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生六记》左小海

2、孤鸾

　　十丈软红是京城里新开的酒馆，我不是很爱喝酒，也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烟花之地。但是，这里的烟花不是简单的烟花，这不让我放松丝毫，却平添了不适而已。
　　十丈软红，没有百两银子做底金，根本连们都不要进，这里没有姑娘，有的只有不输姑娘的小官。世风日下，我在心里不禁叹气。
　　至于我为什么呆在这里？我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喝的面色熏然的平王之子，拜他所赐，我才不得不呆在这里。
　　“离兄，你倒是喝啊，我一个人喝酒多无聊！”
　　“不必，请王子畅饮，属下正在当值，不便陪饮。”
　　“你呀，就是太拘束了，还是，这里的小官没有适合你的口味……实话告诉你？女人自由女人的妙处，可是小官也自由销魂的地方。”王子笑着说，然后揽过身边的一个小官吻了过去。
　　我心里觉得不适，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哈哈，如果我的任务不是保护这个难得赴京的王公贵族，我绝对回避此地十里之外。
　　“哎，我说你们这的头牌，怎么还不出来？小爷我可是没有这么好的性子！”王子训斥着伺候的仆人。
　　“就快了，就快了”那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的回着话。
　　“抱歉，来得如此之晚。”声音从我的身后赫然想起，我的心里一惊，不是为了近身才感到来者，而是这袅袅的声音，宛若黄莺出谷一般，空灵悦耳。
　　我扭过头望去，果然是个异常清秀的少年，
　　“哎呀，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过来，坐我腿上。”王子的脸上色迷迷的。
　　少年状若无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慢盈盈的走到王子身边，却陡然的转身落在我身边。
　　王子有些不悦的看着我，但是瞬间就变成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小哥，这位大人是我的贵客，但他不谙此道，劳烦您提携提携？！”
　　“我知道。”少年说着就握住了我的手，然后盈盈的笑。
　　我愣了一下，轻轻的摇头笑了笑。
　　他在我手里放了一颗莲子，莲子，怜子，他这是说对我有意。我笑，却不止于此，我说过的我和别人记人的方法不一样。
　　手指的尺寸，触感，在指缝刻意掩藏的细密茧痕，那是常用暗器的结果。我的心里一动，慢慢地浮现出一帧身影，我知道，这只手属于谁。但是此时他却不知道我已经明了他的底细，否则，他不会戏弄我，因为，他要顾着逃。上次万源山之行一别就是半年，而他还欠我一样东西……
　　小梅！又见你！
　　我反手握住了他，扣住了他的命门，这样他就不敢轻易动武。
　　只是他是个不认输的人，我错算了这点。
　　“大哥，你握的我的手好紧……”他嘟着嘴，举着手，手指交握着的昭示给所有人看。
　　我觉得我的脸，猛然的红了起来。
　　“原来……哈哈……离兄……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王子讪笑着，让我越发的尴尬。而他，却递过一个挑衅的眼神。
　　可是，他也算漏了一点。
　　我也是个不认输的人，我将他递给我的莲子晃了晃，然后慢慢悠悠的塞进口里随意的说着，“船动湖光滟滟秋，贪看年少信船流，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
　　他愣了，然后用力的挣扎，脸上绯红一片，他演的，就像是我真的说动了他的心思。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离兄艳福不浅，竟然早就被人属意，可惜我没这样的福气。”
　　“哪里，您说笑了，他不过是我的一个旧客。”他起身，想要去靠向王子的身边，我怎么能撒手？好的境况就是他消失不见，坏的境况就是他和王子一起消失不见。
　　我一把把他拖到了怀里，“别闹了……”我放低了身段，悄声说道，“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别忘了。”
　　他努努嘴，重又坐了下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不时的灌着我喝酒，我不喜欢喝酒，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的酒量差，他定是没想到这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酒气袭人还是别的什么，我握着他的手，越来越暖。
　　夜深，王子被人扶回了房间。
　　“你的酒量这么好，为什么不喝酒？”
　　“不是我不喝，只是我需要保持清醒。”
　　“你现在看着也没醉。”
　　“你怎么知道？”
　　他不语，片刻之后，“你说我欠你一样东西？”
　　“难道不是？”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我手里，我撒开手看去，是那枚一直寻找未果的东珠。
　　“现在你欠我的，下次陪我喝酒。”他起身说道。
　　“我欠你什么？”
　　“一颗莲子。”
　　我哑然。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
　　“无聊，找人喝酒，一个人喝太冷。”他看着我。
　　“现在我就能还你……”
　　“不要，现在我已经暖了。”他笑，然后飞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