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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知道这份心思不合时宜 ...

  •   姜南拿出刚刚在楼下买的纸箱,没有丝毫留恋,开始有条不紊地打包自己的东西。
      把自己房间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去,分类标注;书架上的绘本和专业书籍,她小心翼翼地放进纸箱,垫上气泡膜防止损坏;画架和画板拆开后,用布包好,画材则分门别类地装进收纳盒;厨房里属于她的厨具和餐具,也一一打包完毕。
      打包的过程中,偶尔会看到一些两人过去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们笑得一脸甜蜜,可现在看来,只觉得讽刺。她没有丝毫犹豫,把所有合影都扔进了垃圾桶,像是在丢弃一段早已腐烂的回忆。

      所有东西都打包完毕,大大小小的纸箱堆了满满一客厅,她数了数,足足有十五个。
      姜南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搬家公司发了定位,耐心等待着工作人员上门。窗外的太阳渐渐升高,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暖洋洋的,可她的心里却一片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终于响了。
      姜南起身开门,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扛着工具走了进来,正要说话,里间卧室的男友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大概是被门口的动静吵醒的,隔着客厅的鱼缸就看到几个陌生的男人在自己家搬东西,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他从床上猛地跳起,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朝着客厅吼道:“你们谁啊?在我家干嘛?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姜南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背对着男人,只是微微侧头,对着几位搬家师傅温和地说道:“不用管他,你们照常搬就行,不过就是年轻人分手而已,东西都是我的。”
      听姜南这么说,男人这才注意到她,又低头看了看床榻,发现昨晚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心里便多出些底气。
      他胡乱套上裤子和 T 恤,趿着拖鞋就来到客厅,怒气冲冲地走到姜南面前,质问道:“姜南,我发现你这人特有意思!你一句帮人顶班,连着两个礼拜不回家,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现在一回来就急着搬家,这是在外面找到下家了,迫不及待要和我撇清关系?回来和我闹分手?”

      姜南始终没有搭理他,反而转身和几位师傅叮嘱哪些纸箱装的是易碎品,需要朝上摆放,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支马克笔,在每个纸箱上都逐一画好箭头标识,确保搬运过程中不会损坏里面的东西。
      男人见她无视自己,吊儿郎当地挠着刚睡醒的鸡窝头,语气里满是嘲讽:“怎么着?现在学会冷暴力了?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还是被我说中了,不敢回答?”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和指责,仿佛做错事的人不是他,而是姜南。

      姜南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重重地深呼吸了一瞬,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感,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刚才在药房买药的小票,展开后平平整整地放在茶几上。
      她没有看男人,声音平静:“你该庆幸,人家姑娘心软,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这是我替你最后一次擦屁股,以后长点儿记性,哄骗未成年是违法行为,是要坐牢的。”
      男人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小票,上面的 “紧急避孕药” 几个字格外惹眼。
      结合姜南刚才的话,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虽觉得理亏,但依旧习惯性地辩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不相信我吗?是她主动勾引我的,我一时糊涂才……”

      “够了。” 姜南猛地打断他找补的话,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厌恶,“什么事情都往别人身上甩锅,从来不找自己的原因。你不忠,也是别人的错?你是个成年人,能不能有点儿担当?真是和你多说一句,都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从钥匙串上取下属于这套房子的钥匙,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抱起屋内最后一个不算太重的纸箱,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男人愣在原地,看着姜南决绝的背影怒吼:“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哪个男人不出轨?”
      客厅里只剩下那些空荡荡的家具,和散落在垃圾桶里的合影碎片,提醒着他,这段维持了三年多的感情,真的结束了。

      走出单元楼,阳光有些刺眼。
      搬家公司的货车就停在路边,师傅们正有条不紊地把纸箱往车上搬。
      她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只觉得一阵轻松,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车子很快就驶离了这里,朝着向南家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姜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脑海里闪过和前男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甜蜜,有争吵,有期待,也有失望。
      但现在,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那段过去,终于彻底翻篇了。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抵达向南所在的小区。
      这是一个环境清幽的高档小区,绿植繁茂,空气清新。
      姜南没想到向南小区的物业能好到如此地步,她和几个搬家师傅刚抱着纸箱走进单元楼,门口的物业工作人员就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得知是搬家后,几个物业工作人员二话不说,也加入了搬家队伍,帮着一起抬纸箱、搬画架。
      一梯两户的格局,电梯宽敞明亮,上下楼十分方便。在物业工作人员的热心帮助下,才两个来回,就把所有东西都搬上了楼。

      送走搬家师傅和物业工作人员,姜南关上房门,看着满屋子的纸箱,她简单整理了一下,把易碎的画材和书籍先归置好,又打开窗户通风,让新鲜空气涌入屋内。
      忙活了一上午,直到正午时分,她才终于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妥当。
      客厅宽敞明亮,卧室温馨舒适,最让她满意的是阳台,空间足够大,她把画架、画板和所有画材都整齐地摆放在那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画材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边。
      整理完后,姜南肚子又饿了。
      她拿出手机,点了一份自己最爱的螺蛳粉外卖,备注要特辣。趁着外卖还没到,她转了转,算是熟悉环境。

      这套房子的格局确实不错,只是隔壁邻居的生活阳台和向南家的生活阳台正对着,两户之间的玻璃栏杆,距离不过三米左右。
      姜南瞥了一眼隔壁,发现对方所有的窗户都敞开着,应该是装修好后在散味道,屋内一点灯光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像是还没有住人进来。

      没过多久,外卖就到了。
      姜南接过外卖,把香喷喷的螺蛳粉放在生活阳台的箱子上,正要打开餐盒,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今早从向南衣柜里找出来的连衣裙。
      这裙子材质上乘,款式精致,她怕螺蛳粉的味道太大,沾染到衣服上,又怕吃的时候不小心被油污沾上,损坏了裙子。
      姜南下意识就将连衣裙脱了下来,随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上只穿着贴身衣物。

      向北蹲在卫生间冰凉的瓷砖上,手里攥着一把十字起,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
      水龙头不知怎的总在滴水,“滴答、滴答” 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内格外清晰,扰得他心烦。
      他正专注地拧着螺丝,试图把松动的阀芯拧紧,忽然听到隔壁传来轻微的动静 —— 是拖拽纸箱的摩擦声。
      隐约能辨出是隔壁姐姐家的方向,他心下一动。

      自己半个月前刚从国外偷偷辞职回国,没敢告诉爸妈,更没敢让姐姐向南知道 —— 向南向来管他管得严,当初执意让他出国读商科,就是盼着他毕业后进大厂、考公,安稳度日,要是知道他辞了年薪不菲的工作回来,指不定要怎么唠叨。
      可要是能抓住向南也偷偷回国的现行,那他就能反过来和姐姐谈条件,让她默许自己留在国内发展。

      这个念头让向北来了精神,他暂时放下手里的十字起,蹑手蹑脚地挪到卫生间的气窗前。气窗不大,嵌在高处的墙壁上,斜角刚好能望见隔壁的生活阳台。
      他透过蒙着一层薄尘的玻璃往外看,视线穿过三米宽的空隙,精准地落在了隔壁阳台的身影上。
      那不是向南!

      向北的瞳孔微微一缩,视线瞬间被牢牢锁住。
      女人穿着简单的内衣内裤,身形纤细匀称,正弯腰在一堆画材里翻找着什么。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连发丝上的浮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过多久,她翻出一条沾满了丙烯颜料的围裙,五颜六色的颜料在黑色布料上晕开,像是一幅随性的抽象画。
      她毫不在意地把围裙套在脖子上,下摆堪堪遮住腰腹,活像个笨拙又可爱的婴儿饭兜。

      向北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是姜南!那个他念了好些年的、姐姐的闺蜜,姜南!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低语,语气里藏着难以察觉的雀跃:“这次,又抓到你了,姐姐~”

      他第一次见到姜南,是小学五年级的一个周末。
      向南把她带回家,说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要在家住两天。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体重超标的小胖子,穿着宽松的校服,脸蛋圆嘟嘟的,见了生人就脸红,躲在向南身后不敢说话。
      是姜南主动走过来,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温温柔柔的:“向北是吗?长得真可爱,像个糯米团子。”
      那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可爱。

      向南平时对他没什么好脾气,动辄就吼他 “笨死了”“吃那么多干嘛”,爸妈又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顾及他的情绪。
      姜南像一束暖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他略显沉闷的少年时光。
      后来姜南家里出了事,向南把她带回家的频率越来越高,寒暑假甚至会让她住上大半个月。
      那段时间,姜南总是安安静静的,却会在他写作业遇到难题时,坐在他身边,耐心地一点点讲解,不像老师那样严厉,也不像向南那样急躁,会笑着鼓励他:“小北很聪明,再想想就会了。”
      她会在他被向南吼哭时,偷偷塞给他一颗糖;会在他生日时,亲手画一幅画送给她,画上是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站在阳光下笑。

      向北那时候是真心觉得,要是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姐姐该多好。
      温柔、耐心、永远带着笑意,能包容他的笨拙和胆怯。
      他渐渐长大,褪去了婴儿肥,长高了不少,肩膀变得宽阔,开始长喉结、长胡须,声音也变得低沉。
      那些曾经纯粹的 “姐姐” 情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悄悄变了味。
      他会在姜南对着他笑的时候,心跳加速;会在她靠近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会在夜里做梦,梦见她温柔的眉眼,醒来时满脸通红,心跳不止。

      他知道这份心思是不合时宜的。
      她是姐姐的闺蜜,比他大五岁,她把他当成弟弟,真心实意地照顾他、包容他,可他却生出了这样隐秘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渴望。
      这份心事像一颗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生根发芽,长成了茂密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整个青春。
      出国读书的这些年,很少能见到姜南,可她的样子,她温柔的声音,却始终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成了他少年心事里最隐秘、也最珍贵的存在。

      向北盯着气窗那头的身影,眼神深邃,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执拗和隐秘的欢喜。
      他没想到,回国后的第一个惊喜,竟然是这样遇到她。
      水龙头还在滴水,“滴答、滴答” 的声响此刻却不再烦人,反而像是在为这份突如其来的重逢,敲打着温柔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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