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剑记》紫光蝴蝶

50、略显威风

　　银涛久久找不着扶青的下落，而龙森堡贺元泰的婚日渐渐临近，她只得急急赶往龙森堡。
　　贺元泰与表妹宁琳自幼青梅竹马，即将成亲之际却因银涛盗书而担搁了八年，为何贺元泰找到银涛后两年才成亲？原来宁琳《源经》丢落之后羞愧自责，八年间积成重郁竟一病不起，这两年来贺元泰费尽心机多方求药才将她治愈，治愈之后二人才谈定婚嫁。
　　这一路上，银涛只听得江湖中人论及贺元泰与宁琳情真意切，等待十年方才有情人共成眷属，此为江湖中一段难得的佳话。谈论的人不乏侠士情侣，银涛见他们同行同止欢乐无间，想到自己独身一人扶青下落不明，不免感伤落泪。
　　贺元泰成亲之日，龙森堡内已经宾客满盈，喧闹不已。贺元泰因亲事早被江湖中人知晓，也不按传统成亲，只与宁琳穿着大红衣服，在宾客间说说笑笑。云执印在众多宾客中鹤立鸡群，他的三房艳丽妻妾也引得许多少年侠士垂涎欲滴。而贺元泰脸上浮着几许快乐的微笑，宁琳虽不娇娆却有着几许岁月的魅力别有种风味。
　　下人走到贺元泰身边道：“贺小银来了。”贺元泰瞪了他一眼，“什么贺小银？应该叫二少爷。”大厅中的喧闹声小了下来，谁都想见识见识这位大闹一颜城的贺二少，这位据说深得《源经》奥妙的武学奇才。
　　银涛坦然步入堂中，堂中瞬间雅雀无声，针落到地上也听得清。
　　有人曾想过贺小银年轻英俊风流倜傥，也有曾想贺小银与贺元泰一般眉宇轩昂大家气度，云无际等人只道她还跟以前一样固执清秀，谁也没想到她会那么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光彩照人，翩若游鸿回风飘雪不足以形容她的风姿；齿若贪贝嘴若樱桃不足以形容她的娇艳；雍容自如流光溢彩不如以形容她的气度。
　　所有人脑中轰地一响，不管贺小银以前在他们脑中是什么形象，都被这震慑人的新形象所替代。
　　六天后，云无迹才找到了句恰当的话来形容银涛：“她像美艳逼人的牡丹。”
　　美要由先天的胚体与后来的气质培养，银涛先天集合了银百川与袖紫的优点，有着袖紫的妩媚又有着银百川的大气，但她天生雍容的气质却被自小的男性行为所遮掩，最初与扶青云执印见面时，正如扶青所说“天然”。与扶青生活两年，银涛不读书也熏得一身书香，况且夫妻相亲相爱，银涛的女性柔美被呼唤出来，天生的雍容华贵气质流溢在人前。
　　银涛大方地迈动着步子，微笑着地走到贺元泰身前：“大哥，恭贺新喜，小妹因途中有事耽搁了行程，还望大哥莫怪。”贺元泰竟愣了愣才回答：“自家兄妹何必说见外的话。”银涛惭愧地看了一眼宁琳道：“嫂嫂。”宁琳终身幸福被银涛耽误，自然不大喜欢她，便她必竟是大家闺秀，马上热情地说：“妹妹，你可来了，我一直想见见你呢。”
　　贺元泰将银涛带到贺夫人身前，道：“这是娘。”银涛向来敬重贺元泰，他的母亲自然就跟自己的母亲一般，银涛脆生生地叫了声“娘”，又当着众多江湖英雄向贺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贺夫人本不喜欢贺小银，见她面容美貌心意诚恳，也就抛下心中耿芥，将她拉在身边谈起话来。银涛说话机灵，左一个娘该罚我右一个娘疼我，直把端庄淡雅的贺夫人乐得心花怒放。她膝下无女，不能说没有遗憾，如今白捡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自是高兴非常。
　　众人继续喧闹了起来，银涛虽然十分低调，却仍然是众人注意的中心。在射向她的目光中，银涛感觉四股四光分外强烈，抬起眼，见最强烈的一股正来云执印，他坐在大厅的另一侧，手中端着酒杯，却始终没喝下去，深深地看着银涛。他向来我行我素，不顾忌别人的看法，此刻众面前如此明显的表示，倒使银涛十分尴尬。另外三股来自云执印娇艳的妻妾，银涛看她们的同时，她们也被云执印注意到了，云执印目光扫过去，三股冷刀般的光芒立即消散。银涛看着云执印时不露声色，见到孙刃时则点头微笑。
　　“孙少掌门好像有话对你说，你去吧。”贺夫人轻轻对银涛说。“谢谢娘，我马上回来，娘。”银涛与孙刃很快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
　　“真没想到你是个女人。”孙刃站在后院柏树下，感慨万千地说。“兄长，你又生气了？”孙刃笑着道：“什么叫做‘又’？我是不是显得小肚鸡肠？若我早知道你是个女人，以前绝不会那样对你。对不起，小银。”“没关系。”
　　二人正说着，听到前院一片惊慌的喧闹声，赶紧跑了过去，只见众人将两个飘满飞屑的人围在中间。银涛忙呼道：“大家小心，一沾这飞屑就会染上这种病。”包围圈哄地一下退了三步，两人哈哈大笑，内力鼓动白屑乱飞四飘。银涛跳到贺夫人身前道：“哼，你们来得正好，正好尝尝我大哥的天焰功。”这一句话提醒了贺元泰，他一道掌风飘过去，火焰四射，满天白屑瞬间被烧了个干净。两人知道碰上天敌了，忙运功发动内力，紫血自身体溅出。云执印大喝一声，刀锋横空劈下，两人天灵壳瞬间划成两半，与此同时，贺元泰真火发出，众人只听一阵焦臭气，两人身上腾起了熊熊大火。“好！”武林双璧同时出手，其势可以惊天。可众人“好”还没叫完，就又叫起了“呀”。原来不知何时，一个黑衣已经趁乱劫恃了宁琳，正以闪电般地速度纵向堡外，此时贺元泰与云执印便是要追却已迟了。
　　“贺元泰，你新婚之日让我来品尝品尝你的新娘吧！”黑衣人嚣张地说。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黑衣人前方的墙上站着一个人影，正是银涛。原来银涛见两个瘟疫人前来闹事就防备他们突袭别人，她先打算保护贺夫人，又忽然想到贺夫人武功很好当年差点要了顾千影的命，于是她转而保护宁琳。虽然追踪时已迟，但她运用《外经》居然后发先至，跳到了黑衣人之前。
　　黑衣人的手向宁琳拍去，银涛手中掌力喷出，一道亮光射向黑衣人手腕，只听黑衣人一声惨叫，手掌被硬生生切了下来。未等黑衣人反映过来，银涛的掌风挥出，众人只觉那掌法似千影掌，可威力却比千影掌大得多，黑衣闷哼了声，不及还手就坠落了地上。银涛袭出掌力拉住宁琳，施展轻功将她带回了院前。
　　众人目瞪口呆，贺小银的内力绵厚，武功绝不在贺元泰与云执印之下。宁琳奔到贺元泰怀中，颤栗半晌，方向银涛投来感激的眼神，银涛微微一笑，隔阂在两个女人间散开。众人又接着喝酒玩笑，玩了很晚方才散去。银涛帮助贺夫人收拾礼物及安排明日事宜到了四更天，被贺夫人留在身边歇下了。贺夫人与银涛躺在床上都不能入睡，贺夫人了结一件大事心里实在高兴，银涛则见到婚礼盛况想到与扶青成亲的一幕幕，想到他身陷囹圄自己无从救他，连今生能否再见都是未知数，更心痛如刀割眼泪成行。
　　次日贺夫人惊讶地看银涛没精打采望窗发神的样子，只道银涛心系贺元泰闷闷不乐，她没说什么就出去了。不大一会儿，贺元泰推门而入，倒把银涛惊了一跳。“大哥，我想了一夜觉得还是问问你。”贺元泰愣了愣，方道：“有些事包藏着还好，何必非要问清楚。”“不，我若问不清楚一辈子不心安。”“小银，既知天命何必执著。”他的意思本是银涛明知与自己不可能就不该强求这段感情，这话却说得银涛一怔：龟卦上半世姻缘已明示，自己何必苦苦相求？各怀心事地沉默了半晌，银涛转过身，坚决地说：“大哥，这事我一定要问。江湖上什么人会练以影杀人的武功？那种武功内力包绕躯壳，踢脚时脚影硕大，伸掌时掌风凌厉，这是什么武功？什么人才会练这种武功？”银涛看着贺元泰的眼神由奇怪变成震惊，心里紧张得要命。“你见到这种武功？”“是。”“没想到隔了三十年，又有人练成这种武功，小银，不要接近那个人，掩盖自己的行踪远离那个人！”贺元泰说完就烦躁地出了门，银涛想起白衣老人临死时欲要报信的神情，又想起他身怀绝世武功从不显露的往事，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强烈，竟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银涛愈来愈感觉寒冷，她向来精明干练不可一世，以为以牢牢地掌握自己的命运，却在扶青将她扔到床下那一刻，清楚地意识到她面临的是一股她对付不了的势力。贺元泰避之惟恐不及的反应更让她看清那股势力的强大。
　　扶青啊扶青，你在哪里？你到底是谁？你的涛涛已落入冰凉的浓雾中找不到方向。忽一转念，银涛又想起扶青若知自己痛至心髓定然心疼得不知如好，也算苦难心灵唯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