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网恋对象是Boss》滚远点

11、伯父驾到

　　林汐的父亲林振邦，是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周三上午驾临公司的。
　　彼时苏晓正穿着柴犬拖鞋，蹲在茶水间的地上，试图用一根筷子拯救卡在自动咖啡机里的林汐的陶瓷杯——那个有裂缝的、她最爱的杯子。
　　“所以您就把它硬塞进去？”苏晓对着电话那头的林汐叹气，“这是咖啡机，不是万能许愿池。”
　　电话里传来林汐难得心虚的声音：“它当时看起来很孤单……”
　　“杯子不会孤单！它是个无机物！”
　　“但它是你第一次说我‘有人情味’时，我正在用的杯子。”林汐顿了顿，“所以它有纪念意义。”
　　苏晓的心脏不争气地软了一下。
　　她正想说什么，茶水间门口传来一声威严的咳嗽。
　　一回头，苏晓看见了中年版本的林汐——同样的高挑身材，同样的锐利眉眼，只是头发花白，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中山装，手里拄着根乌木手杖，正用审视古董般的眼神打量着她。
　　以及她手里的筷子，和她脚上的柴犬拖鞋。
　　“您是……”苏晓慢慢站起来，拖鞋发出“啪嗒”一声可爱的轻响。
　　“林振邦。”老人的目光从拖鞋移到她脸上，“你就是那个……苏晓？”
　　那个微妙的停顿，让苏晓瞬间明白：这位老爷子已经看过所有八卦新闻、论坛帖子、甚至可能包括她大学时期在社交网络发过的所有蠢照片。
　　“伯父您好！”苏晓下意识鞠躬，手里的筷子“咣当”掉在地上，“我是苏晓！林总的助理！兼……兼女朋友！”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茶水间陷入了死寂。
　　远处办公区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显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
　　林振邦沉默了三秒，然后缓缓开口：“在公司，还是称呼职位比较妥当。”
　　“是！林董！”苏晓立正——虽然穿着拖鞋立正的效果有点滑稽。
　　“我女儿呢？”
　　“林总在开视频会议！我去叫她！”
　　“不必。”林振邦转身，“带我去她办公室。你，把鞋换了。”
　　五分钟后，苏晓穿着程默紧急送来的备用高跟鞋，端着两杯茶，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振邦身后走进总裁办公室。林汐已经结束了会议，正站在办公桌后，表情是苏晓从未见过的紧绷。
　　“爸。”林汐的声音很平，“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女儿把公司经营成什么样了。”林振邦在沙发上坐下，接过苏晓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皱眉，“茶叶放多了。”
　　“是我的问题！”苏晓立刻说，“我马上重泡！”
　　“不必。”林振邦放下茶杯，“你也坐。”
　　苏晓看向林汐，林汐微微点头。
　　她在沙发最远的角落坐下，感觉像在参加一场没有准备的口试。
　　“王振国的事，处理得不错。”林振邦开门见山，“但手段还是太温和。当年他挤走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时代不同了，爸。”林汐在她父亲对面坐下，“现在商战打的是舆论和人心。”
　　“人心？”林振邦冷笑，目光瞥向苏晓，“也包括用私人感情博取公众好感？”
　　空气瞬间冻结。
　　苏晓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爸。”林汐的声音冷了下来，“苏晓是我的助理，她的能力有目共睹。”
　　“我知道。”林振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茶几上，“这是她过去四个月的所有工作报告，以及她主导项目的成果数据。我看过了，确实不错。”
　　苏晓愣住。
　　林汐也怔了一下。
　　“但是，”林振邦话锋一转，“工作和感情混为一谈，是管理大忌。你现在让她做助理，未来呢？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她该何去何从？公司又会怎么看待这段关系留下的影响？”
　　句句诛心，却又句句在理。
　　苏晓低下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
　　“我们不会分手。”林汐说。
　　“幼稚。”林振邦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我当年也这么对你母亲说过。”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重的沉默。
　　苏晓突然意识到，她从未听林汐提起过母亲。
　　“苏晓。”林振邦突然叫她。
　　“在！”
　　“如果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老人转过身，目光如炬，“第一，留在林汐身边，做她的助理和恋人，但你会永远活在她的光环下，所有人提起你，只会说‘那是林汐的女朋友’。第二，离开思创，我给你写推荐信，去任何你想去的公司，凭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你选哪个？”
　　问题来得太突然，苏晓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看向林汐，发现林汐也正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期待，有不安，还有一丝……放手让她选择的决绝。
　　“我……”苏晓张了张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苏小姐您好，我是‘星瀚传媒’的猎头。看过您在行业论坛的表现，非常欣赏。不知是否方便聊一下？我们愿意提供三倍于您目前薪资的职位。”
　　三倍薪资。
　　星瀚传媒——业内顶级的公司。
　　苏晓看着手机屏幕，又抬头看看林振邦审视的目光，再看看林汐紧抿的唇。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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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选第三个选项。”
　　苏晓放下手机，站起身。高跟鞋让她比平时高了一截，也多了几分气势。
　　林振邦挑眉：“第三个？”
　　“对。”苏晓深吸一口气，“我留在思创，留在林汐身边。但不是永远做助理——我要在半年内，靠自己的业绩晋升到部门总监。到那时，如果还有人只说我是‘林汐的女朋友’，那是我能力不够，我认。”
　　她走到林汐身边，握住她的手：“至于会不会分手……伯父，您说得对，没人能保证永远。但如果因为害怕结束，就拒绝开始，那林汐可能到现在还是个只会工作不会生活的‘超导计算机’，而我也还是那个在角落里默默观察的‘稳定B+’。”
　　林汐的手反握住她，很用力。
　　“我们在一起，不是谁依附谁，是互相照亮。”苏晓看向林振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抖，“就像深海里的灯笼鱼，它有发光器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在黑暗里找到同类，然后一起游向有光的地方。”
　　林振邦沉默地看着她们交握的手，许久，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像你母亲。”他说，这次是对林汐说的，“当年她也是这么对我父亲说的——‘我不是要嫁入豪门，是要和这个人一起创造我们的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布盒子，放在茶几上：“本来想等你们更稳定些再给。但现在看来……也许现在正合适。”
　　盒子里是一对翡翠耳环，成色温润，设计古朴。
　　“你母亲留下的。”林振邦的声音柔和了些，“她说，以后要留给你的……伴侣。”
　　“伴侣”两个字，他说得很郑重。
　　林汐的眼眶瞬间红了。
　　苏晓也鼻子发酸。
　　“但是，”林振邦又恢复了严厉的表情，“半年，苏晓。如果半年后你没有实现目标，我会亲自给你写推荐信——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被这段关系耽误。”
　　“我明白。”苏晓用力点头。
　　“还有你，”林振邦看向林汐，“公司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下周末的家庭聚会，带她回来吃饭。你姑姑她们……已经好奇得快要亲自来公司参观了。”
　　等林振邦离开，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苏晓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林汐及时扶住她。
　　“吓死我了……”苏晓抓着林汐的胳膊，“我刚才说话的时候，感觉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你说得很好。”林汐把她搂进怀里，“比我当年面对他时，勇敢多了。”
　　“你当年怎么了？”
　　“当年他反对我出国留学，我绝食三天。”林汐轻笑，“最后还是我妈偷偷给我送饭，说‘傻孩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反抗’。”
　　苏晓抬头看她：“你妈妈她……”
　　“去世很多年了。”林汐摸摸她的头发，“癌症。她走之前对我说：‘小汐，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不要像妈妈这么怂，喜欢就要说出来’。”
　　所以她才在论坛上，那么坦然地公开。
　　所以她才不害怕任何流言蜚语。
　　“那对耳环……”苏晓看向茶几上的盒子。
　　“我母亲最珍爱的东西。”林汐拿起耳环，轻轻戴在苏晓耳朵上，“她说翡翠有灵性，会保佑佩戴的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光。”
　　翡翠凉凉的，贴在耳垂上。苏晓在玻璃窗的反光里看了看自己——耳环衬得她整个人都温润了几分。
　　“好看吗？”她问。
　　“好看。”林汐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但不如你本人好看。”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苏晓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猎头短信……”
　　“我看到了。”林汐松开她，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其实，星瀚传媒的猎头，上周就联系过程默了。”
　　“什么？！”
　　“我让程默回复说，你目前没有换工作的打算。”林汐把文件夹递给她，“但我也让猎头把职位描述发过来了——确实是很好的机会，薪资也是真的。”
　　苏晓翻开文件夹，看着那份职位描述：星瀚传媒“创新观察中心”负责人，直接向CEO汇报，团队规模30人，预算自主。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职位。
　　“如果你想的话……”林汐的声音很轻，“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不是因为我爸的压力，是真心觉得，这个职位可能更适合你发挥。”
　　“那你呢？”苏晓问，“你想我去吗？”
　　林汐沉默了很久。
　　“不想。”她最终诚实地说，“我想你每天在我身边，想一抬头就能看见你，想中午能抢你的排骨，想加班时有人给我泡难喝但温暖的热可可。”
　　她走过来，额头抵住苏晓的额头：“但我更想看到你发光。哪怕那道光，暂时不在我身边。”
　　苏晓的眼泪掉下来了。
　　她抱住林汐，把脸埋在她肩头：“傻子……我发光，是为了照亮你，不是为了离你越来越远。”
　　她退后一步，擦掉眼泪，拿起手机，给那个猎头号码回复：
　　“感谢赏识。但我已经找到最适合我的平台和人了。另：贵司的王总监昨天在行业群里说我们林总是‘靠脸吃饭的女流之辈’，建议您先内部整顿一下性别歧视问题。”
　　发送。
　　拉黑。
　　一气呵成。
　　林汐看着她的操作，愣住：“你……你怎么知道王总监说了什么？”
　　“我有我的情报网。”苏晓扬起下巴，“别忘了，我观察了四年。行业群里哪些人是墙头草，哪些人爱说闲话，我一清二楚。”
　　她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而且，我已经想好半年计划的第一步了。”
　　“什么？”
　　“成立一个真正的‘创新观察中心’。”苏晓写下几个关键词，“但不是星瀚那种高高在上的研究机构，是扎根在业务里的‘显微镜小组’——专门发现那些被忽略的细节、被埋没的创意、被低估的人。”
　　她转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汐：“你愿意给我这个试错的机会吗？林总？”
　　林汐看着她，看着她耳朵上那对母亲的翡翠耳环，看着她眼里熟悉的光——那是“小鱼”在深夜和她聊起理想时的光，也是苏晓在台上为她说话时的光。
　　“不是试错。”林汐走过去，拿起另一支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发光体，“是投资。我投资你这个人，和你的眼睛。”
　　她在发光体旁边写下：“深海之眼计划——负责人：苏晓”
　　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好。茶水间里，那个有裂缝的陶瓷杯终于被救出来了，此刻正放在苏晓的工位上，里面插着一支新鲜的向日葵。
　　程默在群里发通知：“本周五下午茶，林董请客。原因：’庆祝公司有了第二双发现问题的眼睛’。”
　　全公司欢呼。
　　而总裁办公室里，新晋的“深海之眼计划”负责人，正被她的投资人兼恋人按在沙发上，进行一场关于“如何正确使用公司资源谈恋爱”的……深入探讨。
　　“林汐！这是上班时间！”
　　“我在投资。”林汐吻了吻她的耳垂，翡翠微凉，“投资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