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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升动物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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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川惆怅地蹲在山头一块光秃的石头上，一口口啃着手里那根新鲜的香蕉。
温暖的阳光洒下，给他金色的猴毛镀上了一层浅光。
一周了！他被变成这破猴子已经一周了！
身后几只小猴子在树枝间窜来跳去，似乎感受到他身上的怨念，小心地与他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不敢靠近。
记忆回到一周前。
林远川刚刚走出兽事处那令人窒息的通道，还在适应着变成猴子的感觉，就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艰难抬头，那是一个穿着褪色保安制服的牛头人，铜铃般的牛眼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鼻孔里喷出一股带着青草味道的热气。
“新来的员工？”牛头人闷声嘀咕，抖了抖手上的铁链，“是猴子啊，走吧，送你一程。”
林远川刚想客气一句“不麻烦您了”，那牛头人就毫无征兆地将铁链一甩，灵活如蛇地缠上他的腰，勒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吱哇吱哇！”林远川想说大哥轻点，我自己能走，但发出来的只有一阵惊恐的乱叫。
“少废话！”牛头人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不耐烦地揪起他命运的后颈肉，轻轻松松地将他提溜到了猴山区域的铁门前，随手丢了进去。
“好好干！别惹事！”牛头人粗声粗气地留下一句话，就收回铁链走了。
林远川揉着发痛的后颈和屁股，心道本来猴子屁股就红，现在被摔得更红了。
还没等他起身，几道带着好奇和敌意的目光就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树丛里、石山后，一群体型壮硕的猕猴冒出，缓缓朝他围了过来。它们龇牙咧嘴，发出“哇哇”的怪叫，显然对林远川这个新来的很不欢迎。
一只格外强壮的猴王越众而出，直接朝他扑来，爪子直扑面门。
林远川心里暗骂一句，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同时抬起腿猛地一踢——得益于他更为高大的体型，猴王biu的一声，被踹飞到远处。
“噢噢噢！这只猴子好厉害！怎么还会功夫？！”一个马头人兴奋地扑向猴山铁门。
是游客？林远川目光一转，却感到手腕突然发烫，皮肤泛起强烈的灼烧感，似乎是种无声的警告。
游客面前不能露馅。
公鸡头的话浮现在林远川的心头，工牌就像一个枷锁，制止住了他作为人类能使用的格斗技巧。
周围的猴群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几只较大的猴子缓缓出列，猴脸狰狞地逼近林远川，要对他发起群殴。
不能再用人类的技巧，他只能凭借略大的体型和本能闪躲，显得颇为狼狈。
一只猴爪擦过肩膀，林远川飞速奔跑，四处观察着躲在山体后面，同时手腕一晃，剧本倏地出现。
躲起来就行了吧！他长臂一挥，撕下好几页纸张。
【这只猴光顾着抓人，结果被脚下突出的树根绊倒了。】
猴子一击不中，正想再伸出一爪，脚踝却突然磕上了一处不起眼的树根，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一整个摔倒在地上。
林远川抓住机会，抓起地上的碎石向前砸去，再次调用剧本，给另外几只试图从侧翼包抄的猴子安排剧情。
【被石头砸到眼睛。】【被香蕉皮绊倒。】【被树枝戳到。】
一时间，几只猴都横遭意外，一个个晕头转向。
其他猴子看着各种邪门的景象，也渐渐后撤，像是偃旗息鼓了。
马头人只能在树丛里窥到些许画面，但语气欣慰：“这刚被丢进来的新猴很有活力嘛，这么快就和原住民打成了一片！”
林远川：……
他终于可以喘一口气，无语地看着马头人离开，然后转头，对着那些惊疑不定、不敢再上前的猴子们，摆出了自认最狰狞的表情。
他成功地吓退了众猴，占领这座猴山的制高点。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动物园。
园区里树木极多，生态环境很好，经常有野生的松鼠在树梢间窜来窜去。也许是猴子数量最多，猴山区域占据了角落里最大的一片场地。
他的正前方是游客步行道，长着兔头、羊头、狗头等的各种人形怪物会在白天来园内游玩。一侧似乎是鸟类的丛林，密集的树叶遮挡了他的视野，只能听到些叽叽喳喳的喧闹叫声。鸟林旁就是猛兽区，不时传来低沉的兽吼。更远处，有一条巨大的蟒蛇雕塑缠绕在屋穹上，那似乎是爬行馆的所在。
这一周里，林远川看似和正常的猴子一样在树枝间跳跃、晒太阳，还抢了条小熊崽子的裤衩套自己身上。虽然有点嫌弃，但总比每天光着红屁屁到处蹦跶好。他在猴群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最靓的仔。
熊崽子哇哇大哭，熊妈气势汹汹的揪着安保要说法。但那牛头人一步不让，说是熊崽子乱丢水果砸猴子才被欺负的。
投诉无果，熊妈只好安慰崽子，说下次让讨厌的人来玩，让猴子也抓他们屁股。
工牌没有发出警告。猴子嘛，野一点也正常。
他还将安保两小时的巡逻规律，周边几个监控探头，以及几条可以利用的、跃往其他区域的树冠路径，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香蕉吃完，他将果皮精准地扔进猴山外的垃圾桶里。
“是时候出去看看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金色猴毛在风中轻颤，眼睛锁定猛兽馆的方向。
离猴山最近的豹子馆里，一只金钱豹正横卧在石块上，体态丰腴，油光水滑。
小胖都叫金豹豹了，显然，这只豹豹和他相似度高达90%。
林远川一个轻巧的跳跃，手掌熟练地握住树梢，避过监控，就这么荡进了豹子馆。
不巧，两个羊头人游客恰好经过，他只好先躲在附近的灌木丛里，丛边长满的小黄花和他的金色绒毛融为了一体。
小羊在豹子馆前停下，蹄子兴奋地敲着栏杆，指着面前膘肥体胖的生物：“妈妈，这只豹子烤了吃一定很美味咩！”
就像水族馆里的孩子一脸天真地问父母哪条鱼最好吃。如果鱼听得懂人话，一定会怒斥此人为恶魔，并瑟瑟发抖地游走。
但豹子只是扭过头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十分眼熟，林远川甚至能用小胖的语气脑补他的内心独白：倒反天罡！你一只羊还想吃豹子！
果然，羊妈妈只是摸了摸小羊的头，牵着它走开了：“傻孩子，我们是吃素的咩！”
林远川心念一动，是不是还得提防食肉的动物？
此时又走过来两个牛头保安，它们依靠在豹笼的栏杆上，闲聊道：“听说了吗？熊园长最近心情特别糟！”
另一个牛头人压低了声音：“知道呀，它一不高兴就爱来园里巡查。就前几天，隔壁馆里有只猩猩没表演好，当场就被它撕了！”
“那我们也小心点吧，别撞枪口上了。”
话音刚落，一个庞大、散发着压迫感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过道尽头出现。两个牛头人立刻噤声躲开，假装去别处巡逻了。
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近，所过之处树梢都被震得轻微摆动。
它近两米高，穿着紧绷的西装，胸前挂着张印有“园长”字样的红底工牌。衣服布料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棕色绒毛，胸口向上看不到脖子，而是顶着个比篮球还大一圈的熊脑袋。
熊头上两只小而圆的眼睛微微眯着，扫视着周围每一个角落，鼻翼不断翕动，像在空气中仔细分辨着某些特殊的气味。
它踱步到金钱豹前，盯着那只胖乎乎的豹子。
豹子一无所知，慵懒地眯着眼，似乎睡着了，垂下的尾巴一晃一晃。
“哼”，熊园长不满地哼了一声，带着野兽特有的鼻息，“人类就是这样好吃懒做，连点野性都没有了，肉都是松的，没劲。”
“人类”，林远川听到关键词，笃定这就是小胖，对他的心大感到十分无语，轻叹了一口气。
熊园长顿了一下，视线突然开始四处扫射，落在了他藏身的灌木丛上。那双圆溜溜的熊眼精光一闪，脚步一转，走了过来。
林远川绒毛炸开：糟了！它发现我了？！
熊园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嗯？这里怎么好像还有臭猴子的味道。这味道有些特别……”
林远川心脏几乎骤停：绝对不能被抓到！我可不想变成它的盘中餐！
他身形凝滞，大脑飞速思考：从左边假山绕回去最近，但周围没有遮挡物，太容易暴露……右边倒是有片树林，但是离猴山更远……
熊息越来越近了，求生的本能让林远川几乎立刻要窜出去，但被强大的理智按压在原地。他顺着风过树丛的轻微晃动，取出剧本，脑海中浮现一段最直接的指令：
【熊园长认为这里毫无异常，转身离开。】
纸页被撕下，凭空消失，在空气中发出一阵柔和的能量。
但那种无形的力量刚触及熊园长，就瞬间消散。反而有一股剧烈的、如同针扎般的疼痛刺入林远川心脏。
林远川勉强忍耐住心脏被撕裂的痛感，思索着：是它的权限太高了？还是剧情不合理？
不远处，熊园长烦躁地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像赶走一只苍蝇，疑惑地低吼道：“哪里来的小虫子？一定是这群员工没用心打扫，就该扣它们口粮！”但它的眼神依旧牢牢锁定在灌木丛上。
“也许不能和原本的行为对抗，我该引导剧情发展。”林远川立刻改变策略，再次调动精神力，这次，剧本上的内容变得迂回而具体：熊园长清晰地闻到了旁边猴山随风飘来的、最浓烈的猴子气味。
纸张再次消失。熊园长的目光终于从灌木丛上移开，似乎顺着一种无形的指引，抬起头，望向了不远处高耸的猴山。
【演绎】成功了！它没有发现逻辑矛盾，接受了这段合理的剧情！
熊园长恍然大悟，伸出毛茸茸的熊掌一拍自己脑袋：“瞧我怎么忘了，旁边就是猴子山啊。臭烘烘的猴子最难吃了，只有猴脑还算得上美味。”
它砸吧砸吧嘴，熊脸上似乎流露出混合着嫌弃和贪婪的神情，“但最近好像没有能吃的猴子。让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完，它又摇晃着魁梧的身体，转身朝后方的狮子馆走去。
林远川依旧蹲在灌木丛里，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到最轻。直到那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轻轻松了口气。
然而，没过多久，狮子馆便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嘶吼，紧接着就是熊园长兴奋的大笑。
“哈哈，瞧我发现了什么，这只狮子成熟了！”
狮子的嚎叫转为痛苦，又渐渐微弱，空气弥漫起血腥的气味，混着熊园长含糊咀嚼的声音飘来，“嗯，还有另一只狮子没熟呢。你可要好好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