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当金丝雀》水间明月

8、再见

　　深冬的天气愈发寒冷，朋友在群里约她圣诞节一起聚聚，她忽然想到向棠，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事情，她需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她没有回答朋友的邀约，而是先给向棠发消息：【姐姐，圣诞节一起出来吃饭吗？和我那几个朋友一起，你都见过的。】
　　离圣诞节还有三天，她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心也逐渐冰冷，一直到第二天才回：【不好意思锦青，圣诞节要加班。】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免感到失落，她的心已经在向棠的家里遗失了一小块。既然如此，那干脆就此断了，等待时间过去，遗失的心感自然就回来了。
　　这事她也算有经验，跟前女友分开时，也曾消沉买醉，只需理智的放任情绪爆炸，然后渐渐消散，归于平静。
　　她没有回向棠的消息，向棠也没有再回她。成年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
　　平安夜。她们吃完火锅她们又去了酒吧，舞池里五颜六色的光影闪烁转动，躁动音乐充斥在耳边，带动着人潮跳动的节奏。
　　杜锦青闭上眼睛一通乱舞，直到精疲力竭才回到卡座上歪倒，毫无半点形象可言。
　　大条如荀昭媛也看出了杜锦青的不对劲，忍不住关心道：“你咋了这是？又失恋了吗？”
　　杜锦青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说出的话却是没好气的：“你才失恋了！”
　　被怼的荀昭媛撇撇嘴：“就问问，气性这么大，咋？你被人表白被人拒绝了。”
　　荀昭媛的无心猜测真实地戳到了杜锦青的痛处，当即真开眼，朝荀昭媛飞去一记眼刀。
　　荀昭媛见状，夸张地捂住嘴，“我说中了。”
　　“你！”杜锦青气哼哼地别过眼，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一旁的珊珊看在眼里，没有出声，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杜锦青喝的酩酊大醉，被朋友送回了家，早上起来头痛欲裂，口渴得厉害，强撑着起床去客厅喝水，又继续回到床上躺下。
　　看到珊珊发来的消息头更疼了，更多的还有愤怒，气得她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酸软的四肢都被怒气充满，冲进浴室洗漱，换衣服出门，动作一气呵成，丝毫看不出这是个昨晚宿醉的人。
　　一路驱车来到向棠的公司，正常接待客人的向棠看到杜锦青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怎么了这是？
　　一路上杜锦青的心情平复不少，压着怒气小声跟向棠说了句：“我要和你谈谈，等你忙完。”
　　向棠被她这样表情和语气弄得一头雾水，怎么这么生气？这几天没惹过她呀。
　　“你去里面休息室等我。”向棠指了指VIP室。
　　杜锦青等了没多久，向棠就进来了，杜锦青起身过去把门反锁。
　　这架势弄得向棠更懵了，“怎么了？要谈什么？”
　　“你和你们公司的孟总到底是什么关系！”杜锦青开门见山。
　　向棠愣了一下，心中似有了隐隐的猜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杜锦青嗤笑一声：“那现在呢？不要说什么上下级关系。”
　　此话一出，向棠心中了然，转而也愤怒不已：“你调查我？”
　　杜锦青被她这一问，自知理亏，她朋友调查和她调查在向棠看来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休息室进入沉默，她无话可说，可她也需要一个解释。
　　向棠神情冷淡，平静地问她：“你调查到了什么？”
　　杜锦青怔住，又说不出口了。
　　“如果是说我被包养，那是真的。”向棠替她说。
　　杜锦青瞪大了眼睛，惊讶于向棠的坦荡。
　　“后来也真的在一起过。”向棠说完看着她，眼神在说，还要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杜锦青皱眉，不大相信：“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她的手下公司工作，而且她明显还在纠缠你。”
　　“我之前工作失误，弄丢了一件比较贵重的首饰，现确实在在还债。”
　　“那……”杜锦青脑子有点乱，无措地望向向棠，向棠也正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指责，杜锦青自知理亏地低下头。
　　向棠继续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到可以谈论这些隐私的地步。”向棠的语气逐渐变得严厉。
　　“我没有骗过你，也没有把用在别人的手段使在你身上，请回吧。”向棠说完就出去了，徒留杜锦青在办公室里，不知所措。
　　珊珊说，向棠是被她们公司老板包养的，后来老板结婚了还藕断丝连，这种传闻看似有鼻子有眼，平时也喜欢傍各种富婆。
　　回忆起她们的初识，向棠确实是个勾引人心的高手，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为之倾倒。可是她又很坦诚，她们认识也有三个多月了，她从没引导自己去她那里消费。除了第一次的时候，自己执意下单的那条项链。
　　她也从没想跟自己谈恋爱，相反她的边界感比自己还强，如果说这是欲擒故纵，那也太沉得住气了。
　　经过这么一通质问，她们的之间彻底进入死局。可她总想着再见向棠一面，又找不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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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珊珊，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她找到珊珊，严肃地跟她说。
　　珊珊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坚持自己的看法，“锦青，你太年轻了，她那么复杂的一个人，你玩不过她的。”
　　“所以呢，你觉得我很蠢吗？”她不是没想过向棠的动机，可是她的动机就纯吗？
　　看到珊珊发来的资料，她最生气的不是向棠的私德问题，事实如此，她愿意买单，她当时生气的点是以为向棠骗她。
　　她清楚地说明了就算不恋爱也不要有第三人，向棠也保证了自己没有。
　　况且就算有又怎么样呢？她们只有床上的关系，细究起来她也没什么质问的立场，可向棠还是认真跟她解释了，还对她剖开了自己的隐私。
　　“你这样不仅不尊重她，还不尊重我。”杜锦青认真地看着她。
　　珊珊在她的凝视中败下阵来，“好，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不过，我真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有谣言，也无风不起浪。”说到后面还是不甘心。
　　“要怎样做才是好人？我想没有几个人能在别人带着恶意的私下调查里没有瑕疵。”杜锦青反问。
　　她觉得有些可笑，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珊珊在她眼里是好人，可她这样未经她人同意，高高在上的私下调查别人，并加以指摘，就是好人了吗？
　　珊珊彻底无话可说，两人不欢而散。
　　私下调查别人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尊重人的行为，现在向棠以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她，她就是给珊珊背锅了。
　　被人误会的感觉可不太好，杜锦青思来想去，还是给向棠发去了消息。
　　她没想到，她鼓足勇气发出的那段文字，得到的确实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杜锦青脑子瞬间空白了几秒，慌张、不舍、遗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刚打完字的手都有些麻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向棠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把她删了，一句话不说。
　　冬夜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阴沉沉的，好在今天是元旦节，街边商贩比平时多了许多，人潮涌动不息，街边商铺也挂着彩灯，给整座城市添加了温暖的氛围。
　　杜锦青穿着黑色的大衣，双手插在衣兜里，脚步匆匆走到一扇木门前，停下。犹豫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进去。
　　今天元旦，酒馆的生意很好，座无虚席。她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向棠的演出，只记得她平时的演出时间是八九点，于是今天就来碰碰运气，好在她运气很好，向棠在。
　　她找了个离舞台较远的单人桌坐下，叫了杯热牛奶，她今天叫司机把她在一个路边放下，走了两条街过来的，冬夜的寒风也没能将她想见向棠的心吹散，那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吧。
　　克制只会让她念念不忘，只有见了，说清楚了，才能不留遗憾，让自己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牛奶暖胃，她捧着牛奶杯静静地坐着，看着台上的向棠。
　　聚光灯的向棠依旧美艳动人，穿着单薄的长裙，长发红唇，低沉如吟唱般的英文歌从她的唇间逸出，哀伤的旋律，背后的LED屏放着原曲的MV，仿佛看见了赤着脚在森林里奔跑的少女，在迷雾中找不到方向，最后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停下，抱着膝盖哭泣。
　　此时向棠的神情也如画面里的少女一般，哀伤得不知所措。
　　台下众人与友人交杯共饮，相谈甚欢，唯有落单的杜锦青痴痴地望着她，灼热的视线烫到了舞台上的向棠，她看过来，见到是几天不见的杜锦青，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不再看她了。
　　等到向棠表演结束下台，杜锦青赶紧上前去，“姐姐。”
　　向棠穿上大衣，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给自己戴好围巾，拿起自己的包越过杜锦青往门外走，杜锦青连忙跟上去。
　　向棠的脚步很快，拉开门大跨步出去了，杜锦青差点被回弹的门撞到，急急地推开门出去了。
　　“姐姐！”
　　远离了向酒馆内的嘈杂，杜锦青的声音清晰了很多，急切的，还有点委屈。
　　她还委屈上了。
　　向棠停下脚步，站定回头，眉眼冷淡，“杜小姐，又有什么事吗？”
　　一句杜小姐，提醒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杜锦青看着她，语气诚恳。
　　有错就得认，是她一向的行为准则。
　　向棠面对她如此坦荡的道歉，有些微怔，“我接受，再见。”
　　说完又欲转身，杜锦青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袖口，“我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向棠拧眉，似有不耐。
　　“我没有要调查你，是我朋友，她老是疑神疑鬼的，我已经说过她了。”
　　“所以呢？”向棠反问。
　　杜锦青懊恼地低下头，“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那些资料就昏头了，根本没去思考。”
　　冲动得像个十六七岁的未成年，这根本不像她。
　　这是向棠没想到的，不过事已至此，多计较无益，她放缓了语气：“知道了，原谅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