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姐姐》邬老贰

2、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向南看着她这副永远替别人着想、唯独忘了自己的样子，又气又心疼：“姜南，你要是跟我算这个，那好，我也跟你算一笔账。我当初生病，全家老小都去医院配型了，结果一个都没配上。医院跟我说，在器官库里找到了配型成功的志愿者，我那时候还以为是遇到了好心人，满心感激。要不是向北在医院无意间看到了你，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姜南表情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神也变得有些躲闪。
　　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向南知道，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心虚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手机里的向南。
　　“我弟再三和医院的工作人员确认，才知道那个匿名捐献者就是你。” 向南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个傻子，捐肾对身体伤害多大啊，你居然一个人扛着，还骗我说自己重感冒，不能来看我。我记得你以前多活力满满啊，跑八百米都不带喘气的，现在呢？稍微累一点就头晕乏力，整个一林黛玉，这不就是留下的后遗症吗？姜南，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姜南缓缓抬起头，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掉下来，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鼻音：“那还不是因为，我就只有你这个好朋友嘛。要是连你也没有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了向南的心上。
　　向南愣了好一会儿，眼眶也跟着红了。

　　她和姜南是高中同学，那时候姜南的父母都还在，家庭和睦，父母恩爱，是她一直艳羡的样子。也只有在那样充满爱的家庭里，才能教出姜南这样温柔善良、待人真诚的姑娘。
　　可命运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姜南的父母双双离世。
　　那时候她才十七岁，还是个需要父母呵护的孩子，却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女。家里的房子和财产被远房亲戚以 “代为保管” 的名义侵占，她只能寄人篱下，在亲戚家看人脸色过日子。长期的忍气吞声，让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懦弱，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活泼开朗。

　　“那你现在有我，你怕什么？” 向南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你就安心住到我家去，把那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要是让你干爹干妈知道你住在那里，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他们把你当亲女儿一样，你也舍不得让他们担心，舍不得让他们不开心吧？”向南太懂如何拿捏姜南了。
　　姜南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暂住，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走。你先不要跟干爹干妈说，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到时候我搬走了，他们又该失望了。”

　　向南下意识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好好，听你的，我不跟他们说你住过去了。” 她心里却盘算着，等姜南情绪稳定下来，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姜南住进向南家的当晚，窗外的霓虹透过落地窗，在空旷的客厅投下斑驳光影。
　　刚结束和搬家公司的对接，她便拨通了家政公司电话，特意强调要两位手脚麻利的阿姨。
　　半小时后，两位家政阿姨准时上门，带着全套清洁工具直奔各个房间。
　　姜南也没闲着，挽起袖子加入战局，三人分工明确，吸尘器的嗡鸣、抹布摩擦家具的沙沙声、清水倾倒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两位阿姨经验老道，动作又快又稳，原本预计三个小时的活儿，硬是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压缩到了两小时。

　　“姜小姐，您看看还满意不？” 收尾时，阿姨指着一尘不染的房间问道，地板亮得能映出人影，厨房的水槽光洁如新，就连窗户玻璃都通透得仿佛不存在。
　　姜南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笑着点头：“很满意，辛苦两位阿姨了。” 结算工资时，她特意多给了些小费，看着阿姨们离开的背影，她关上房门，瘫坐在沙发上，长长舒了口气 。

　　第二天一早，姜南醒来时，生物钟让她精准地停在了七点。
　　她简单洗漱后，换了件向南干净的连衣裙，向南家离男友的住处不算远，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站在熟悉的单元楼下，姜南深吸了口气，她踩着台阶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目光却被门口那双突兀的女鞋绊住了 —— 那是一双粉色的帆布鞋，鞋码不大，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
　　不算意外，却还是有些发闷。

　　她和男友在一起三年多，他的暧昧前科早已不是新鲜事，只是这一次，他竟猖狂到直接把人带回家。
　　姜南压下心头的涩意，收回钥匙，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 今早出门太急，还没吃早餐。
　　索性转身推门进屋，她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些鸡蛋、牛奶、吐司和培根。她动作麻利地煎了两个溏心蛋，烤了四片吐司，又几片培根夹在中间，做成简单的三明治，再热了两杯牛奶，端端正正摆在餐盘里。

　　做完这一切，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卧室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均匀的呼吸声。她推开门，床上躺着两个人，男友睡得正沉，而他身边，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侧脸看起来稚嫩得很。
　　姜南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抬手小心翼翼地搭上女孩露在被子外的肩膀，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皮肤，女孩就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盛满惊诧和恐慌的眸子，像受惊的小鹿，瞪得圆圆的。姜南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门口，示意她穿好衣服跟着出来。

　　女孩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她慌乱地抓过床边的衣服，低着头飞快地穿好，全程不敢看姜南一眼，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姜南转身走出卧室，将餐盘放在餐厅的餐桌上，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深呼吸了一瞬，等女孩走出来时，语气柔和得没有一丝波澜：“还没吃早餐吧，吃完我们再聊。”

　　女孩站在餐厅门口，脸颊涨得通红。
　　她大概也猜到了姜南的身份，头垂得更低了，连说话都没了底气，声音细若蚊蚋：“姐姐……”
　　“坐吧。” 姜南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将其中一杯牛奶推了过去，“不用怕，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女孩犹豫了一下，慢慢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两人各怀心事地吃着早餐，姜南吃得很慢，余光瞥见女孩机械式地啃着三明治，小口抿着牛奶，神色依旧慌张。

　　吃完早餐，姜南收拾好餐盘，带着女孩来到书房。
　　书房里的书架摆满了书，大多是男友买的摆设，没几本真正读过，反倒是她经常翻阅。姜南拉过两把椅子坐下，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气的女孩，开门见山：“昨晚之前，我是他的女朋友，今天也不算是了。你呢？怎么认识他的？”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丝毫没有找对方麻烦的意思，可女孩还是下意识地着急撇清：“就…… 就之前跟着朋友们去过几次音乐节，然后就认识了，是他主动加的我微信，我…… 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姜南看着她慌张的样子，眼神真挚地望向她，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再说了，我都请你吃早餐了，对不对？”
　　女孩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动了些，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姜南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昨晚我喝多了，头晕得厉害，他本来说要送我回家的，但…… 但最后，就把我带到这儿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南的心沉了沉，看着女孩这副模样，大概率是还没成年。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语气依旧柔和：“他昨晚有用安全措施吗？”

　　这个问题让女孩瞬间窘迫得耳尖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她半天都没说话，最后才蚊子哼哼似的小声开口：“没…… 没有～”
　　“我看你应该是未成年吧？” 姜南的声音稍微严肃了些，但依旧带着安抚的意味，“不管你本人意愿是否同意，他这种行为，你是可以选择追究他的法律责任的。如果需要，我可以陪着你去警察局当证人，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别！千万别！” 女孩猛地抬起头，连连摆手，眼神里满是恐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不追究，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被打死的！姐姐，求你了，别说出去好不好？”

　　看着女孩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姜南叹了口气。
　　她能理解女孩的顾虑，未成年人遇到这种事，最先想到的往往是隐瞒，怕被家人责骂，怕影响自己的名声。
　　她放缓了语气：“好，我不说。但我得告诉你，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经常和粉丝暧昧不清的人，我抓到过无数次，今天这种事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然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带人回家。知道这些，你之后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女孩震惊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姜南。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会如此心平气和，换成是自己，遇到这种事，说不定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
　　她张了张嘴，局促地说道：“我…… 我只是觉得他有才华，唱歌好听，没想过他……姐姐，你信我，我真的是被他骗着才那样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这种人。”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姜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既然昨晚没有安全措施，那我带你下楼买药，顺便把你的东西带上，你赶紧回家或是回学校去。你还小，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也不希望几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吧？”

　　女孩点点头，眼眶红红的，跟着姜南起身。
　　姜南帮她收拾好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又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两人一起出了门。
　　楼下就有一家药房，姜南让女孩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买了紧急避孕药和一些消炎的药膏，又仔细询问了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才拿着药出来递给女孩：“回去按照说明书吃，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记得及时去医院。以后别再轻易相信陌生人了，尤其是在外面，少喝酒。”
　　“谢谢姐姐。” 女孩接过药，眼眶更红了，对着姜南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 姜南打断她的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快打车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女孩上了出租车，车子渐渐远去，姜南才转身，重新往男友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