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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戏弄 ...


  •   屋内烛影摇曳,引得人影轻晃。

      “阿姊……”李砚岁承着记忆中的那般唤着昌宁公主,话音的尾调有些颤颤。

      “李晗霜”抬起头,似是有些意外。

      李砚岁心中打起了鼓。记忆中的李随在李晗霜面前从不端帝王架子,素来亲厚。今日这声阿姊,怎会引得她如此反应?

      “阿姊可有念叨着阿随?近日政务繁忙,阿随实是抽不出身来陪阿姊。”李砚岁怕自己露了马脚,硬着头皮,照着记忆中的路数行事。

      贵妃榻上的“李晗霜”眼睛微微瞪圆,随后嘴角徐徐勾起。在李砚岁愈加慌张的神色中,朱唇微启:“随儿今日怎如此别扭,往常一见面儿,你早早便凑了上来,今儿却离了那么远?”

      李砚岁闻言,僵着身子朝李晗霜挪去。行至贵妃榻,却不知如何自处,宛如一根木头直立立的杵在那。

      如何是好啊?按照记忆里的行事,他便要开始和李晗霜鱼戏池水,共赴云雨了……

      李砚岁身子越发僵硬,但神识之中的剑却越发躁动。

      不行“芙蓉”,这不是仗剑解决的!

      思绪混乱之时,榻上的“李晗霜”眸中带笑,朝着他招了招手:“还在吃照词的醋儿?怎还如孩童一般呀,快过来给我捏会儿子肩。”

      李砚岁心中默念着“船到桥头自然直”,边僵硬的在“李晗霜”身边坐下。

      “李晗霜”微微侧过身,半散着的乌发一撩,露出了如玉的长颈。

      李砚岁看着眼前的雪白,不知如何动作,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李晗霜”应是刚刚沐浴,衣着轻薄,微微侧身,外边罩的衣裳便有些滑落,露出了莹润的薄肩。发梢带着些水气,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得香气,那气息好生熟悉……勾得脑海中属于李随的记忆翻涌不休。

      “嗡!”

      神识中的“芙蓉”发出了一阵剑鸣,李砚岁的猛然回神,惊觉自己的所思所想,脸蹭的涨红了。

      “李晗霜”微微侧头,刚要开口,李砚岁便慌张的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动作了起来。

      “嘶。”

      许自己的动作有些大了,“李晗霜”微微蹙眉,极轻的抽了气。

      李砚岁手上的动作徒的软了下来,“李晗霜”应是满意了,转回了头。

      想他秣陵李家的大少爷此刻却在这给人捏肩。若只捏肩,捏上一整晚都好啊……

      李砚岁绞尽脑汁思考着脱身之计:对了,今日晚膳之际,那吴公公所言似乎可以借用一下。就说自己今日太过繁忙,身力些许不足……

      正逢他混乱之际,“李晗霜”开了口。

      “没想到,李大少爷柔肩之技竟如此娴熟!”

      当听清“李晗霜”之言,李砚岁手下骤然一重。

      “嘶!”谢玉钗猛地回身,抬手打落了李砚岁的手。

      李砚岁反应过来,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猛的直起身:“你是何人?”

      情急之下,衣袖不慎带过贵妃榻旁的香炉。錾金博山炉被带着撞上了一旁立着的瓷瓶。

      “碰!”的一声,雨过天青色的裂纹瓷瓶便碎了一地。

      “陛下!”

      “殿下可安好?”

      吴公公听见动静,便带着春桃等婢女急急闯入。

      眼看吴公公等人便要穿过屏风,谢玉钗攥住李砚岁的衣襟,猛地一拽。哪曾想,李砚岁并未设防,便一下倒向了谢玉钗。谢玉钗支撑不住,双双便朝着身后的贵妃榻倒去。

      眼见谢玉钗的后脑就要触上那黄花梨镂雕的螭龙,李砚岁总算醒了神,一只手揽着谢玉钗的腰肢,一只手急急撑在了螭龙首上。

      谢玉钗亦顺势环住他的脖子,借力稳住身形。

      “陛下……”吴公公带着人进来,看到如此一幕,众人连忙跪了下去,头深深的埋着。

      殿内一时寂静。正当吴公公觉得项上人头不保时,头上传来帝王平静的声音:“下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陛下。”随后跪行退出,中间头一次都未抬起。

      待众人皆退去,李砚岁撑着的手一用力,便带着谢玉钗起了身。

      谢玉钗向后退了一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语气带了几分戏谑:“李大少爷何至如此惊慌?”

      李砚岁想到自己方才被戏弄的场景,面上一烧:“你到底是谁?”

      “方才多有得罪。”谢玉钗微微行了一礼,“阆缈谢家,谢玉钗。”

      李砚岁明了眼前人的身份,终是松了口气:“幸好啊,李涵霜亦非本尊……”

      谢玉钗见到李砚岁如此神态,心里一片乐呵。

      原先她并未有戏弄之心,但看到李砚岁那般别扭羞涩的神态,逗弄之意就生了起来。

      “多有得罪了,能得李大少爷的亲手服侍,真真玉钗的幸事。”

      李砚岁也不恼,只俯身,将谢玉钗脚边的碎片细细归拢到角落:“你如何认出我的?”

      谢玉钗自是不会坦然自己的重新来过:“家中给予的一些小玩意儿。”

      “早知秘境是如此,我也寻些东西带进来了。”

      结果自己只带了芙蓉,若逢厮杀,芙蓉自是神兵利器;结果这般,那芙蓉便是废……

      感受到神魂中嗡鸣的芙蓉,李砚岁忙止了腹诽。

      谢玉钗看着窗纸上映出隐约的人影,心中有些无奈。

      上一世,她不知李随的身份,今晚幽会,她借照词为由头,使李随醋意横生,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而如今她和李砚岁相认,又令众人目睹误会之幕。如此这般,这夜他们得一起度过了。

      李砚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了然。他抱臂靠着东壁旁的多宝阁,斟酌着开口:“我在贵妃塌上歇息便好,你无需为此思虑。”

      谢玉钗苦笑着摇头:“夜里会有婢女进来添香,而且我们今夜最少要叫两次水……”

      李砚岁面露疑惑,刚要询问,属于李随的记忆恰在此时浮了上了。

      观着李砚岁渐红的耳尖,谢玉钗先开了口:“不必过多顾虑我。”

      前世为寻天珠,她化用了无数身份,混迹三教九流,吃尽了苦楚。早已将礼仪虚名抛之脑后。

      李砚岁的剑道并名家相授,而是自江湖厮杀中悟得。当其他同龄人还在各家各派庇护下修行,李砚岁早就一人一剑行遍十九州,对此亦不拘泥。

      见谢玉钗如此,李砚岁也不扭捏,只抱拳:“多有得罪了。”

      谢玉钗掐指,见时候尚早,索性开门见山:“这段王朝历史,你了解多少?”

      见谢玉钗毫不迂回的探问情报,李砚岁爽朗一笑:“谢三小姐真是个直率之人啊……”

      感叹完之后,便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中州的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两面环山,一边连着外界,而另一边挨着遗渊。

      无人知道遗渊因何而成。王朝元节,血洗中州的十万灵兵便是出自遗渊。

      万载前,维持了那场百年的惨烈之战后,十九州集万姓之力,将遗渊封印,每半载,对封印进行加固。

      “关于十万灵兵现世缘由,众说纷纭。我曾无意翻阅过一本李家的旧籍……”李砚岁话落到此处突然停顿。

      谢玉钗随即领悟其意:“若涉及李家隐秘,不必勉强。”

      李砚岁思量片刻,自觉非不可透露,便继续了话口:“这是一本日志,日志的主人应是居住在遗渊附近之人。他曾言:元节前日,见国师自遗渊方向而来。与其招呼,但国师并未回应,反而神色怪异,喃喃自语。”

      谢玉钗忙细细的在李晗霜的记忆里查找关于王朝国师的信息。

      “不过此次秘境应于这些无关。昨儿此界之灵有言,当灵兵入城,秘境便结束了。元节那天,生万灯,王朝之人皆覆面游街,不知彼此身份。彼时各家修士便可毫无顾虑的出手。”

      “有一盏古灯从王朝之始,便存在着,而后也随着王朝的覆灭无影无踪。”

      “此次秘境之重,应是夺取这盏灯。”

      “七彩穗羊角灯,古中州王朝命脉所在。”谢玉钗默念着过往观阅过的内容,回忆起了上一世众人对其激烈的争夺。最后是落在了林梦姣手中,而后被其赠予了季冷岳。

      思此,谢玉钗眼睛眯了眯,杀意刚起,神魂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怎么了?”李砚岁见谢玉钗突然白了脸,隐隐担忧。

      “无事,许是这身子骨不太好。”谢玉钗掩饰着露出了微笑。

      李砚岁也并未怀疑,他如今这具身子也不大好。

      夜夜笙歌,身子骨要如何硬朗?

      神魂处,异样愈繁,每次谢玉钗控制不住杀意,那把怪异的刀就会毫不留情的攻击她的神魂。

      秘境之后,她定要彻查神魂之异。

      “那个……时候不早了……”李砚岁看着落满烛泪的灯盏提醒道。

      “你去叫水吧。”谢玉钗迅速会意,朝拔步床走去。

      “嗯……”李砚岁转身向殿外走去,行至半途,突然惊觉,停了步子。思量了片刻,他将发冠扯了下来,又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这样……可行?”李砚岁不太确定的回身确认。

      谢玉钗打量着眼前凌乱之人,压着唇角,照着李晗霜的记忆对比着。

      “要不要弄些唇脂在脸上?”

      “在何处?”

      “西边妆台上。”

      “这颜色可对?”

      “我瞧瞧。”

      ……

      吴公公退出殿外后,便一直提着心。

      陛下和公主惯来激烈。但今夜这般打碎东西,还是头一会儿,以至于出了这档性命险之事。

      不过,今夜怎如此安静?以往总有些许声响,以供他们参照着备水。

      吴公公不敢再出任何纰漏,便估摸着往常的时间派人去备水。

      夜愈加深沉,殿内依旧寂然。吴公公心下起了异,但不敢再贸然进殿。

      “小德子,你到屏风前去换一声,看看陛下是何意思。”

      被叫到的小太监一激灵,忙跪在吴公公的脚边:“干爹饶命啊!”

      “怎么这时候知道叫干爹了?”吴公公抬脚狠狠地踹向小德子,“你自个吃回扣的时候,眼里哪有我这干爹啊!”

      小德子闻言面色灰白,知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便僵硬着向殿内挪去。

      忽然,殿内传来了声响。

      小德子看清来人,似是看见救命稻草般跪了下去:“陛下可是要用水?”

      只见年轻的帝王衣襟大开,头发披散着,脖子上几抹唇脂颜色甚是刺眼,浑身上下写满了荒唐。

      “素去备水,朕与长姐要沐浴。”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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