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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虎擎苍的吻 ...

  •   采购年货的任务在中午前全部完成。猛士车的货厢塞得满满当当,连副驾驶座脚下都堆了几箱糖果——那是熊仄趁虎擎苍不注意偷偷多拿的两箱“慰问品”。

      回程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来时更轻松。熊仄还在兴奋地复述早上顾驰野抓小偷的英姿,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然后顾哥就那么一蹬墙,嗖——就飞过去了!我跟你们说,那个空翻,绝对专业级别!还有那个夺刀的动作,看见没?就一下!就一下那小子就跪了!”

      杜磊难得没打瞌睡,抱着那袋苹果,小声补充:“像电影。”

      虎擎苍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两个活宝,嘴角带着很淡的笑意。顾驰野坐在副驾驶,靠着车窗,看似在闭目养神,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

      车驶出城区,开上通往基地的公路。两旁的田野覆盖着薄薄的积雪,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路上车辆稀少,只有偶尔几辆货车驶过。

      开到一半时,虎擎苍突然打了转向灯,拐进了一条岔路。

      “老大,走错了吧?”熊仄扒着车窗往外看。

      “没走错。”虎擎苍说,“去个地方。”

      车子在乡间小路上开了十几分钟,最后停在一片小树林旁的空地上。这里很偏僻,周围看不到人烟,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树和一片冻得硬邦邦的野地。

      虎擎苍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下车活动活动,抽根烟。”

      熊仄和杜磊乖乖下车,走到不远处抽烟去了——他们很有眼色地没往这边凑。

      顾驰野也下了车,站在车头前,看着远处苍茫的田野。北方的冬天景色萧瑟,但有种辽阔的美感。

      虎擎苍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支烟。

      顾驰野接过,就着虎擎苍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两人并肩站着,沉默地抽着烟。

      烟抽到一半时,虎擎苍突然开口:

      “刚才那个空翻,很漂亮。”

      顾驰野侧过头看他:“你说过了。”

      “再说一次。”虎擎苍转过脸,眼睛直视着他,“很漂亮。”

      顾驰野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虎擎苍忽然往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鼻尖相碰。顾驰野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某种属于男人的、干净的气息。

      “你……”顾驰野想往后退,但身后就是车头,无路可退。

      虎擎苍没给他犹豫的时间。

      他低下头,吻住了他。

      和上次在暴风雪帐篷里那个带着宣告主权意味的、近乎撕咬的吻完全不同。

      这个吻很温柔。

      温柔,却坚定。

      虎擎苍的嘴唇有些干,但很暖。他吻得很认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一只手轻轻托住顾驰野的后颈,拇指在他耳后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顾驰野整个人僵住了。

      他感觉到虎擎苍的舌尖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唇缝,然后耐心地、温柔地撬开他的牙关。不是侵略,不是占领,而是邀请。

      烟草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属于虎擎苍的独特气息。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久到顾驰野手里的烟都燃尽了,烟灰掉在地上,他都没察觉。

      最后,虎擎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有些乱,但眼睛亮得惊人。

      “怎么样?”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点得意,“我专门学了。”

      顾驰野的大脑还在宕机状态,下意识问:“你和谁学的?”

      虎擎苍:“……”

      几秒钟后,虎擎苍直起身,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你关注点能不能不要那么奇特?”

      语气里带着纳闷,还有一丝……委屈?

      顾驰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耳朵瞬间红透了。他别过脸,咳嗽了一声:“……还行。”

      “就‘还行’?”虎擎苍挑眉。

      “……挺好。”顾驰野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虎擎苍这才满意了。他退开一步,重新靠在车头上,点燃了第二支烟。顾驰野也转过身,和他并肩站着,只是耳朵上的红晕还没退去。

      远处,熊仄和杜磊已经抽完了烟,正在雪地里无聊地踢石子。熊仄好像想往这边看,被杜磊拽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顾驰野突然开口:

      “你爸妈……知道吗?”

      虎擎苍抽烟的动作顿了顿。他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在冷空气中慢慢飘散。

      “我妈啊……”他笑了笑,笑容有点无奈,“我妈已经绝望了。上次我住院,她跟我说,是个活的就行,比她年纪小就行,男的女的都行。”

      顾驰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想起在医院走廊里见过的那个气质优雅但气场强大的林教授,想起她“男的女的都行”的豪言壮语,再想想虎建国少将在老婆面前怂得像个新兵的样子……画面感太强了。

      “你呢?”虎擎苍侧过头看他。

      顾驰野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盯着远处的地平线,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我爸走得早,我妈……她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因为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后来又进了部队,整天出生入死的……所以她一直说,只要我好好的,她什么都行。”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大概吧。”

      虎擎苍没说话,只是把烟按灭在车头的积雪上。然后他伸出手,很用力地揉了揉顾驰野的头发。

      “那就好好的。”他说,声音很沉,“我们一起好好的。”

      顾驰野转过头看他。

      午后的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在虎擎苍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个男人已经三十五岁了,眼角有了细纹,下巴上有胡茬,肩膀上扛着太多责任和重量。

      但他此刻看着顾驰野的眼神,很干净,很坚定。

      顾驰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点了点头:“嗯。”

      远处传来熊仄的喊声:“老大!顾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冻死啦!”

      虎擎苍直起身,朝那边喊:“现在就走!上车!”

      四人重新上车。熊仄一钻进后座就开始搓手:“我的妈呀,外面也太冷了……诶,顾哥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冻的?”

      顾驰野面无表情:“嗯,冻的。”

      虎擎苍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

      车重新驶上公路。

      杜磊又开始打瞌睡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熊仄掏出手机——虽然进了基地就没信号,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划拉屏幕,看之前存的照片。

      顾驰野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刚才那个吻的触感还留在唇上。

      温柔,坚定,带着烟草味的暖意。

      他悄悄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然后迅速放下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脸颊和耳朵,又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虎擎苍开着车,目不斜视,但右手很自然地伸过来,在顾驰野膝盖上轻轻拍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

      像在说:我在。

      顾驰野没动,也没说话。

      但他微微侧过身,让自己的肩膀轻轻碰上了虎擎苍的手臂。

      很轻微的接触。

      几乎感觉不到。

      但虎擎苍感觉到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方向盘握得更稳了些。

      车在冬日的公路上平稳行驶。

      远处,基地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高墙,铁丝网,瞭望塔,还有飘扬的国旗。

      那是他们的世界。

      一个充满纪律、训练、任务和危险的世界。

      但此刻,在这个小小的车厢里,在这个回程的路上,在这个冬日的午后——

      他们拥有了一个秘密。

      一个温柔的、坚定的、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这就够了。

      对于军人来说,这样的奢侈,已经足够让他们在接下来的严酷训练和危险任务中,多一份坚持的理由。

      车驶进基地大门时,夕阳正好。

      金色的余晖洒在迷彩服上,洒在年轻而坚毅的脸上,洒在他们肩并肩的身影上。

      像一幅画。

      一幅关于守护,关于承诺,关于在硝烟与鲜血中悄然生长的温柔的画面。

      虎擎苍停好车,转头看向顾驰野:

      “到了。”

      顾驰野睁开眼,看向窗外熟悉的营房和训练场。

      “嗯。”他说,“到了。”

      回家了。

      回到这个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地方。

      回到这个他们相遇、相知、或许还会相伴很久的地方。

      车门打开,四人依次下车。

      熊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终于回来了!我要去食堂看看今晚吃什么!”

      杜磊抱着那袋苹果,小声说:“想睡觉。”

      虎擎苍锁好车,看向顾驰野:“走,交任务去。”

      顾驰野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向后勤部。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长到像是要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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