结滚动，声音有些飘渺
　　“从始至终，只有真心”
　　江霁别过脸，不再看他，极力演绎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可林祁这话，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他心底那汪平湖，泛起层层涟漪
　　“你不是不信吗？”林祁冷笑一声，“那我就做给你看”
　　没等江霁反应过来，林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离赛道，强行塞进车里
　　车子往林祁别墅驶去
　　别墅很快抵达，欧式雕花铁门缓缓敞开
　　林祁下车绕到副驾，不由分说地将江霁拽进别墅
　　林祁将他带到玄关处，望着江霁，那些藏了多年的情愫再也压不住
　　没等后者反应过来，他猛地扣住江霁后脑，带着Alpha与生俱来的侵略性，强硬地吻了下去
　　江霁瞳孔瞬间收缩，本能让他第一时间反抗，牙关紧咬，试图把这侵略者的舌头绞碎
　　林祁舌尖吃痛，却不管不顾，顶开江霁牙关，孤注一掷地撕咬着
　　那是一个偏执占有欲极强的吻，糅杂着林祁多年来的隐忍和思念
　　冷菱酒信息素和玫烈酒信息素如两头失控的凶兽，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交织肆虐
　　江霁额上青筋暴起，双手抵住林祁胸膛，用尽全力推搡开
　　林祁被推得踉跄半步，眸底一片猩红，不管不顾又逼近他
　　江霁Alpha的暴躁被点燃，怒火中烧
　　他趁其不备，膝盖猛地顶向林祁小腹，趁着对方吃痛，干脆利落地抄起玄关处的摆件砸过去
　　摆件砸在林祁的额头上，鲜血溢出，而后“砰”地一声落地，碎片四溅
　　江霁扯松领带，眼底翻涌着病态的狠
　　“你真当我会任你摆弄？”
　　林祁闷哼着挨了这一下，鲜血顺着脸侧滑落，滴在睫毛上晕染开
　　他皱了下眉，脸上的笑容敛去，上前一把攥住江霁的手腕，将人拖向卧室
　　江霁被拖拽的瞬间，猛地甩臂，挣开林祁钳制
　　他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林祁手腕，借着惯性将人狠狠甩向一旁
　　“砰” 地闷响，林祁后背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林祁堪堪稳住身形，眸色阴沉的盯着眼前人
　　江霁转了转手腕，领带半松，微抬下颚的看着他
　　“林祁，你活腻了？敢这么对我？”
　　说着，他倾身逼近，强悍的冷菱酒信息素悄无声息地压迫着他
　　林祁冷笑一声，抬腿顶向江霁小幅，趁着后者避让的间隙，一把攥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扬起脸
　　修长的指节顺着他的脸侧向下蔓延，语调柔而泛冷
　　“江霁，你还真是摆不准自己的位置”
　　林祁不顾江霁挣扎，将人拖进卧室，随手扔在床上，倾身压下去
　　林祁单手钳制住江霁不断挣扎的双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衬衫纽扣
　　江霁强行挣开桎梏，瞅准时机，用手肘狠击林祁的软肋
　　他下意识抄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去，怒吼声混着喘息
　　“林祁，你如果再越界，我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林祁闻言一愣，从癫狂中回过神来，脑子“嗡”地炸开，后退几步撞上桌台
　　在玻璃杯掉落的声响中，他只觉得自己肮脏的像个畜生
　　然后在江霁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夺门而出
　　江霁是他藏了数年的光，在他的心中是明月的存在
　　而就在刚刚，他的明月正在被他的贪婪亵渎，照亮他的光也在黯淡下去
　　林祁刚冲出别墅，冷雨将他浇了个清醒
　　“少爷！”
　　管家撑开伞忙跟上来，见他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降低声线，小心翼翼的开口
　　“您怎么出来了呢？快进去，别着凉了”
　　“别管我”
　　林祁烦躁的将管家推开
　　“你守在这做什么？”
　　管家愣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赶忙道：“老爷让您回家一趟”
　　“知道了”
　　林祁随口应下，跟着管家往车库的方向走
　　驱车回林家老宅的路上
　　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让他有种恍惚的错觉
　　思绪逐渐飘回初见江霁时的场景
　　江霁身着剪裁利落的赛车服，戴着冠军奖牌登上领奖台
　　无数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顷长清瘦的轮廓，白昼灯光衬得他皮肤近乎透明
　　他垂眸接过奖杯时，长睫在眼下投射出蝶翼般的阴影，冷菱酒信息素在风中飘扬，远远的落到林祁鼻尖时，淡得像雪花，虚无缥缈
　　站在台下，仰望着他，仅此一眼，林祁便失了神
　　此后岁岁年年，他成了林祁心中唯一的明月，永远照耀着他
　　他像天上的神明，圣洁的不容玷污
　　可就在刚刚，林祁就像妄图亵渎神明的信徒，亲手将明月拽下神坛，用最不堪的方式去求爱，将自己活成了畜生的模样。
　　思绪回笼，车子在林家老宅门前停下
　　林祁推开门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没由来的心慌
　　他刻意放轻步伐，正准备悄悄溜上楼，却被一道男声制止
　　“走什么？过来”
　　林祁叹了口气，认命般走到父亲面前
　　“阿祁你可算回来了”
　　“没带伞吗？淋得这么湿”
　　江慕凛迎上前来想看看他，却被林翊一个眼神止住动作
　　“跪下”
　　林翊开口，声音里蕴藏着浓浓的威严
　　林祁猛地下跪，膝盖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声响
　　江慕凛急忙劝阻道：“老林，你别这样，阿祁他…”
　　“我教育儿子！你别插话！”
　　林翊瞪了妻子一眼，看向林祁
　　“你可知错？”
　　林祁攥紧裤缝，降低声线：“知…知错了…”
　　“错哪了？”林翊眯眼追问，“是错在不该强迫江霁，还是错在丢了林家的脸面？”
　　林祁沉默一瞬，声线又低了几分
　　“都错了…我伤害了他，也坏了规矩”
　　“你告诉我，你把江霁当什么？联姻的工具？还是你肆意摆弄的玩物？他是江家的少爷，也是你自己选择的人，你靠威逼利诱来逼他，是在往他心口捅刀子，也是在打我们林家的脸！”
　　林祁低着头，没吭声
　　林翊盯着他垂落的发梢，怒极反笑
　　“你不是挺能啊？在外强迫江霁嫁给你，把婚姻当儿戏，要多威风有多威风，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爸……”
　　林祁想刚开口，就被林翊打断。
　　“别叫我爸！”
　　林翊猛地拍桌，气得差点晕厥
　　“我教你二十几年的礼义廉耻，全喂狗了？”
　　林祁小心翼翼的答
　　“没…没有”
　　“没有？”林翊冷笑，“威逼利诱让江霁一个alpha嫁给你，这样的话传出去，你让江霁怎么做人？”
　　“我…我只是太想拥有他了”
　　“想拥有就去靠实力争取，拿真心捂热，你这样利诱，和胁迫有什么区别？”
　　林翊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江霁那孩子很优秀，你娶他我不反对，但他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骨头比谁都硬！你这样胁迫他，就只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江慕凛上前替林翊顺了顺气，而后接话道
　　“阿祁，你父亲说的对，我们林家世代经商，最讲的是一个“信”字，联姻是两家的盟约，你怎么能它变成羞辱江家的利刃”
　　林翊缓了缓气，往楼梯口指了指
　　“去二楼静室跪着！面壁思过！”
　　林祁“哦”了一声，站起身，朝二楼走去
　　等林祁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林翊在江慕凛的搀扶下坐回沙发里
　　江慕凛递给他一杯凉茶
　　“火气这么大可不好，快去去火”
　　林翊余怒未消，再怎么气也不敢对江慕凛发火
　　他平复呼吸，接过凉茶，喝了一口
　　“这臭小子，净干些不是人干的事”
　　“你说他不是人，那你是什么？”江慕凛语气淡淡，“也不知道是谁，当年追我的时候，恨不得把整个C城的alpha全部打死，让我非他不选呢”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林翊泛着嘀咕，“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示爱，林祁这是威逼利诱！”
　　“强词夺理”
　　江慕凛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你今天骂的很对“
　　“姐姐去世的早，江霁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林祁这么羞辱他，是该多教育教育”
　　林翊冷哼一声
　　“早知如此，就不该放纵那臭小子！”
　　“是吗？”江慕凛面不改色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默许他去追江霁的吗？”
　　“呃…”林翊面露尴尬，“这个…”
　　“就这样吧，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林翊试探性的问：“真就这么放纵他？”
　　“不然呢？”
　　江慕凛想起先前撞见江霁和林祁赛车的模样，心绪平复了一下
　　林翊还在犯嘀咕
　　“我俩算是把他惯坏了，让他一副作天作地，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身野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江慕凛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就他这副追妻不管不顾的模样，你说他这副野性究竟是….”
　　林翊被看的莫名有些心虚，声线低了几分
　　“…随了谁？”
　　“是啊”
　　江慕凛伸了伸懒腰上楼时
　　落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究竟随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