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痴愚之神的祭宴》离火重燃

11、第十一章 类（十）

　　但是，亶爰山在哪里呢？

　　也许之前提醒过孙雨的那个吴梦嫣会知道些什么，但是杨一凡却犹豫了。

　　其实，杨一凡一直都在下意识地避免与楼下的那两位邻居接触，他情愿绕远路去找班长李嘉豪、找孙雨张洋，都没敢去找那两个人。

　　那天晚上醒来之后，在感受到那种无形的精神压迫之后，他只要再想到那个曾经只见过一次的诡异床头还有孙雨说过的两人的谈话，他的内心就开始生出无尽的寒意。他很难不认为床头那可怖的怪物雕像也属于《山海经》之中的某个精怪，那两人也必定比他们更加了解“类”，了解它的行为模式，也更清楚它的动向……

　　然而从“类”缠上他开始到现在，他与楼下那两人毫无交集，联系孙雨从其中一人那听到的劝告，他有理由怀疑，也许那两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困境，正等着他上门呢。原本他并不想贸然接触，毕竟对方是敌是友他也没有摸清楚，孙雨在与其中一人接触后，直到死亡也没人再帮他逃出“类”的追捕。单拿出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对他们敬而远之。

　　天知道那“类”是不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呢？

　　可是现在正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杨一凡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无论那到底是什么，他总该去探一探，绝不放过任何线索。

　　“你怎么了？”李嘉豪看着杨一凡在沉默中脸色一变再变，出声关心道。

　　杨一凡开口同他说道：“其实……还有一个突破口，我们现在得回到我租的那栋楼里，找那个人问个清楚。”

　　“啊？哪个？”李嘉豪没跟上他的脑回路，问他。

　　张洋知道了“类”，死于它的虐杀。孙雨被“类”寄生，最后惊吓过度而亡。

　　那么，现在通过前面两人的线索探寻出“类”的一角的他和李嘉豪呢？

　　孙雨说得没错，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的认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抱歉，李嘉豪，出于对你人身安全的考虑，我不能够告诉你再多的东西，但是我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在这场灾祸里活下来。

　　杨一凡抿着嘴，摇摇头说：“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和你说，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并不希望再出现孙雨张洋那样的惨剧。在搞清楚事情之前，我并不想把你也拉下水。”

　　李嘉豪注视着他的眼睛，轻拍他肩膀说：“我相信你。”

　　杨一凡愣了一下，释然笑笑，随后用手机迅速摇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李嘉豪直奔自己的出租屋。路上的杨一凡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不知道在他一个小时后回到那里时那两人还在不在家。

　　出租车下了高速，转入路口，随后经过大学城，正向着杨一凡租的那栋楼的方向驶去。就在这时，杨一凡的眼角掠过了一个熟悉的颜色，他下意识看过去，正是他之前在孙雨视频里看到的那辆红棕色奔驰车！

　　“停车，快！”杨一凡趴在车窗边急忙说道。

　　坐在旁边的李嘉豪听见了他的呼喊，和司机说道：“司机，停车，停车！”

　　出租车停下后，杨一凡下车仔细看清楚了，确实就是那辆经常停在楼下的奔驰车。现在这辆奔驰车正停在大学城外围的区域，显然他要找的人此时就在大学城里。

　　“对，就是这里。”杨一凡说，“只是现在并不知道他们在大学城的哪里。”

　　李嘉豪也跟着跳下了车，向司机摆手说道：“我们到了，谢谢。”

　　杨一凡来到他们的车旁，里面是空的，他又看向大学城内还开着的商铺，但并没有找到他见过的那个二楼邻居。没办法，杨一凡让李嘉豪留在原地盯着那辆车子，而他则只能一家家地找过去。尽管他之前经常来这里，也对这里的位置和设施了如指掌，可是杨一凡手上并没有那两人的照片和影像，在这个诺大的大学城里一间间商铺地找过去，只能依靠杨一凡一人肉眼辨别。

　　直到凌晨一点时杨一凡正从桌球厅里走出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有去，那就是桌球厅隔壁的酒吧。

　　酒吧里灯光昏暗，男男女女们在里面或站或坐，或在舞台上摇曳身姿。起起伏伏的音乐，不断舞动的□□，杨一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艰难地寻找着，直到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好，我……朋友有预定到这里……对，是的，我的名字叫吴梦嫣。”

　　杨一凡赶紧看过去，那是一个身穿白色短袖蓝白牛仔裙大约二十来岁的披肩短发女生，她的五官极为大气明艳，只要是见过一次就会在脑海里留下极深的印象。此时她的手上正提着一个小蛋糕，看起来似乎是刚从对面的蛋糕店里买的。

　　服务员按着耳边的麦说了几句，然后对短发女生说道：“吴梦嫣女士，您的朋友已经在卡座‘繁星’落座，我这就带您过去。”

　　随即吴梦嫣就被冲上来的杨一凡拦了下来：“你好，请问您是吴梦嫣吴女士吗？”

　　“是，你是……”昏暗的灯光下，吴梦嫣藏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而她这份紧张无人可见。

　　“我是杨一凡，您可能没什么印象……我是住您楼上的孙雨一起的，我们是合租室友。是这样的，我是想问一下，您之前找孙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吴梦嫣看着面前的人，又往酒吧里扫了一圈后，说：“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你已经发现自己被‘类’盯上了，对吧？”吴梦嫣问他。

　　杨一凡知道对方很可能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没想到对方这么一上来就直接点明。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杨一凡再进行解释。

　　两人走到外面，酒吧门口只有三两人倚靠在栏杆边上抽烟。由于大学城建筑的环形构造，在这里可以看到大学城内的大部分商铺和街道，彩色的招牌和霓虹灯闪烁，但是两人都无心欣赏摆在眼前的美丽夜景。

　　杨一凡开门见山地问她：“我想知道到底怎样才能到达亶爰山，我该怎么找到‘类’……我该怎么杀死它？”

　　吴梦嫣听完后缓缓摇头，说：“寻常人类是无法到达亶爰山的，‘类’也无法被武器杀死。”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之前被孙雨等人当作骗子对待的缘故，这一次吴梦嫣的态度极为谨慎。

　　只见她思索了一阵后才再次开口：“你接下来所听到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我道听途说的一些东西和我自己的推测，如果你能够接受的话，就往下听吧。”

　　“因为亶爰山也好、‘类’也好，它们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维度里。”吴梦嫣看着面前的地面继续说道，“孙雨只是它用来挑选猎食目标的工具而已。”

　　杨一凡问：“可是为什么在孙雨死后‘类’还可以将其他人拉入亶爰山呢？而且我发现它影响的范围好像已经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原本限制它的条件已经慢慢地失去了效果？”

　　“不，不是的。这恰恰相反，是逐渐地开始满足它完整地出现在人世的条件。”

　　“什么？”

　　“当某个人对它的知识了解得越多时，这份认知会引导着它们通过梦境逐渐融入人类的身体之中，成为它的下一个捕猎工具。一旦有所认知，人就会产生好奇，而在产生好奇的这些人里，某些灵感较强的人会被‘类’经由梦境引导至亶爰山，‘类’会在这里面挑选那些适合的人作为捕猎的工具。越是容易产生嫉妒的情绪，就越容易从这个人身上找到其他的捕猎目标；对它的恐惧越大，就越容易被它操控。”

　　“我……听某个人说，我们对于它们而言就像是书里的人物一样，它们可以触摸这本书，但要是想要影响里面的人物，就必须将自己的一部分也转化为其中的‘物质’。即使作为载体的孙雨死了，那也只是让‘类’的一部分重新回到亶爰山里去，而里面的‘类’紧紧只是少了分出去的那部分的力量。但是假如载体能够使周围的恐惧越来越高，那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类被‘类’操控，随着人类群体对它们的恐惧达到一定的程度，它们就会顺着这股‘味道’的指引，在一个没有群星的夜晚里降临人世。”

　　“这也是那个人说的吗？”杨一凡不住问道。

　　这说得也太过于玄幻，听起来就像是存在于某个中世纪黑魔法书里的东西，而不是这个讲究科学的21世纪。

　　吴梦嫣迟疑了一下，慎重地点点头。

　　杨一凡心里有了某种推测，他轻声询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和你一起出入的那位室友？”

　　吴梦嫣的嘴唇紧抿，闭着眼点头：“对，是他。这些话语超出了现实的范畴，许多人听了只会把它当做疯话。其实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其中的真实性，但是我会把可能对你有用的线索都告诉你。你愿意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