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寂旧夏》流景朝暮

5、食光知味

　　今天是她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她一早就和宋穗出了门
　　苏星眠坐在医院大厅椅子上，暖融融的阳光斜斜照下来，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衬得她的脸格外好看。宋穗去看检测报告了，她慢悠悠地玩着手机，把加她微信的同学都同意了。刚通过林薇的好友申请，对方就发来两条信息。
　　凋零的蔷薇：星星你今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她没急着回复，先给林薇换了个备注——“小薇”，就怕对方换个名字头像，自己就认不出了。改好备注，她才用两只手轻轻在手机上打字。
　　星寒独行者：好啊。
　　回复完，宋穗刚好从科室出来。苏星眠看着宋穗的神情，和平常没太大差别，应该是病情没恶化。可她也不敢主动问，就怕得到不好的消息，又要被“囚禁”在冷冰冰的医院和家里，去不了学校。
　　下楼梯时，她给林薇发信息，让对方发个位置过来。到了车上，苏星眠轻声说：“妈妈，你送我去南环路吧，我和朋友去玩一会。”
　　宋穗没吭声，只是拉过安全带系好，末了才叹了口气：“好，那你们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宋穗知道她在家压抑太久，能出去透透气，也是好事。
　　南环路的风带着暖融融的气息，吹得苏星眠额前碎发微微晃动。林薇像只雀跃的小鸟，老远就朝她挥着手，跑近了一把挽住她胳膊，力道大得让苏星眠踉跄了下。“星星！你可算来了，我都看好几家店了，咱们赶紧逛！”
　　第一家是家饰品店，暖黄的灯光打在琳琅满目的小物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林薇拿起个带着水钻的蝴蝶发夹，不由分说往苏星眠头上比：“你看你看，像不像花仙子！”苏星眠对着镜子抿嘴笑，镜子里的女孩，眉眼弯弯，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也给林薇挑了个同款不同色的，林薇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笑得见牙不见眼：“好看！和你凑一对儿，咱们就是双胞胎！”
　　逛到午后，两人找了家甜品店，点了份草莓华夫饼。奶油裹着新鲜草莓，甜香在口腔里散开，苏星眠小口小口吃着，看着对面林薇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样子，忍俊不禁。
　　下午，她们选了部刚上映的爱情片。走进漆黑的放映厅，屏幕亮起来，光影在两人脸上流转。电影里男女主在雨中相拥的画面出现时，林薇偷偷碰了碰苏星眠的胳膊，压低声音：“星星，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也遇到这样的人？”苏星眠没说话，只是看着屏幕，心里却悄悄想，能有林薇这样的朋友，就已经很幸运了。
　　电影散场，夕阳把天空染成蜜橘色。林薇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晃着苏星眠的胳膊：“和你出来玩太开心啦，下次咱们还来！”苏星眠用力点头，晚风吹拂，带着她心底的沉闷一同散去，她望着林薇元气满满的侧脸，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她和林薇分别，坐上了回家的车。
　　房间里开着一盏小台灯，正看着今天拍的照片发朋友圈，她刚点完发送，屏幕上方显示曜请求添加好友，她有些疑惑，这个曜不会是许景曜吧。
　　苏星眠盯着那好友申请，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点开申请详情，看到添加途径是群聊，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林薇刚把她拉进班级群，这“曜”十有八九就是许景曜了。
　　她抿了抿唇，想起白天在学校，许景曜那副漫不经心又有点痞气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但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同学，通过好友申请也没什么。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点下了“同意”。
　　对面发来信息
　　曜：知道我是谁吗？
　　星寒独行者：嗯，知道
　　星寒独行者：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面秒回
　　曜：有
　　星寒独行者：那你说吧
　　曜：可以赏脸吃个饭吗？
　　苏星眠懵了。
　　许景曜看着对话框上面的变化，一直在输入中，叹了口气，在手机上缓缓打下几个字。
　　曜：别误会，大冒险输了
　　苏星眠盯着屏幕上“别误会，大冒险输了”这几个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却又莫名泛起一丝说不清的失落。她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才回复：“哦，这样啊。”
　　许景曜那边很快又发来消息：“那你……不生气吧？”
　　苏星眠想了想，回了个“不生气”。刚发出去，又看到许景曜发来一串省略号，后面跟着：“那下次大冒险……还选你？”
　　苏星眠看着信息，无奈又有点想笑，回了句：“看情况吧。”
　　放下手机，她躺回床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许景曜在学校时的样子，还有刚才聊天的内容，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有些痒痒的。
　　周日一整天，苏星眠都待在房间里复习。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摊开的练习册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她握着笔，眉头微蹙，专注地盯着一道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着。
　　累了，就揉揉酸涩的眼睛，拿起旁边的水杯抿一口，然后继续埋头于书本和试卷中。偶尔，她会停下来，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发呆，心里想着期中考试，想着要是成绩能再提高一些，妈妈应该会开心吧。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停顿中悄然流逝，直到傍晚，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她才意识到一天几乎没怎么动过。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这时宋穗敲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星眠，复习累了吧，喝点牛奶。”
　　苏星眠嗯了一声，宋穗却没走，在她床边坐下，看着她瘦弱的身躯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她喝了口牛奶，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才让她混沌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她愣了愣，随即猛地想起什么，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好像，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从早上睁开眼，就一头扎进了书本里，那些公式、单词、定理像是有魔力的网，将她牢牢困住。她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竟对饥饿毫无察觉，连肚子什么时候该叫、什么时候该空，都完全没了概念。
　　看着宋穗满眼的关切，苏星眠怕妈妈担心，赶紧扯出个浅浅的笑容，声音尽量放得自然：“吃了呀。”说完，又怕宋穗看出端倪，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别处，手指也悄悄攥紧了衣角，急忙找补道：“妈妈你怎么一说，我现在饿了呢，你快去做晚饭吧。”
　　宋穗看着她，眼神里的担忧没完全散去，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站起身：“好，那你等会儿，妈妈这就去做。”临出门前，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别太累，要劳逸结合，复习也不差这一会儿。”
　　第二天去学校，云城一中星期一要穿校服升国旗。苏星眠在家时，还觉得这校服款式有些怪怪的，颜色也不算多出彩。可到了学校，融入穿着统一校服的人群里，她才发现，和周围同学一对比，自己穿着这身校服，竟也挺好看。
　　林薇老远就看到她，快步跑过来，上下打量着苏星眠，眼睛亮晶晶的：“星星，你真的是，什么难看的衣服穿你身上都好看！你看这校服，别人穿就普普通通，你穿起来，满满的青春洋溢，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苏星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轻轻扯了扯校服衣角，小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大家穿都差不多啦。”
　　“才不是呢！”林薇一脸认真，“就是不一样，你看你这腰，这比例，把校服都穿出定制感了。”说着，还伸手帮苏星眠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歪的衣领，“快走吧，要来不及升国旗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云城一中的操场上，给一切都镀上了层柔和的金边。国歌奏响，五星红旗伴随着激昂的旋律，缓缓升起。风拂过，红旗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操场上的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校服，整齐地肃立着，目光追随着国旗，神情肃穆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国旗下讲话的老师声音透过广播传开，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苏星眠站在队伍里，仰头望着国旗，心里也跟着涌起一股庄重感。
　　很快，到了学生代表讲话的环节。当主持人念出“许景曜”这个名字时，苏星眠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国旗台，她才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呆住了。
　　许景曜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可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身形挺拔，肩宽腰窄，将校服衬得格外利落精神。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连带着那平日里略显痞气的脸，都在此刻多了几分清俊与沉稳。他拿着话筒，站在那里，气场浑然不同，仿佛整个国旗台都成了他的舞台。
　　不过这个时候苏星眠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苏星眠有些茫然地跟着老师往办公室走，脑子里还残留着许景曜站在国旗台上的样子。
　　办公室里，唐婉华老师正坐在桌前，看到她进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来啦，快坐。”
　　唐婉华递给苏星眠一杯温水，语重心长道：“这次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期中考试可得加把劲。咱们班成绩好的就那么几个，许景曜虽然成绩也拔尖，但他太爱折腾，还老逃课。老师听说你以前在别的学校成绩也特优异，希望你加把劲，冲一冲。”
　　这些类似的话，苏星眠从小学听到高中，早已不陌生。她端起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轻声应了句：“嗯。”
　　唐婉华见状，也没再多说，摆摆手：“行，那你回去好好复习吧，下午就要考试了。”
　　苏星眠走出办公室，回到教室。刚一进门，就听到班里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唉，下午就要考数学了，我定理都还没记熟呢。”“这次范围这么广，肯定要考砸。”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满是对考试的焦虑。苏星眠走到自己座位旁，放下水杯，拿出数学课本，准备再把公式过一遍。
　　她刚坐下，林薇就拿着两杯奶茶，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把其中一杯“啪”地放到苏星眠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薇下巴抵在苏星眠椅子靠背上，眼睛亮晶晶地问：“哎，老师找你干嘛呀？看你进去那么久，我都快好奇死了。”
　　苏星眠拿起奶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拧开盖子，抿了一口。原本她是不想要的，可林薇那股子热情劲儿，让她实在没法拒绝。她慢吞吞地，把唐老师的话原原本本复述出来
　　林薇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苏星眠的胳膊，语气带着玩笑和鼓励：“那你可要加油啊，苏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