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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赵燕醉酒·酒精催化下的不可逆相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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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不喝酒。学术圈里众所周知。
对外统一口径:酒精过敏。严谨,科学,无懈可击。合作方宴请,学生毕业聚餐,国际会议晚宴……再热烈的气氛,到他这里,一杯清水或苏打水便是清晰的边界。没人觉得奇怪,赵教授本就该如此——理性,克制,与环境保持恰到好处的疏离。
只有言霁知道那堵墙后面的真相。
真相埋在很多年前,一个被酒精和悔恨浸泡得发皱的夜晚。那时赵燕还不是教授,只是试图用父亲酒柜里最烈的酒来麻痹自己的少年。辛辣液体灼烧喉咙,世界旋转崩塌,他在混沌中错过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电话。第二天清晨,在冰冷的地板上醒来,头痛欲裂,看到的是父亲一夜白了的鬓角和通知母亲最终时刻已经过去的短信。酒精的味道从此与最深重的无力感和自我厌弃绑定,成了他空间里永远封存的危险废料区。
直到言霁出现,带着他那种不管不顾的、仿佛能侵蚀一切边界的光芒。
发现赵燕醉酒后的“另一面”,纯属意外。是言霁某个实验取得突破后(一种能在常温下发荧光的MOFs,被他命名为“小太阳”),硬拉着赵燕在家里“庆祝”。赵燕拗不过他,喝了一杯低度数的酒。起初一切正常,赵燕甚至比平时更沉默地听着言霁手舞足蹈地讲述实验过程。然而,当言霁起身想去拿第二杯时,手腕被猛地抓住。
力道很大,指尖微凉。
言霁诧异地回头,对上赵燕的眼睛。那双总是沉静深邃、仿佛能解析万物结构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罕见的水雾,失去了焦距,却又异常执拗地锁在他脸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赵燕?”言霁试探着叫了一声。
赵燕没回答,只是抓着他的手腕,一点点将他拉近。然后,在言霁错愕的目光中,他把额头抵在了言霁的小腹上,轻轻蹭了蹭。
一个全然依赖的、近乎孩子气的动作。
言霁僵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赵燕。强大、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赵燕,此刻像只收起所有尖刺、只想寻求安慰的大型动物。
“赵燕?”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放柔了些,另一只手犹豫着,轻轻放在他微微发烫的后颈上。
赵燕似乎被这个触碰安抚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手臂环上言霁的腰,将他更紧地箍向自己。然后,他仰起头,眼神迷蒙地看着言霁,吐出一个让言霁瞬间石化的词:
“老婆……”
声音很低,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种奇异的、软糯的黏连感。
言霁:“……?!!!”
赵燕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带上了点委屈:“老婆……头晕……”
言霁的脸“轰”地烧了起来,心脏狂跳。平时赵燕几乎从不叫这类称呼,最亲密时也不过是连名带姓的“言霁”。这声突如其来的“老婆”,像一颗投入心湖的深水炸弹。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冲击,赵燕接下来的行为更让他目瞪口呆。
赵燕开始用脸颊蹭他的肚子,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在标记气味,嘴里含含糊糊地继续念叨:“老婆……我……香(想)……”
然后,他试图把言霁往自己腿上拉——“搂高高”,这是他醉酒后另一个执着的程序,似乎只有让言霁坐在他腿上,被他完全圈在怀里,才能确认所有权和安全感。
言霁半推半就地被他弄到腿上坐着,整个人被他用双臂牢牢锁在胸前。赵燕把脸埋在他颈窝,温热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赵燕,你喝醉了。”言霁试图维持理智,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软。
“没醉。”赵燕反驳,声音闷闷的,手臂收得更紧,“认得……是老婆。”
言霁哭笑不得,只能任由他抱着,手一下下抚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动物。“好了好了,是我是我。头晕要不要喝水?”
“要老婆亲亲。”赵燕抬起头,眼神湿漉漉的,提出了新要求。
言霁看着这张平时冷峻严肃、此刻却写满纯然依赖和索求的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在赵燕微烫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
赵燕却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老婆。”他叫一声,追着言霁的嘴唇要亲亲。
言霁被他的直白弄得脸热,但还是又亲了一下。
“老婆。”再叫,再亲。
“老婆。”……
就这样,他每叫一声“老婆”,言霁就吻他一下。起初是蜻蜓点水,后来在赵燕不依不饶的追逐和加深的吻里,逐渐变得缠绵。酒精似乎放大了赵燕唇舌间的热度与力度,也剥去了他所有冷静自持的伪装,只剩下最本能的亲近渴望。
叫到第十声“老婆”时,两人都已经气息不稳。赵燕的手开始不安分地钻进言霁的衣摆,滚烫的掌心贴着他腰侧的皮肤,摸索着向上。他的眼神依旧迷蒙,却多了几分不容错辨的、带着醉意的侵略性。
“我的……”他呢喃着,指尖划过言霁胸前某处,那里有一小片旧日留下的、淡淡的实验灼伤疤痕。赵燕的嘴唇代替了手指,吻了上去,然后是轻柔的啃噬,像小动物确认领地。
不疼,却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言霁轻轻吸气,手指插进赵燕浓密的黑发里。
然而,当赵燕的吻逐渐下移,来到言霁小腹,并试图用牙齿隔着布料留下印记时,力道不小心失了控。
“嘶——!”言霁痛得缩了一下。
赵燕立刻顿住,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他看到了言霁瞬间泛红的眼眶,和那一下没能忍住的生理性泪水。
醉酒的大脑似乎无法立刻处理“弄疼了宝贝”这个信息,本能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他凑上去,吻住了言霁湿润的眼角,舌尖笨拙地舔去那点咸涩,嘴里含糊地道歉:“不哭……老婆不哭……我的错……咬坏了……”
明明是他咬的,道歉的语气却委屈得好像被咬的是他自己。
言霁被他这反应弄得又疼又想笑,心里那点小小的埋怨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泛滥的柔软。他捧起赵燕的脸,看着他因为醉酒和焦急而显得格外“好欺负”的模样,忍不住用指腹揉了揉他发烫的脸颊。
“没坏,”言霁低声哄着,又亲了亲他抿起的嘴角,“不哭了。你轻点就行。”
赵燕像是听懂了,又把脸埋回他颈窝,这次动作轻柔了许多,只是偶尔还会用鼻尖蹭蹭,或者含糊地叫一声“老婆”,确认他的存在。
后来,是言霁半扶半抱地把这个黏人的大型挂件弄去了卧室,帮他擦脸,脱掉外套,塞进被窝。整个过程中,赵燕都紧紧抓着他的一只手,生怕他离开。
半夜,赵燕似乎短暂清醒了一瞬,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身体僵硬了片刻。但酒精和深植的渴望很快又占了上风,他只是更紧地把已经睡着的言霁搂进怀里,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近乎虔诚的吻,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赵燕醒来时头痛欲裂,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却足够清晰。他僵在床上,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言霁在他怀里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捏了捏他通红的耳朵:“醒啦?赵·三岁·燕同学?”
赵燕抿紧嘴唇,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枕头,试图掩饰尴尬。但环在言霁腰上的手臂,却一点没松。
从那以后,“赵燕醉酒”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甜蜜的秘密。他依然对外宣称酒精过敏,依然在绝大多数场合滴酒不沾。但极偶尔,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绝对安全私密的空间里,当言霁完成某个重要节点,或者仅仅是因为某个夜晚氛围太好时,赵燕会允许自己触碰一点点低度数的酒精。
然后,那个冷静自持的赵教授就会暂时下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会亲亲抱抱搂高高、用最幼稚的方式独占和确认爱意、把“老婆”叫得又软又黏、闯了祸会慌张道歉、长得一副成熟英俊模样却说着最可爱话的——言霁专属的大型撒娇精。
而言霁,则会纵容地、甚至带着点隐秘欢喜地,接收这个独一无二的、酒精催化下才会发生的不可逆相变产物。他会哄他,亲他,任他“搂高高”,在他叫“老婆”时一次次吻上去,直到两人都意乱情迷。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平时像精密仪器般运转、醉酒后却只会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你怀里拱、用全世界最依赖的眼神看着你、宣告“这是我的人”的——自家好老公呢?
就算被不小心咬哭了,吻掉眼泪就好。
反正,酒醒之后,那位“赵教授”会用他一贯的、更“成熟”的方式,连本带利地……慢慢“补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