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誓言》镜观鱼

2、Chapter 2

　　午后客厅，一片宁谧温馨，白色大理石茶几上摊了一桌子零零碎碎的积木。

　　“哼！不玩了！这么多块！要拼到何年何月呀！”女孩撅起嘴独自生着闷气。没什么耐心的小孩，粉腮微鼓。

　　一共3662零零碎碎的小组件，先要一袋一袋拆开分类，然后按照说明书一点一点组装。女孩自己已经摆弄了大半天，对着说明书一会儿找零件，一会儿苦恼的抓耳挠腮。

　　“耐心一点。要不妈妈陪你一起拼？”一旁的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宠溺的轻笑出声，无奈摇摇头。

　　女孩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开心道：“好啊，好啊。”

　　“我们小橘子看好了啊。”妇人拿起两块零件，眼睛弯成月牙儿，故意放慢动作演示，“要对准这里，轻轻一按。”

　　“咔哒——”

　　两块积木严丝合缝地结合在一起。

　　两个人一起拼比一个人拼速度快了不少，接下来母女二人分工协作。女孩负责找，妇人负责拼。一直拼到半夜，才初具钢琴模型。

　　“太晚了，不拼了，明天再拼剩下的。”已经是深夜，月亮挂起。妇人催促自己女儿赶紧洗澡睡觉。

　　“不嘛，妈妈，我就要今天拼出来。”女孩缠着自己的母亲，左右晃动着妇人的手臂，耍赖。

　　妇人站起身后，把自己女儿捞起来。“乖，听话。”

　　“妈妈……”还没说出口的话，随着梦境一同消散。

　　梦境总是转瞬即逝，任谁都抓不住。江橘之从梦中转醒，望着房间里的天花板，愣了几秒，记忆才如同潮水般涌来。哭着睡着，梦见了已经离世的母亲。梦境中场景还原，梦见前些年和妈妈一起拼积木的下午。眼眶再次缓慢的蓄泪，她梦里有多开心，现实就有多难过。

　　枕头已经完全湿透。哭着哭着，再次入睡，希望母亲能够再次入梦。

　　清晨，江橘之再一次转醒，眼皮上沉重的酸痛感，她沉重地睁开眼。体内水分缺失过多，喉咙叫嚣着干渴。

　　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拖鞋，简单洗漱完毕。

　　打开房门，江橘之低下头一愣。

　　是一架复原的钢琴，下面似乎还压着一张白色纸条。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捧着钢琴，顺手捡起纸条。重回卧室把钢琴放在自己的床边。

　　稳妥的做完这些之后，摊开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江橘之盯着纸条半晌，面无表情沉默片刻后，把纸条揉成一团，随意的丢到床上。

　　走下楼，楼下王妈已经备好了早餐。

　　“小姐，你可算起来了，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桂圆莲子粥。莲子是新鲜的，剥了好大一碗，熬煮软烂。看看合不合胃口，好吃的话就多吃一点。”王妈笑着絮絮叨叨说着。

　　王妈看着江橘之红肿的眼，心疼的不行，暗自叹气摇摇头。这丫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思，她都懂。可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往后多给小丫头做点她爱吃的，暗自打定主意。

　　江橘之一步一步走向餐厅，拉开餐椅坐下。

　　温热的香气扑鼻，勾着江橘之的胃。她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挖，小口小口的吃。经过长时间的熬煮，莲子粉糯酥软，入口几乎不需要咀嚼，就能轻松滑入喉咙。桂圆柔软而略带韧性，自带的甜度，让整个粥都格外勾人食欲。

　　“咳，这么晚才起床，像什么话。”江父从江橘之下楼后就一直盯着她，见她始终默不作声，江父一股不快之感在心中滋生。

　　“父亲，我吃好了，先回房了。”粥不再清甜可口。

　　“等等！这两天周末，你带归南出去逛逛，下周归南转学，先带他熟悉熟悉新环境。”

　　转学？这母子俩是要鸠占鹊巢？

　　“好的，知道了。”江橘之没再说什么惹江父不快的话，乖巧的点头答应。

　　气氛十分凝重，各怀心思。

　　下楼后，从踏入餐厅，她就无视沈归南和他的母亲。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她知道沈归南一直在看着她，他的视线一直都追随着她。

　　讨厌的人！

　　跟他母亲一样令人讨厌！

　　独自上楼后，几乎就在她前脚刚踏进房门的同时，敲门声便紧随而至。

　　“我们今天去哪儿？”背后的声音问道。

　　“你想去哪儿？”江橘之反问道，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做什么。

　　“图书馆？我想去买几本书。”沈归南用平静的语调说着，淡淡的。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试图用淡然，掩盖自己的紧张。

　　“好。”打开衣柜门挑选了一套舒适的衣服。“我要换衣服了。”

　　沈归南看她并未拒绝，红着脸替江橘之关好了房门。

　　江橘之从小到大随父母居住在南城。南城无雪，冬季也很短暂。九月中旬的南城，暑气依旧盘踞不去，全无一丝秋意。她挑了一件短袖配一条短裙，随意的把长发扎起来。十二岁的她，身高已经开始抽条，却仍旧留有一丝孩童的圆润轮廓。

　　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里的女孩眼睛红肿还未消退。胡乱的用水再次冲洗了一把脸，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少流泪。没有母亲的孩子，眼泪是不值钱的。

　　简单收拾一下，拎了个小包，便下楼穿鞋，准备出门。

　　沈归南已经坐在轿车上等她好半响，他带了一个黑色的大书包，包被塞得鼓鼓囊囊。

　　不是要买书吗？疑惑，但不想开口询问。

　　由柳叔开车送他们去图书馆，一路上车内安静的过分。

　　柳叔只好开口找话题：“归南少爷，你以前生活在哪里？”

　　“北城，半年左右的冬季。昼夜温差比较大，算算时间，现在那边已经要开始穿外套了。”沈归南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眼江橘之。

　　“那边冬天都有暖气吧？”

　　“室内都有暖气，不冷。”

　　“那现在来南城，还习惯吗？”

　　“我挺喜欢南城的。”

　　“小姐初一，刚上初中。归南少爷下周转学上初三，可能会有些辛苦咯。”

　　“是啊。”

　　柳叔问一句，沈归南答一句。一问一答，在江橘之眼里，他们就是在尬聊。

　　“小姐，车没油了，我去前面加个油。”柳叔对江橘之说道。

　　江橘之点了点头：“好。”

　　柳叔把车开到前面的加油站，开门下车准备加油。

　　这时沈归南手伸进自己包里，窸窸窣窣一通翻找着什么。

　　江橘之转头疑惑的看着一旁的他。他要干嘛？掏出个打火机，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吗？

　　沈归南从包里掏出一个橘子，递给江橘之。“吃个橘子，我看你早餐都没有怎么吃，担心你肚子饿，给你带了橘子。”

　　江橘之在橘子掏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见她没有说话，沈归南再次开口：“要我帮你剥开吗？”

　　“哦对！还有鸡蛋，鸡蛋消肿……”又在包里掏出鸡蛋。

　　他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