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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势力交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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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眯了一会儿，屋内最后一丝烟草味散尽，简兰因翻了个身，一段时间后，他面无表情睁开眼，踹了桌子一脚。
从这里去往王都，一路顺风顺水，不消半日便可抵达。
再踏上这片沃土，还是有些感慨。当年从这里逆流而上时，他还是少年心性，如今也被平淡岁月洗涤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无趣之人。
这点感慨在他看清身后一脸不满的贵族和在角落激动万分的旧王势力后，彻底灰飞烟灭了。
他抬了抬眸，开口询问：“王城的黑纱呢？”
那位贵族心性幼稚，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地反驳道：“执事长大人，您有所不知哇！百芥王已经查明，旧王亲信在城外散布谣言，这帮叛徒此刻正藏匿在都城中。若不暂缓悼念仪式、用余出的人力资源进行搜查工作，来日，定成祸患！”
“哦。”执事长大人笑了笑，看着那帮挨家挨户大力敲门的青年人，并未再多说什么。
悼念仪式暂缓，议事院便继续正常运行。他们前来拜访时，百芥王正站在“歌者的王冠”旁，扬首远眺云中的星火。
他看到走上看台的简兰因，微笑着将对方请上前。
“许久未见，执事长瘦了好些。”他蔚蓝色眼眸在对方身上打量着，随后笑着移开目光，“你离都时，我曾说过，若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来寻我。”
“那您可能要失望了，我不是为这件事而来。”察觉到百芥王的疑惑，他看着天边飘过的云团，淡淡开口：“鸿湖的事情，是你的手笔。”
“……”百芥王望着远处飞掠的鸟雀，笑了笑，没吭声。
“如今旧王残党先是放出消息，又是集聚在王都中，除了送死外，还有一种解释，您愿意听吗？”简兰因笑了笑，“他们在造势。先是试探自己能翻出多大的水花，再借用鸿湖之事，捅到您的脚底下。到那时，全城游行，新王不顾居民、建造新式武器的光荣事迹瞒不住，事情就闹大了……您应该不会希望这件事发生吧？”
百芥王：“……”
他蔚蓝的眸子闪了闪，沉声回应：“我会和大主教再次商议此事。”
听到大主教三字，简兰因面上闪过一丝讥讽。
“执事长，好久没回都了吧？”年轻的君王忽然开口问道。
“可以在王都里转转，散散心。您之前的住所，也一直交由专人清扫，可以放心使用。”他向简兰因点头示意，恭敬道，“若是打定主意想重回议事院，随时来寻我。哪怕过去三年，您的智慧，依旧是整个王都的无上瑰宝。”
夕阳燃尽白昼时，简兰因向位于王城左翼的圣神殿走去。路上空无一人，只有热风宁静刮着，刮去眼眶中残存的水珠，余下暴戾和冷酷。
他抬起头，远处的白塔近在眼前。教会权势根深蒂固之程度，不亚于荒原尽头的梅日朗雪山。
初雪降临时，风急天高，便可听见雪山山风呼号中沉闷的低喃，最纯洁高尚的祷告圣词在风中飘荡，这是两者间最鲜明的差异。
教会的那帮人，早就钻到钱眼子里去了，哪怕念到山枯海竭，都再念不出这般纯粹炽烈的感情。
他在门口短暂驻足，便往东南方向走去。那处是修道院，旁边就是他学习时的故居。
因为主城的人一直秉持着“家产万贯，读书无用”的理念，教会便将学堂与修道院合并，也便于传授教诲。他和那位赫特王储阁下，便是在这里相识的。
娇艳玫瑰在二楼阳台上弯弯绕绕，明艳花环般将阳光圈得严实。一片绿意中，他注意到旁边多了棵小灌木，叶片泛着甜味，他闻着就腻。
门虚掩着，还未等他推门而入，里面就蹦出个黑□□头，哭丧着脸，与这间房的房主打了个照面。
“执执执执执执事……”他大惊失色，立正站好，“欢迎回来！”
简兰因眉峰一挑，道：“刻莱恩？”
小伙子垂头丧气应了声，果真是他。某人今天上午还领了个好差职，欢欢喜喜的，中午就被面色阴沉的皇储阁下炒了鱿鱼，还被指使着前来拾掇这间屋子。
屋子内部很干净，东西齐整，他也不敢乱翻，见没有煤炭了，便跑去煤房购置，买了才知道，那煤炭不包运送，还得自己去取。
便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
简兰因了然：“煤炭不好运，辛苦你了。去池子里搓洗一下，柜子里应该有浴巾和衣物。”
原来执事长就是房主！刻莱恩目瞪口呆，随后挠挠头应了声，进屋准备。
桌上茶具完备，他泡了壶茶水，轻轻抿着，待里面的人搓洗完毕，便将一张纸递给他。
“我要在这里久住，你按照上面图示和旁边的指示词，去位于王城右翼的橡木工坊订制一份地图，就说是执事长的要求，他们知道怎么办事。办完之后，如果没有住处，就在二楼靠近阳台的房间里休息，有问题及时沟通。”
刻莱恩迷迷糊糊地应了，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莫名其妙成了执事长的近卫？
他小心地盯着那张平和的侧脸，在心底赞叹执事长真是天下第一善良美丽聪慧的人，一一应下。
他飘飘然出了门，在拐角看到了自家王储大人狰狞的面庞。
刻莱恩：“……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要死了！”
简兰因陷在软和的椅子里，空气中玫瑰花香氤氲，让他有些昏昏欲睡，正打算在此处休憩一下，再移步回房，门口又传来一道脚步声。
他眯着眼，看见某人铁青着脸，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在哪里吃瘪了？你的人我都送去你眼皮子底下了，剩下的都是些贪财喽啰，查不出什么。”他轻轻磕着杯盖，意有所指，“你现在找我，是想让我……唔！”
茶几又被拱到一旁，他被庞大身躯压着，呼吸急促，唇舌交战间，他听见对方略微不稳的呼吸声，心如擂鼓。
“走开，一天要亲多少次！”他皱着眉头捂嘴，对方动作却不消停，大手在身上游走着，在他细长胳膊上反复啃咬。
心头无名火被勾起，他一脚将对方踹离些许，擦了把下巴上的水渍，一双眼睛亮如寒泉：“你发什么疯？”
赫法把着他的腰，眼睛发红，他道：“你把人往家里带，他洗了澡，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考虑到他情绪不佳，简兰因放弃调情般的挑衅，转而真诚无比回应道：“他去了煤房买炭，你也知道，那老板是个死宅，那么多炭都是人家搬回来的，我又不是那种不够体贴的主子，你说对吧？”
赫法简直快被气笑了：“我不管，你不能前脚抛弃我，后脚就领男人进门。”
他将对方细腻的手指贴在自己心口，夹着尾巴靠近对方：“我难受，为了让我多活几年，你就从了我罢。”
一提到这个话题，简兰因就浑身发冷。他面无表情注视着对方，把赫法盯得头皮发麻。
“你还想死几次，嗯？王储阁下？”
赫法撑着手与他调换位置，温香软玉入怀，他抚摸着对方光滑背脊，似是安抚：“我说错话了，执事长，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再也不提了。”
待对方平静下来，他揉了揉对方顺滑的头发，低声道：“头发长了这么多，要我给你修剪吗？”
简兰因闭着眼：“不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传言的事情吗？”
赫法的呼吸声颤了颤，随后揉着简兰因的心口，说：“不是。我的眼线看到你进王城了。你要去见他，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真叫人伤心欲绝。”
“所以你就把刻莱恩这个间谍塞过来？”简兰因吃力地转过身子，贴在对方心口上，手指捏着对方的发丝，“他还一头雾水呢，你选人的功底还是这么差劲。”
赫法笑了：“这全赖执事长大人太诱人，靠近你的都是些高官权贵，我放心不下。只能派个听话的傻子来，替我关照一下。”
“但我哪里知道，这都关照到浴池里了。”他收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盯着楼上。
“以后有事，让刻莱恩跟我联络，你还是具尸体呢，‘十恶不赦’的暴君……”简兰因低低地笑着。
“深夜偷袭政敌，小心明天我就向百芥王举报你。”他攥着对方的头发，使了点力道，语气森冷，“没名分就上嘴啃，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少在这儿装疯卖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监视我，可以直说，没必要浪费王储大人宝贵的时间，陪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政敌调情！”
赫法盯着他，露出了一个血腥的笑容。
刻莱恩回来时，磨坊的人已经开始劳作了。晨光洒在街道上，今天出来了些许居民，还有人窝在家里，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他心情雀跃，在见到简兰因后，雀跃顿时变成了恐惧。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嘴唇红肿、下颚微青的执事长大人：“您您您这是……”
“哦。”他在躺椅上晃了晃，目光低沉地望来，笑了下，“被狗啃了。怎么了？”
刻莱恩义愤填膺：“怎么能这样凶残！他太过分了！”
简兰因附和道：“对啊，给我送了个间谍来，结果自己不服气吃闷醋，还赖上我了，你说这像话吗？还有啊，我孤苦无依等他三年，跟寡夫一样，到头来还是被利用被监视的下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刻莱恩目瞪口呆，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反驳：“我我我我不是间谍，真的，那个坏蛋，我再也不听他的了！”
躺椅上的男人险些笑出声来。
这个小傻子。
“执事长，你们，分了？”刻莱恩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啥时候好过啊？”
简兰因：“……就当我们没好过。我的地图什么时候给我？”
“明天，明天就好。”刻莱恩搬过椅子，坐正坐直，“为什么分开哇？赫法王储他对我们还挺好的，和和气气的呢。”
哦对，这和和气气的本领，还是从他这里照搬过去的。
简兰因从鼻子里吐出一声轻哼：“他对有利用价值的人都很好。”
刻莱恩好像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他利用您！？哇塞……唔，我觉得吧，齐心协力对抗其他势力，不也是美事一桩吗？”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
“啊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没事，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简兰因垂着眸子，似是在出神，许久才温和地说着，“我们之间隔了很多东西。很遗憾，我们或许真的爱着对方，或许是演技高超、能演出深爱的样子，但我们现在的的确确无法信任彼此了。”
就像眼前这人，或许是被派来监视他的，或许只是赫法的一时气话，但他们永远会用猜忌和怀疑互相对视，直到名为情感的东西从眼中消磨殆尽。
更遑论对面那位暧昧者把自己作死后，莫名其妙变得胆大包天，想要越界并且跃跃欲试。
爱情会把理智的神明化成齑粉，现实将其挫骨扬灰，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笑着，形同陌路。若是落得这般狼狈的下场，未免也太可怜了。
他朝没有爱情经验的小伙子摊了摊手，无奈地笑着：“很符合政敌的身份，不是吗？以后跟别的女孩交心时，一定要保持真诚哦。”
刻莱恩有些没来由的难过，但还是点了点头，醍醐灌顶。
懂了，千万不能假死，假死之后也千万不要说谎话，不然鼻子会变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