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解构报告》蝶棠

3、见鬼了吧

　　回来疯玩（在实验室里）了两天，言霁才把赵燕带来的心理阴影勉强抛在脑后。直到第三天下午，他被导师一个电话叫到学院会议室。
　　“有个重要的学术交流项目，学校特意从北京大学请了位年轻有为的空间设计教授来做短期特聘，牵头交叉学科的项目，可能会用到我们的一些化学材料做新型空间涂层测试。你脑子活，动手能力强，去听听，说不定能参与一下。”导师在电话里说。
　　言霁嗯嗯啊啊地应着，心思早就飘到了昨晚没做完的那个荧光标记实验上。他胡乱擦了把脸，换了件稍微干净点的格子衬衫（虽然前襟还有一块洗不掉的硫酸铜蓝斑），晃悠到了会议室。
　　里面已经坐了些人，有建筑学院的，有材料学院的，还有他们化工系的几个老师。言霁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窝进去，低头抠手机，琢磨着怎么优化反应温度。
　　直到一阵熟悉的、温文尔雅却让他脊背发凉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
　　“各位老师、同学，下午好。非常荣幸受邀来到贵校。我是赵燕，来自北京大学，研究方向是空间设计与结构创新。接下来一段时间，希望能与大家愉快合作。”
　　言霁猛地抬头。
　　讲台上，那人穿着熨帖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起，身姿挺拔，正对着PPT侃侃而谈。灯光落在他脸上，果然是那张耀眼又讨厌的脸！
　　二十八岁！北大教授！直博！空间设计！
　　言霁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塞进了一个高速离心机。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躲到桌子底下，飞快地翻出那天强行被赵燕加上的微信（当时为了拿回学生证被迫扫的）。朋友圈干干净净，只有寥寥几条学术分享，但个人简介里清清楚楚写着：北京大学，博导，空间设计……
　　“弄虚作假……一定是假的！”言霁喃喃自语，手指发抖，“二十八岁的北大直博教授？骗鬼呢！肯定是P的图！盗的号！”
　　他猛地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死死盯着讲台上那个光芒四射、举止得体、正在深入浅出讲解“空间情绪与化学分子视觉表达可能性”的男人。
　　赵燕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这个角落，与言霁惊恐万状的眼神撞个正着。
　　然后，他嘴角极细微地、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那是一个只有言霁能读懂的、该死的、饶有兴味的笑容。
　　言霁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鸡飞狗跳、永无宁日的悲惨生活。
　　他仿佛听到，自己心爱的烧杯、锥形瓶、旋转蒸发仪，都在遥远的实验室里，发出了即将被“入侵”的、凄厉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