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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升动物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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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戎半跪在林远川面前，单手托着他的小腿，将上面绑着的绷带一层层解开。
伤口处泛着青黑，表面几乎已经愈合，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很疼，只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林远川眼神不适地乱飘，他坐在列车长的房间里，这里和他的房间别无二致，陈设简单，甚至没有什么生活的气息。
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想聊点什么，但又像个初玩galgame的毛头小子一样，对着心里的一堆对话框选项手足无措。
——抓伤我的东西是什么？
——还有什么别的站点？
诸如此类。
但他一眨眼，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被丢在脑后，唯有心里鬼使神差地出现了一个小钩子，勾着他选择了一个少有人提及的选项：关于列车长。
林远川问：“卡戎，你生前是做什么的呢？”
卡戎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最好奇的是这个，皱着眉头：“我不记得了。”
他垂下纤长的眼睫，似乎有些失落，浅色瞳孔黯了下来，“也许我在列车上呆了太久，已经久到记不清楚自己的过往。”
林远川沉默，即使再如何镇定，他这个刚上车的新人还是充满了对未知旅途的茫然：要是在这里徘徊久了，我是不是也会落得这样忘记过去的下场？
但他不想死，他还想回到现实里好好生活。
卡戎拿了消毒药水，仔细地清理着那道伤口。他的动作精准、冷静，眉头微微蹙起，低声说：“要小心站点里的那些东西。”
微凉的手指从脚踝处掠过，林远川下意识地后仰身体，缓缓倒吸一口气。
车上提供的运动装领口宽大，原本藏在他衣襟内的吊坠随着这个动作滑落出来。
那是一颗泪滴形状的橙红色琉璃珠子，被银质六爪托住，打造成了火焰的形状，似乎原本是被镶嵌在什么东西上的装饰。
卡戎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目光被吊坠吸引。
他开口：“这个……能给我看看吗？”
这是爷爷留下的遗物。林远川迟疑了一下，还是解下吊坠递给他。
“它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卡戎将吊坠托在掌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颗珠子，眼神露出一丝迷茫，似乎陷入了沉思。
车厢里亮着暖黄的灯光，林远川莫名觉得珠子的颜色和卡戎的眼睛很相似。但他随即又想到，卡戎既然对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感到熟悉，难道他竟是爷爷辈的人？！
心里刚升起的旖旎泡泡“啪叽”一下破碎了。
“它内部好像封存着什么。”卡戎思索许久，迟疑地说道，“我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这像是一座微型的‘站点’，一个能越过生死规则的安全舱。”
他闭眼，握住那枚吊坠，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吊坠突然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芒，光晕里映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好像是数缕苍白的魂魄从中涌出，飞向天际的一道光圈中。
林远川还未来得及感到惊讶，手腕的车票开始发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剧本掉落出来，在吊坠光芒的笼罩下无风自动。之前被撕下的地方已经重新长出，扉页上浮现一行新的小字。
【剧本】等级：二阶
【效果2】无需投掷，可无视物理因素，直接作用于剧本内提及的所有演员。
林远川眼睛微微睁大。卡戎凝视着这一切，冷静地陈述：“看来，它不仅可以承载灵魂通往现世，还可以加强你的天赋。”
原来【行李】的本质，就是独属于每个灵魂的天赋。
光芒渐熄，吊坠恢复了原状。但卡戎并未立刻归还，修长的指尖拂过吊坠下方的微小缺口，笃定道：“它不完整。我感受到的能量是残缺的，像被打碎的镜子，这只是其中的一片。”
他看向林远川，眼神深邃，仿佛在透过他看向未知的将来：“也许你在未来的站点中，可以感知到与它同源的能量波动，请收集它们。它不仅与我们的旅途息息相关，更是为了……”
他罕见地语焉不详，似乎也无法理解自己内心莫名的驱使：“……为了修复一段被遗忘的重要记录。”
“我会尽力。”林远川答应下来，接过吊坠重新带回自己颈间。
珠子被卡戎的手捂得有些冰凉，但林远川却感觉胸口被紧贴的皮肤隐隐发烫，于是又开始不自觉地转移话题：“我可以带一些药水去站点吗？”
“恐怕不行。除了衣物，不在‘行李箱’内的物品都会被留在车上，但现在你的‘行李箱’只能存放一件物品。”
卡戎为林远川包扎好伤口，像是犹豫了许久，沉吟道：“站点危险，就让这个东西先和你的灵魂融在一起吧。”
卡戎抬起手，紧贴着林远川的胸口，闭眼，掌心发出微弱的光芒。
林远川感觉到颈间的重量渐渐消失，锁骨间一热，出现个红色的火焰印记。
卡戎似乎有些疲惫，礼貌送客，“夜深了，请回房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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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清晨如约而至。
车票浮现，上面显示的字样倏地一跳：初升动物园，已到站。一道白光瞬间吞没了坐在床上等待的林远川。
他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恍惚地想，难怪没法指定自己去哪，原来到点了都是强制出站的。
他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对面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后，一个穿着紧绷西装的公鸡头，正用尖喙翻着一沓A4纸。
房间不大，灯光惨白，照得公鸡头的鸡冠油亮无比。
公鸡头抬眼看向林远川，圆黑的小眼睛里莫名透出一种混合了审视与淡淡鄙夷的目光。
它用翅膀尖敲了敲桌子：“林远川是吧，我们看了你在‘前程堪忧’上投递的简历。咯……资历浅薄，经验匮乏，毫无亮点。”
公鸡嗓嘶哑难听，比用指甲划黑板还让人难受。
“不过嘛，我们初升动物园正值业务扩张期，愿意给你这种，咯……‘可塑性人才’，一个机会。”
说着，它用翅尖推过来一张红底工牌，上面写着“初升动物园丨实习员工”的字样，一寸照的位置留着片空白。
林远川接过那张工牌，他的相貌立刻浮现在照片的位置。
工牌啪地一声，对着他的手腕贴了上去，融入血肉之中。
整个过程快得无法抗拒，林远川只好迅速调整状态，对公鸡头露出了毫无破绽的谦逊笑容：“非常感谢您和动物园能给我这个机会！”
语气充满感激，眼神里还闪烁着恰到好处的、对未来的憧憬，就像个四处碰壁许久终于收到offer的毕业生。
公鸡头轻哼一声，似乎对他的上道还算满意：“咯，漂亮话谁都会说。实习期呢，有三十天。记住，这工牌就是你实习期间的身份证明，给我时刻带好！”
它身体微微前倾，鸡冠差点就要戳到林远川的额头，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恐吓的意味：“离了它，园区里的某些‘原住民’可就会把你当成无主的小点心。”
林远川立刻点头，笑容真诚得甚至称得上虚伪。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受教后的惶恐：“明白，明白！我一定服从领导指示！”
公鸡头满意地靠回椅背，开始进行简单的员工培训：“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扮演好你被分配到的动物，融入环境，展示天性，服务游客。下面几条员工守则，给我好好刻在脑子里：
第一，戴着工牌，你就是动物。可不能在游客面前露馅。
第二，夜晚的园区不属于员工。闭园后准时回到你的栖息地，在外面瞎晃的话，我可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离熊园长远些，尤其是六成熟的员工。如果熊园长开始嗅闻你身上的味道……哼，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林远川记下，在心底翻译：工牌是保护，园里有些东西会吃掉没工牌的人。但是戴着工牌的时候，就不能做超脱动物的行为。晚上不在栖息地里也很危险，熊园长会在某个契机下攻击玩家。
难道还能摘下工牌不成？他瞅一眼自己的手腕，车票和工牌都融在血肉里，只能暂且放下这一想法。
公鸡头一拍翅膀，语气带着鼓励：“相信你一定会好好工作，成为一个好禽兽的！”
林远川：你才是禽兽！你全家都是禽兽！
公鸡头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翅膀往鸡冠上一拂，骄傲地表示：“别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是个好禽兽，你看不出来吗？我可是园区里业绩最好的公鸡HR！”
说完，它像是完成了一项繁琐的任务，不耐烦地挥了挥翅膀：“行了，出门右拐，去‘兽事部’看看你被分配的岗位吧！”它收拾着桌上的材料，不停小声嘀咕，“这年头，招个像样的人真不容易。让我看看下一个候选者……”
林远川礼貌地欠身出门，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嘴角垂下，面色不虞：“工牌？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定位器和狗牌吧。动物类的剧本我也看过不少，难不成又是人异化成兽那一套？”
“没关系，一般来说，只要不触犯规则，安全存活的难度不大。”他将手放在胸口，吊坠毫无反应，“但还是得找机会探探路。”
门外是一条过道，他按照墙上的指示走向标着“兽事部”的房间。房门在他进入后“嘭”地一声死死关上，而房里只有一扇标注着“员工通道-形态适配”的金属门。
他一靠近，那扇门就自动滑开，露出后方泛着幽幽红光的走廊，两侧墙壁像是某种活性物质，在缓慢蠕动着。
一个机械音在四周响起：“身份识别为实习员工。请您进入通道，进行生理特征扫描与岗位分配。”
林远川深吸一口气，确定房门无法再次打开，只好抬腿迈入那道门。
暗红的光晕扫过他的全身，让他感到一种奇特的麻痒，这种感觉穿透皮肤、直达骨髓。
“扫描完毕。”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分析结论：该目标大脑皮层活跃度较高，神经反射速率优异，肢体协调性突出。正在进行最佳岗位分配。”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处理数据。
“分配完成：灵长目，猴科。现在开始形态微调，为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痛苦，抵抗可能会引发的排异反应，请您放松身体。”
别说抵抗了，我根本就没得选！林远川无语地闭上眼，被动承受着身体发生的奇特改变。
先是他的皮肤，手背和脸颊微微发痒，毛孔里似乎有一些粗糙的纤维从中钻出，覆盖在体表上。
骨架也传来酥麻难忍的热意，他感觉自己的身形正在缩小，变得更加精干、瘦小。尾椎处传来轻微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破体而出，最终凸起成一条坚硬的尾骨。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变得更纤细，指甲微微变厚、弯曲，掌心肉也变得粗糙厚实。握拳时，一种想抓住树枝的本能莫名出现。
通道内的光线似乎变得更亮了，隔壁房间内公鸡嗓都变得清晰无比，对方似乎在和另一个人说话，嘶哑难听的声音隐约传来：“你年纪这么大了还只能当实习员工，是不是性格有问题咯？”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却让他觉得漫长难捱。
当他被通道吐出时，手上车票蓦地出现，一行小字缓慢发生改变，在毛茸茸的手腕上透出红光：
【身份】编剧70%，猴子30%
林远川回头，金属门框映出他现在的样子：身体变小了一圈，轮廓已经趋向于大型猴子。面部覆盖着一层淡金色的绒毛，眼睛变得又大又圆，瞳孔在光线的反射中微微竖起，里面带着几分野性的警惕。
那眼里的警惕逐渐变成了茫然，转瞬又冒出两簇愤怒的小火苗。
林远川狠狠地踹了一脚门框。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怎么上来就变动物！
视线里出现一条毛茸茸的瘦弱小腿，上面还带着刚结的血痂，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他又忿忿地补了一脚。
去**的猴子！好歹给件衣服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