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抄|笔记|随笔|游记合集》厄芙拉

19、我将因智慧的卓越而死

　　Euripides, frag. 58N

　　ο??μοι, θανο??μαιδι?? τ?? χρ??σιμονφρεν??ν,
　　?? το??σιν ??λλοι?? γ??γνεταισωτηρ????.

　　Alas, I shall die on account of the excellence of (my) wits, which arises as a safety to (all) the rest.

　　唉，我将因智慧的卓越而死，这（智慧的卓越）于他人而言却成为救赎。

　　θν??σκω, θανο??μαι, -??θανον, τ??θνηκα：die

　　cf. θ??νατο??

　　θανο??μαι：1st sg. 将来时中动态直陈式

　　δι?? + acc. adj./n. + gen.：因为……（gen.）的……（acc. adj./n.）

　　χρ??σιμο??, χρησ??μη, χρ??σιμον：useful; (neut. subst.) excellence

　　φρ??ν, φρεν????, ??：heart (as seat of the passions); mind (as seat of the mental faculties)

　　cf. frenzy, frantic, phrenology, schizophrenia

　　το??σιν = το????

　　γ??γνεται：3rd sg. 现在时中动态直陈式

　　σωτηρ??α, σωτηρ??α??, ??：salvation, preservation, saving

　　古希腊语的将来时中动态真的很有神谕、谶言的意味。在第一个词ο??μοι Alas 这样的哀叹之后，紧接着就是将来时中动态的动词θανο??μαι I shall die，“我将死”，中动态在这里似乎象征着一种宿命的、终将自我了结的本能，“我为了我自己而死”，充斥着强烈的自我意愿。像是弗洛伊德的塔纳托斯，这个词的词源也恰是此处的θ??νατο??。但这个语态的名字却又是“中动态”，而不是“主动态”，这是比单纯的“主动态”更进一步的to oneself、for oneself，强调自反身。

　　φρεν??ν是φρ??ν的复数属格形式。φρ??ν heart, mind 在表示“理智”、“心灵”这个概念时，常用其复数形式φρ??νε??。这种复数形式表抽象概念（Plural of Abstraction）的做法突显的是心灵的复杂性和多面性。英语中的“wits”也有类似用法。所以此处暂译为“智慧”。

　　而结合起来，“我将因（我的）智慧的卓越而死”则又不止是前述的“我为自己而死”了，似乎还有一丝“慧极必伤”的意思。

　　但也因此，欧里庇得斯这篇残篇里的这句话才显得更为悲凉，也更令人叹惋——我不只是为了我自己而死，我也是因为对终极的、卓越的智慧的追求而死。“我”似乎拥有一个超越的理想——想要追寻无限，试图接近神明。可神是无法僭越的，所以“我”必死无疑。但同时，即便“我”已不在，“我”的卓越智慧仍然留存，“在我的诗里万古长青”。后半句也暗示着，这持存的智慧，将如普罗米修斯之火一般，照亮世人前行的道路。

　　人终有一死，那么，作为朝生暮死的存在，人该如何生活？贯穿古希腊的终极意识在此刻再次闪现，荷马史诗已然写过，其后的品达亦然，而他们的回答都如出一辙：“不要寻求获得永生，而要在力所能及之内，穷尽一切可能。”（《皮提亚颂》）

　　耶格尔在《教化》里如此总结：“一直以来，诗人都在与命运问题奋力斗，现在，诗人通过确认肃剧中存在着一种伟大、一种别的方式无法达到的高度、一种即使在他毁灭的瞬间也可以达到的高度，解决了命运问题；而英雄，将通过将自己已经注定的生命奉献给同胞的拯救，使我们坦然接受了最高德性的一种表面上的无意义和不必要的毁灭。”

　　美，是在英雄德性的废墟之上建立自己的帝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