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苒的孟洲》爱吃橙子的洲洲洲

3、书桌前的交锋、树洞的默契与毕业分别

　　周六下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黎苒踩着点冲进教室时，孟洲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数学试卷和笔记本，指尖夹着一支黑色水笔，正低头演算着什么。

　　看到黎苒进来，孟洲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话，继续低头做题。黎苒撇撇嘴，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把书包往桌角一扔，掏出自己的试卷——上面几乎一片空白，只在选择题蒙了几个选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哭脸。

　　“开始吧。”孟洲的声音清冷，打破了沉默。

　　黎苒不情不愿地把试卷推过去：“我好多题都不会，尤其是函数那块，看公式就像看外星语。”

　　孟洲拿起她的试卷，扫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她没说什么，只是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指着一道基础题型：“先从这道题开始，先理解定义域的求法，再代入公式。”

　　黎苒趴在桌上，盯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只觉得头都大了：“好麻烦啊，能不能直接给我讲答案？反正下次也不一定考。”

　　“不行。”孟洲想也没想就拒绝，“只记答案没用，下次还是不会。”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黎苒有点不耐烦，伸手想去抢笔记本，“我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补了也没用。”

　　她的动作太急，不小心带倒了桌角的水杯，水瞬间泼向孟洲的笔记本。两人同时愣住，黎苒看着笔记本上晕开的墨渍，脸一下子红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洲赶紧合上笔记本，拿起纸巾擦拭，可墨渍已经渗了进去，好几页的笔记都变得模糊。她沉默地擦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黎苒却莫名觉得心慌，好像自己做错了天大的事——那本笔记记得整整齐齐，连重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好了，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思。

　　“算了，”孟洲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笔记还有电子备份。”

　　但黎苒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失落，心里更过意不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难得安分了许多，虽然还是会走神盯着窗外的麻雀，但至少没有再抱怨，只是偶尔在孟洲讲解时，小声问一两个问题。

　　孟洲讲题的语速很快，逻辑清晰，虽然话少，但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黎苒听着听着，竟然真的弄懂了几道之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题，心里不由得有点佩服——冰山虽然高冷，但讲题是真的厉害，比老师讲得还容易懂。

　　傍晚时分，小组学习结束。黎苒收拾书包时，犹豫了一下，对孟洲说：“那个……你的笔记，真的没事吗？要不我帮你重新抄一份？我写字还挺工整的！”

　　孟洲抬眼看她，眼神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不像平时那么冷硬：“不用。”说完，她拿起书包，转身离开了教室，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补了一句，“下次喝水，把杯子放远一点。”

　　黎苒望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里却没那么排斥她了。回到家，她第一时间冲到树洞前吐槽：“今天跟冰山小组学习，差点把她的笔记弄湿！我以为她会生气，结果她居然没怪我，还耐心给我讲题了……说真的，她讲题还挺厉害的，就是语速快得像开倍速！还有啊，她笔记本上的字好好看，跟打印的一样，比我那狗爬字强多了！”

　　发送之后，她抱着手机，罕见地有点期待回复——以前都是她吐槽一堆，「零度冰川」偶尔回应几句，可这次，她莫名想知道对方会怎么说。

　　而另一边，孟洲刚回到家，就收到了「跳跳糖」的消息。看到她吐槽自己语速快，又夸字好看，孟洲的指尖微微发烫。她想起下午黎苒认真听题时，眼睛亮晶晶的样子，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闪，和树洞里那个咋咋呼呼、满是鲜活气的网友重叠在一起，竟没有丝毫违和感。

　　她敲下回复：“语速可以放慢，笔记湿了没什么。你今天问的那道题，思路其实是对的，只是少了一步推导，下次注意就能做对。”

　　黎苒看到回复，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没想到「零度冰川」会记得自己问的题，心里莫名有点开心，像吃了颗甜滋滋的糖。她飞快地回过去：“真的吗？那我下次再遇到这种题，是不是就能做对了？对了姐妹，你是不是也经常给别人讲题啊？感觉你好有耐心！”

　　孟洲看着屏幕，嘴角又一次勾起淡淡的弧度——这是她难得露出的柔和神色。她没有回答“是不是经常给别人讲题”，只是打下一行字：“下次遇到不会的，可以问我。”

　　发送完毕，她关掉手机，走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翻开被打湿的笔记本。虽然笔记模糊了，但她的心里，却莫名变得明朗起来。而黎苒趴在书桌上，看着和「零度冰川」的聊天记录，第一次觉得，和邻桌冰山的小组学习，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日子在试卷堆叠和偶尔的小组学习中悄然流逝，高三的时光像被按下快进键，转眼间就到了毕业季。

　　毕业典礼那天，黎苒穿着宽大的学士服，难得收起了叛逆的性子，规规矩矩地站在队伍里。她看到孟洲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穿着合身的礼服，站在聚光灯下，从容不迫，眼神坚定。那一刻，黎苒忽然觉得，孟洲和自己，好像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仪式结束后，同学们互相交换纪念册签名。黎苒犹豫了很久，还是走到孟洲面前，把自己的纪念册递过去：“那个……帮我签个名吧。”

　　孟洲接过纪念册，翻开扉页，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依旧工整好看。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祝你前程似锦。”

　　黎苒看着那行字，心里有点复杂，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也是。”

　　后来她才从同学口中得知，孟洲考上了国内顶尖的学府，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而黎苒自己，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在父母的安排下，不得不出国留学——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国家，一个语言都还不太熟练的陌生环境。

　　毕业聚会那天，黎苒喝了点酒，趁着酒劲，又跑到老槐树下的树洞前，敲下一大段话：“姐妹，我毕业啦！可惜考得太差，要去国外读书了，想想就头疼，语言不通，还没人陪我吐槽！对了，我那个冰山邻桌，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真的好厉害啊……虽然我们平时没怎么说话，但现在想想，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她了。你呢？你考上理想的学校了吗？要去哪个城市呀？”

　　发送之后，她蹲在树旁，看着手机屏幕，等了很久很久，却没有收到回复。

　　而此时的孟洲，正在收拾行李，手机放在书桌一角，屏幕暗着。她已经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即将前往另一个城市开启新生活。她不知道，树洞里那个和自己无话不谈的「跳跳糖」，就是那个总是咋咋呼呼、偶尔会闯点小祸的邻桌黎苒；更不知道，那个让她在枯燥的高三时光里，感受到一丝鲜活气息的网友，即将远赴重洋。

　　两人的同学情，还停留在“邻桌”和“小组学习伙伴”的薄弱阶段，现实中没有过多交集，网络上也未曾知晓彼此的真实身份。一场跨越国界的分离，悄然拉开了序幕，而那个承载着两人秘密的树洞，成了她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却也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