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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楚氏恶行录》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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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照屿回到自己在京城的临时居所——一处清雅静谧的小院时，贴身侍从墨羽看到他这副模样，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盘扔出去。
“殿下！您这是……”墨羽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主子袍角的污渍，以及……额头上那明显是食物残渣的诡异痕迹。
燕照屿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径直走入净房。
足足洗刷了半个时辰，换了三遍水，他才觉得自己身上那股甜腻的桂花味和霉味散去了些。
但额头那片皮肤，被他搓得微微发红，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黏腻的触感。
他换上干净的常服，走到书案前。案上笔墨纸砚摆放得一丝不苟，体现出主人极强的条理性。
他铺开一张质地优良的宣纸，研墨。
动作依旧优雅，但握着墨锭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今日之辱，实乃他平生未有之奇耻大辱！
那个粗鲁、愚蠢的女人！就是因为她的出现，他的所有策略都被打乱，所以标准化的操作都显得那么滑稽。
他提笔，蘸饱了墨，打算写下今日的捉妖记录，方便总结改进。
但，笔尖悬在纸面上，微微颤抖，足见其内心的激荡。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无法直面那过于具体的细节，只能含混而又愤懑地写下：
“天玄纪，庚子年，秋，朔日。
于城东张氏废酒库，遇生平之灾星。但愿此后，再无交集。”
然而，命运的齿轮，显然并不打算按照七皇子殿下美好的愿望来转动。
翌日，捉妖师联盟，汴京分部。
这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人来人往，穿着各色服饰的捉妖师在此交接任务，交换情报，喧闹非凡。
燕照屿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清贵模样，只是周身的气压比平日更低了几分。
他前来提交昨日那个“偷酒贼”的任务完成报告——虽然过程不堪回首，但结果……嗯，联盟只看结果。
他刚走到任务交接的窗口，就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让他瞬间头皮发麻的清脆嗓音。
“对对对，就是那个鼬妖！十两银子，谢谢您嘞！”
燕照屿僵硬地转头，果然看到楚小圆正踮着脚，趴在另一个窗口，喜滋滋地从管事手里接过一小锭银子，那双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真是……冤家路窄。
楚小圆也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啊……好巧啊。”
燕照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根本懒得搭理她，径直走向自己这边的窗口，递上报告玉简。
负责登记的管事是个笑眯眯的老头，他接过燕照屿的玉简，又看了看旁边刚登记完的楚小圆的记录，趴近了仔细瞧，慢悠悠地道：
“咦？二位昨日是一起完成的城西王员外家任务吗？”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语气都无比坚决。
老头被这默契的否认弄得一愣，随即笑道：
“联盟规矩，任务地点、目标、时间完全重合，且最终由同一人提交结果并领取赏金的，视为协作任务。新注册的捉妖师，需完成三次协作任务，联盟才会给予独立评级。”
他看了看燕照屿，又看了看楚小圆：“二位，既然这么有缘，这第一次协作，就算成了。这里还有两个适合新手的黄级任务，你们挑一个，一起完成了吧。”
“什么？！”燕照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与她协作？绝无可能！”
楚小圆整张脸都变得皱巴巴得：“老伯，我跟他不熟的！”
老头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规矩就是规矩。除非二位放弃捉妖师资格，否则这协作任务，必须完成。这也是为了考察新人之间的配合能力嘛。”
他主要是被燕照屿那“尔等皆是凡夫俗子”的气场和楚小圆那“我能搞定一切”的莽撞给组合在一起逗乐了，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而且这位公子眉目清隽带贵气，少女娇俏灵动，站在一起，连风都透着般配的清甜。
燕照屿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他强压下拂袖而去的冲动。
放弃资格？那他的历练计划将彻底搁浅。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楚小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是个麻烦精”。
楚小圆被他看得火大，但也知道跟联盟规矩拗不过，只好嘟囔道：“协作就协作，谁怕谁啊。”
最终，在两人极度不情愿的目光下，管事将一枚记录着新任务的木牌塞到了他们手中。
任务：调查城南李府“夜半歌声”事件。
走出联盟大门，燕照屿停下脚步，看也不看楚小圆，冷声道：“子时，李府后院门外集合。届时，一切听本王指挥，若再敢擅自行动，后果自负！”
说完，不等楚小圆回应，他便径直离去，袍袖翻飞，留下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楚小圆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哼，神气什么！子时就子时！”
是夜，子时。
城南李府后院墙外，月色凄清。
燕照屿准时抵达，他已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更显得身姿修长，气质清冽。
他手中拿着一卷羊皮地图，上面已经标注好了李府内部的建筑布局，以及他根据情报推测的“歌声”最可能传来的几个方位。
他正凝神研究着潜入和布阵的最佳路线，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小圆来了，她还是白天那身利落的布衣，肩上挎着她那个标志性的粉色补丁布包，嘴里似乎还在嚼着什么，手里……居然还拿着一个热乎乎的、散发着肉香的烧饼。
“你来啦！”她看到燕照屿，含糊不清地打招呼，顺手把另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烧饼递过来，“喏，宵夜，刚买的，味道不错。”
燕照屿看着那递到面前的、油光锃亮的烧饼，额角不受控制地一跳。
白天被桂花糕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他嫌恶地后退半步，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拿走！本王不食此等俗物。”
楚小圆“切”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收回手：“不吃拉倒，饿着吧。”说完，自己美美地咬了一大口。
燕照屿试图深吸一口夜间的冷气，但由于少女的靠近，空气中满是烧饼的味道。
他额角青筋跳动，但告诉自己正事要紧。
他展开地图，指着上面几个红点，沉声道：“听好，本王已规划完毕。从此处潜入，优先在西北角的听雨轩、以及东南角的废弃戏台布置‘静音符’与‘显形符’。你跟着本王，负责手持‘聚灵灯’，不可离开本王超过三步……”
他侃侃而谈，计划周密，逻辑清晰，将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方案都考虑了进去。
楚小圆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却滴溜溜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后院墙根下，几个供人歇脚的石凳上。
燕照屿的计划讲解完毕，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得语气加重：“你！本王方才所言，你可听明白了？”
“啊？哦，明白明白。”楚小圆敷衍地点点头，然后就在燕照屿以为她终于要按计划行事时，她却三两步跑到一个看起来最光滑的石凳旁，一屁股坐了下去，还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石凳的表面。
燕照屿：“？？？”
他正要发作，却见楚小圆摸着那石凳，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随即转过头，用一种“我发现了大秘密”的语气，压低了声音对他喊道：
“喂！别计划了！我问清楚了！”
燕照屿一愣：“你问谁？”
楚小圆拍了拍石凳，理直气壮地说：“它告诉我啦！根本没什么复杂的，就是個失恋的琵琶精，每天晚上跑到内院最高的那个屋顶上对月哀嚎，唱她以前和情郎定情的小曲儿呢！”
燕照屿举着地图，僵在原地。
他的完美计划，他精心推算的布阵方位，他考虑周全的应急预案……
在这个女人摸了一下石凳之后，变得像个……笑话。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落叶，也吹动了燕照屿额前一丝不听话的碎发。
他看着那个坐在石凳上，一脸“快夸我聪明”的楚小圆，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堵。
《捉妖记录》似乎可以换个名字了，不如就写成此女的恶行记录吧。
第一条：不学无术，妄图与顽石沟通，行事荒诞，扰乱部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