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恋人》属于她的水晶鞋

3、第 3 章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场上的会议员都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赵倩迎是众所周知的疯狗，真正的疯狗，从污染区中活下来的亡命之徒。

　　谁惹了他，他不介意让人血溅当场。

　　现在坐在第一排的议员还断着手，正是当时在争执时被赵倩迎一刀砍下。

　　见到赵倩迎的红色长刀，谁不畏惧？

　　赵倩迎话一说，整个会议厅就安静了下来。

　　从头到尾一直坐在最上方的部防长，张奇，环视了一周，那张方正布满皱纹的脸笑了笑。

　　张奇道：“都冷静下来了吧？吴镜，你把手中的扫把放下来。”

　　一个脚踩在桌子上的议员哼了一声，仍有愤愤地把手中的扫把放下，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

　　张奇道：“你们都知道我找你们来是商量什么事。”
　　张奇道：“实际上，情况会比你想的还要危急。”
　　张奇道：“看屏幕。”

　　张奇说完，最前方投射出了一个立体投影。

　　人类的居住区就是一个包裹完全的‘半圆’，上面的防护罩是六边形的壳，把人类的居住区笼罩在其中。

　　而现在，这个本来应该是莹蓝色的防护罩，正在被外面模拟出来的倾盆大雨腐蚀。

　　从最上方开始。

　　可以看见，防护罩的最中央，那个六边形的壳中，能看到一个深黑色的污染痕迹，已经即将被侵蚀出一个大洞。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个巨大的保护膜中，似乎有一层浓黑色的物质把整个防护区包裹住。

　　只是这个黑色的物质身体趋向于无形，更像是雾、污染，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张奇又掉出了一个报告。

　　上面写着，防护罩污染程度：13%。

　　食物储存总量：46%（以十万为单位）
　　药品总量：35%
　　……
　　当前居住区存活人数：8w。

　　有议员一看，笑了一声：“这不是还很安全吗？”

　　“13%的污染度继续维护就好了。”

　　“食物？减少底层居民的供给量就行了。”

　　场上不由得议论纷纷。

　　部防长摇摇头：“这次的污染，无法维修。是永久性的污染，并且情况还在恶化。”

　　这话一说，场上的人就像是被捏紧脖子的鸭子。

　　“什么意思，永久性污染？”

　　部防长道：“污染不可逆。”

　　张奇的表情冷峻，他脸上的皱纹因此而冷硬。

　　张奇：“S级污染区，曾经是地球最大的红月科技区。早年污染降临时，红月科技区最早发出预警，并提供了病毒原始数据。只可惜当时没有人把这个信息当成真的。”

　　“或许，红月科技区有解决污染的真正办法。”

　　张奇：“如今地球上，剩下的安全区加上我们，一共十个。”
　　张奇：“我们是离S级污染区最近的安全区。我们必须去。”
　　张奇：“否则毁灭是迟早的事。”

　　短暂地肃静之后，下方的议员再次炸开了锅。

　　七嘴八舌什么都有，各种咒骂、不愿意，以及嘀咕着让其他安全区的人来，就是不同意。

　　毕竟那可是S级的污染区啊！

　　已经让十三个安全区覆灭的S污染区！

　　张奇说：“这次与之前不同。我将开启特殊时期红色警戒，这是必要的策略，来这里，只是想通知你们。”

　　议员当然又骂开了锅。

　　红色警戒，安全区的一种特殊状态，证明这个安全区已经到了即将覆灭的情况，并且会把当前安全区信息共享给其他幸存安全区。

　　张奇说：“不必多说。”
　　张奇说：“这次让你们来，是让你们挑选前往的S级安全区的人选。”

　　张奇手一按，屏幕前再次出现了一排排的人头像。

　　拍证件照的人大多肃穆，再不济也会穿得正式，表情严肃。

　　只有赵倩迎，漫不经心，连镜头都没看，抱着手中的红色长刀，正看向左侧，表情漫散而又阴鸷。像是对这种拍照厌倦又忍耐。

　　即便是照片，赵倩迎那份强烈的阴鸷和不服管教，也蔓延出了屏幕。

　　张奇说：“现在，我们得选出人选。派一定的成员前往安全区。”

　　话刚落，议员诡异的沉默片刻，就见赵倩迎名下的投票以相当夸张的姿态，瞬间占据了80%的意向前往S区投票。

　　赵倩迎对此只是扬眉，嗤笑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议员见这杀神没意见，松了口气也不免高兴。

　　能送这杀神走也好啊！

　　剩下的20%，则是道：“若是没有赵倩迎，安全区剩下的资源获取由谁来带队？”

　　张奇说：“由宋卫接手。”

　　张奇没有在意下方乱糟糟的会议员们，目光落向了赵倩迎，声音温和、又认真地问：
　　“赵倩迎，你愿意前往吗？”

　　其他的狩猎者，若是议员多数票指派前往任务，狩猎者没有拒接的余地。

　　赵倩迎倒好，前无来者的第一个，派遣他前往污染区，还得部防长亲自问。

　　但议员却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赵倩迎在这些狩猎者里，是不同的。

　　具体情况这些议员也不清楚，但显然的，赵倩迎作为一个由污染区出身的平民小孩，能坐在会议厅里公然砍断议员的手，就知道他的特殊。

　　要知道宋卫，和赵倩迎一样的狩猎者，中控中心的长老儿子，他都没有这个待遇能够坐在会议室内。

　　这待遇，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倩迎是张奇的私生子。

　　可惜，张奇的基因是显性蓝眼睛，赵倩迎这双棕褐色夹杂着污染绿的明显特征，就注定他和张奇没有血缘关系。

　　赵倩迎被一堆人注视着，也不恼，他和张奇对视着，许久，赵倩迎道：

　　“愿意，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赵倩迎笑，只是连这个笑容，都带了几分血性：“欣然前往。”

　　张奇凝视着赵倩迎，他点点头，对赵倩迎说：“嗯。等下会议结束，你留下。”

　　在漫长的、在赵倩迎眼里极为无趣的、无意义的会议结束，赵倩迎一如既往，在人群散尽后，跟着张奇前往顶层。

　　张奇对赵倩迎有知遇之恩。

　　赵倩迎无父无母，出生后有印象起就在污染区里翻垃圾袋。

　　当时赵倩迎是在一个F级的污染区，没有什么雨怪，资源也少，他父母也不知所踪。

　　很早的时候，赵倩迎就跟着一个拾荒者老头到处捡垃圾吃。

　　可惜，拾荒捡来的东西，大多都有污染，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食物吃多了，就会被感染。
　　即便当时的F区勉强能够住人，而雨季也不那么频繁。

　　在那位老头又吃了一个受潮了的食物之后，他就在赵倩迎的眼里‘疯’了。

　　老头依然会准时准点、就像是一个机械一样按时带着赵倩迎去垃圾堆里捡吃的。

　　还会像是得了海默兹病一样每天和赵倩迎重复重样的话题，重样的对话。日子还在继续。赵倩迎不想失去老头，就算是现在也很好。

　　最后，在某一天，幼年的赵倩迎还是问了一句，‘老头，你是不是像那些人一样，也病了。’

　　一直算是相依为命的老人，缓慢转头，紧紧盯着赵倩迎，他的目光发黑，黑到没有瞳孔、像是空无一物一样的黑，径直盯着赵倩迎。

　　老人的头、手，脚，不正常的扭曲，脸上带着笑意，说了一些没有逻辑的话：“病倩我无是……”

　　老人的表情不正常。

　　手脚肢体语言不正常。
　　连带着，老人胸腹部空荡荡的内脏也不正常。

　　这时候，赵倩迎才清楚看到，刚才老人在做的事情——他在掏他自己的心肺。
　　那个年龄的赵倩迎没有害怕。

　　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着盯着老人，直到老人的手对赵倩迎伸过来要挖他的眼睛，而那双干枯的、赵倩迎见了太多而习以为常的干枯的手，被一枪打断。

　　当时还尚且年轻的张奇跨步走了进来，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老人’，他有些错愕，沉默道：“竟是感染率高达94%，现在才被吃掉内脏吗？”

　　张奇转眼就看到了安静站在一旁的赵倩迎。
　　张奇的枪口对准了赵倩迎，在张奇看来，靠近这么高污染的人类，也与雨怪无异了。

　　可小孩没说话，也没有在意张奇的枪口，而是走到老人的身边，静静地握着老人的手。

　　幼年的赵倩迎抿唇：“对不起。”

　　这时候，张奇才有些意外。

　　F区的雨怪都弱小，受不了强光，伪装的能力也弱。

　　很多雨怪都学不会一句完整的话。

　　赵倩迎看着，不像是被雨怪感染的小孩，小孩聪慧，机敏，寡言少语。

　　四周无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张奇拿出当时还算稀少的检测抽血仪器，给赵倩迎抽了一针。

　　感染层度：0%。

　　真是奇迹，在一个94%感染率的怪物旁边，竟没有丝毫感染。
　　出于某种不知道的私心，张奇把赵倩迎带走了。

　　往后，张奇更是发现了赵倩迎的一项能力：他似乎有特殊的感应、或是直觉。
　　他一眼就能分辨低端的雨怪。

　　自此之后，赵倩迎被人从污染区中带离，前往了大型安全区，成为了一名狩猎者。

　　赵倩迎知道张奇对自己有恩，没有张奇，或者他当时第二天就会死。

　　赵倩迎确实就像是天赋异禀，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雨怪与人的差异。

　　赵倩迎也早就知道，老头成了雨怪。

　　赵倩迎也早就知道，整个污染区里面，除了他自己，已经没有正常人了。
　　赵倩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雨怪没有对自己动手。

　　但在老头死后，赵倩迎就明显感觉到了……杀意。

　　他感受到了来自附近雨怪们，强烈的杀意。

　　杀意感知，是赵倩迎生而就有的第七感。也是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