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剑记》紫光蝴蝶

51、迷惑

　　银涛就这样心绪繁乱地坐在窗前，好大功夫才想起要找贺元泰问个清楚，她站起来，正欲夺门而出时却愣住了，云执印已在她身后站了半天。银涛心繁意乱中神已失，竟丝毫没发现他走进这间屋子。
　　“剪不断，理还乱？”云执印嘲讽地说，“你与贺兄的关系比我想象得还复杂，他与我交情很深却从不肯谈起你们的事。”
　　不知为何，云执印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能激起银涛的斗志，她挑衅地看着他，心想：大哥怎会说出自己盗书的情节，这不仅关系到龙森堡与贺元泰的声望，也关系到她这颗武林新星贺小银的名誉。
　　“不过，贺元泰就婚约推迟十年与你有关，这两年里你避而不出却在他们成亲之日盛妆而出，只要是人，都会猜到里面的暧昧故事。”
　　“暧昧？要说暧昧，恐怕天下人都要在你云执印面前甘拜下风，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抱着别人的妻子炫耀狂奔于街市上，也很少有因自己情人的忌妒将另一个女人剃成光头。”
　　“哈哈哈！哈哈哈！”云执印放声大笑，“人生适意须疯狂，我有许多年没有疯狂了，真想念那种激情奔放的日子，不知有没有人能让我再度痴狂！”说完故意向银涛丢了个眼色。
　　银涛恨得咬牙切齿，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云执印，你知不知道以影杀人这种武功？”
　　“小银，你又拿出女人的看家本领——转移话题了，以影杀人？你曾见过那位走出传说的高手？”
　　“没有，我只是偶然听大哥说起。”银涛经过与贺元泰的对话，心思已渐渐镇定下来。“为什么将他叫做走出传说的高手？”
　　“因那种武功霸道得出奇创立之人又诡异多端，所以人们不大相信那种武功的威力而称之为传说。而我知道那不是传说，是一门货真价实的深奥武功，其中霸气最弱的一式就是以影杀人。”
　　“你怎么知道的？”
　　“眼见为实，我云执印岂肯听信人言！”
　　“你见过他了？”
　　“理解力真差劲！我见过他，他将绝世武功掩饰得不露痕迹，表面看去只是个温文儒雅的书生。若非当时我已被他的爪牙打成重伤，我定要跟他比试一番不可，看看我俩到底谁更厉害。伤好之后见他不喜打斗又不好立即提出来，毕竟他自他母亲手中救出了我。三年前我去找他比武，他却练功走火入魔被各大高手急救后全身内力被禁锢。一年前又去找他，发现人去楼空，他逃到了天遥地远无人知道的地方。”
　　这不是扶青又是谁，银涛犹不死心，“难道天下就只有一个人会那种武功？”
　　云执印哈哈大笑：“若有两个青龙现世，天下非大乱不可！”
　　青龙？银涛浑身一颤，她勉强凑成词句，说：“你们是朋友？”
　　“朋友？哈哈哈，他没有朋友。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他的奴隶仆人；我宁愿与猪作朋友与不会与他那种人打交道！他奸诈狡猾狠毒残忍，却披着仁慈德行的外衣！朱赤不足为惧，朱赤只是个邪恶的魔而已；而他是个神魔的混合品，谁都不知道道貌岸然的他下一刻会使出什么毒计。”
　　银涛知道云执印并非信口开河之人，他所以这样说定有他的原因，扶青到底曾做过什么事？
　　“他是谁？他在哪里？”
　　云执印哈哈大笑：“你为他这么感兴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最好别让他看见！他做的事禽兽不如！”如一瓢冷水当头淋下，银涛浑身冰冷。
　　“走，你大哥正要与各派结盟，你不去怎么行？”
　　银涛糊里糊涂跟着云执印来到大厅中，大厅中热闹非凡，各门各派都在对一颜城发表见解，都愿意结盟与一颜城决一死战。云执印又朗声说了一番话，群情如火同仇敌忾，最后是结盟仪式，严肃非常。
　　贺元泰正在与众人议论日程时，一个武士进报，报道：“今日子时，一颜城与镇关王同时叛乱，镇关王兵起边疆，一颜城三个时辰内已拿下临近七座城池！”贺元泰问：“他们反叛用什么做借口？”“借口是当今皇帝荒淫无道，弑母杀弟，草菅人命。”“朝廷什么反应？”“据探子回报，皇帝给打了措手不及手忙脚乱，还没拿出具体应对措施。”贺元泰与云执印相视一笑：“那就先让朝廷去对付一颜城吧，我们瞅准时机趁机而入必能事半功倍。”其后武林中人虽整顿人马，却不着急向一颜城进发，都遥遥观望一颜城的战况。
　　银涛皱眉微算，急道：“大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便飞快地奔出了龙森堡。云执印随后赶出，却没追上银涛，只得冲她飞奔的身影吼道：“贺小银，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绝饶不了你！”银涛惦记着银家的生意，就算他有天大的事也顾不得了，一个劲飞跑不已。
　　幸亏银百川估计到局势不利，将商行的银两转移了大半，损失倒还不大。接下来几天，银涛身着男装，飞奔各地转移银钱救出自家商人。冰魄派派出高手去救那些落难商人，到一颜城附近的人却受到重创，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
　　银涛正在安排侥幸逃脱的商人，银百川却深夜找到了她。
　　“扶青呢？”银百川劈头就问。
　　“被他哥哥抓走了。”银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银百川叹了口气，道：“当局者迷呀，涛儿，难道你还不知道扶青的身份？”
　　“爹爹，你早就知道了？”
　　“我从那大吉的龟卦上看出来了。你想想，什么人才会对银家有百利无一害？你以前跟我分析过银家的困境，我们最需要哪种人的帮助？”
　　这话令银涛猛地惊醒，她突然想起扶青哥哥的语气像谁了，那语气跟自己见过的蛆虫皇帝一模一样。
　　“涛儿，哥哥杀母亲的事常常发生在什么地方？他母亲的死能传到扶青耳中，他母亲又岂是普通人？你再想想半年前天下哪个大人物过逝了。”
　　“皇太后过逝，天下缟素。”银涛沙哑着声音，抚着脸跪在银百川身边。
　　“涛儿啊涛儿，我以为你早猜到了，哪知你却浑然不觉，扶青难道将你放进了迷药罐里让你警惕性全无？”
　　“爹爹，我真希望这不是真的。”银涛无奈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望着银百川。
　　“我曾派人来京城探听哪位贵胄失踪，却始终回报众王爷皆在，我猛然想起咱们欲图结交的南耀王长期抱病不肯上朝，暗中打听，才知道扶青是皇太后称呼南耀王的小名。如果你还不相信，你就看看这幅画吧，伍子梅见过南耀王，我让他画了南耀王的画像。”
　　银涛已知那画上人是谁了，扶青怎么也不肯随银涛去富甲城，原来就怕撞见伍子梅，可他没想到伍子梅竟是银家的人。卷轴滚开，珠光宝气的扶青露在银涛面前，他襟怀微露，膝上坐着个秀丽的丫环，手不安分地放在丫环胸上。
　　伍子梅曾向银涛形容南耀王爷的放荡荒淫，银百川假托银涛名义索要，他尽量写真，纤毫毕现地描绘了他所见的南耀王。
　　这副画像一把匕首，将银涛的胸口刺得鲜血直冒痛苦四溢。极度的痛苦反倒激起银涛的精神力量，她站起来，决心把真相掏出来，掏得自己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