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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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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爵士乐队演出。
林月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因为智齿手术爽约秦屿的开业派对。后来秦屿还让陈砚带过两次粥,每次都附赠一堆插科打诨的问候。
应该补一份开业礼物。
太正式的礼物不合适,太随意的又显得敷衍。
她想起秦屿对音乐设备如数家珍的样子,还有他酒吧里那套价值不菲的音响。
她去了趟城西的古着市集。那里有家她很喜欢的黑胶唱片店,店主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先生,收藏了不少绝版爵士乐唱片。
店里飘着咖啡香和旧纸张特有的味道。林月在一排排木架间慢慢逛着,指尖拂过一张张唱片的封套——有的崭新如初,有的边角磨损,每一张都像是一个被凝固的时空。
“找特别的?”老先生从柜台后抬头,推了推眼镜。
“嗯,想送朋友,他开了家清吧,很喜欢音乐。”林月说,“最好是爵士,有点年代感,但品相要好。”
老先生沉吟片刻,从里间拿出一张唱片。封套是深邃的宝蓝色,上面用烫金字体印着:《Night and Day - Cole Porter Unreleased Sessions 1954》。品相近乎完美。
“这张很少见,”老先生小心地取出唱片,“五四年波特在录音室的未发行版本,后来只压了很少一批试听片。音质非常好,适合收藏也适合听。”
林月接过,封套在手中沉甸甸的。她想象着这张唱片在秦屿的音响里流淌出来的声音。
“就要这张。”她说。
结账时,老先生细心地用防震纸包裹好唱片,又找出一张牛皮纸质的唱片套。“送人的话,再加个封套更好。”
林月道谢,抱着唱片走出店门。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给陈砚准备过什么。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她脸颊微微发热。
回到家,林月洗了澡,吹干头发。打开衣柜时,她犹豫了。太正式显得刻意,太随意又不够尊重。
最后她选了件烟灰色的针织连衣裙,裙摆到小腿,外搭一件米白色的短款羊绒开衫。头发松松挽起,留几缕碎发在耳边。
七点五十五分,手机震动。
陈砚:“到了。”
林月深吸口气,拿起准备好的礼物袋——里面装着精心包装的黑胶唱片,还有一张手写的贺卡——走向窗边。
楼下,陈砚靠在出租车边,低头看手机——今天估计要喝点酒,不能开车。
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下身是简单的黑色长裤。少了警服的威严,多了几分沉稳的随意。
林月拿起包和礼物袋,下楼。
推开通往楼外的玻璃门时,秋夜的凉风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紧了紧开衫。几乎同时,陈砚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
他收起手机,站直身体。
林月走过去,“等很久了吗?”她问。
“刚到。”陈砚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冷?”
“还好。”林月摇头,把礼物袋换到另一只手。
陈砚的目光落在礼物袋上:“给秦屿的?”
“嗯,补的开业礼物。”林月有些不好意思,“拖太久了。”
“他不在乎这些。”陈砚说,却伸手接过了礼物袋,“我帮你拿。”
他的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温热粗糙的触感一瞬即逝。林月手指蜷了蜷,轻声说:“谢谢。”
“上车吧。”陈砚拉开车门。
林月和陈砚一起坐在后座,闻到了车里皮质座椅的气息,混合着一点他身上的味道——像是雪松,又像是雨后森林。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晚高峰已过,街道畅通,两侧的霓虹流光溢彩地掠过车窗。
林月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开口:“秦屿的酒吧……生意还好吗?”
“还行。”陈砚说,“他喜欢折腾,赚不赚钱另说。”
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朋友的包容。林月笑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已经很幸运了。”
陈砚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也是。”
“嗯?”
“做音乐,教孩子。”他说,“都是你喜欢的事。”
林月心头微微一暖。他注意到了,也记住了。她轻声说:“是啊,很幸运。”
沉默再次蔓延,但不再尴尬,而是一种舒适的、共享静谧的默契。
红灯。车子停下。
她转头看他。“陈砚。”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他手指一顿,转头看她:“嗯?”
“谢谢你之前……那些粥,还有餐具。”林月说得很认真,“帮了大忙。”
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回去。
“应该的。”他说得简短,耳根却有些微红。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
“智齿,”他忽然问,“完全好了吗?”
“好了,早就能正常吃饭了。”林月摸了摸脸颊,“连沈医生都说恢复得很快。”
提到沈述安,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微妙地凝滞了一瞬。陈砚的声音倒没什么变化:“那就好。”
林月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却没多问。
“25hours”和上次来时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多了一些常客,氛围更松弛了。门口挂着小黑板,用粉笔写着今晚的演出信息:「20:30 - Midnight / The Blue Note Trio」。
推门进去时,风铃叮当作响。秦屿正在吧台后调酒,抬头看见他们,眼睛立刻亮了。
“哟!稀客啊!”他擦着手迎上来,先接过陈砚手里的礼物袋,“这什么?给我的?哎哟林老师您也太客气了!”
林月笑着递上礼物袋:“补的开业礼物,迟到了,抱歉。”
“不迟不迟,您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秦屿嘴甜,又冲陈砚挤眼睛,“行啊你。”
陈砚面无表情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秦屿龇牙咧嘴,却笑得更欢了。他引着他们在靠墙的一张桌子坐下,位置很好,能看到整个舞台,又不会太显眼。
“喝什么?今天我请!”秦屿热情道。
林月要了杯无酒精的莫吉托,陈砚点了杯单一麦芽威士忌,加冰。
等酒的时候,林月打量四周。酒吧里人不多,大约二十来个,大多是熟客模样,低声交谈着。
灯光调得很暗,每张桌子上点着盏小蜡烛,烛光在玻璃杯上跳跃。空气里有威士忌、咖啡和旧木头的混合气息。
八点半,乐队准时上台。三个乐手都很年轻,但技术老道。钢琴手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贝斯手留着络腮胡,鼓手是个扎着脏辫的女生。没有主唱,纯器乐。
第一首是《Take Five》,经典的5/4拍,节奏诡异却迷人。钢琴的音符像雨点般落下,贝斯稳实地铺底,鼓点精准地在拍子缝隙间游走。
林月听得入神,身体不自觉地随着节奏微微晃动。
陈砚没看她,只是静静听着,偶尔抿一口酒。一曲终了,掌声轻轻响起。
就在乐手们稍作调整的空隙,陈砚忽然侧身,从旁边的空座椅上,拿过一个深蓝色、印着简约烫金logo的方形纸盒,放在了林月面前。
林月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给你的。”陈砚说,语气和刚才递水杯时没什么不同。
“这是……”林月看着那个显然来自某家知名甜品店的精致纸盒,有些困惑。她没点这个。
“补的生日蛋糕。”陈砚移开视线,看向舞台上正在调试麦克风的乐手,侧脸在烛光下显得很平静,“之前不知道你生日。正好路过那家店,就买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手买了一杯咖啡。
林月的心轻轻一跳。她没想到他会记得,更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补上。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纸盒上系着的丝带,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红丝绒蛋糕,只有四寸大小,顶面是纯白的奶油裱花和几颗新鲜的覆盆子,侧面撒着细细的巧克力碎屑,看起来简约又高级。
“谢谢……”林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这个蛋糕我很喜欢。”
“嗯。”陈砚转回头,拿起自己的酒杯。
“那我们正好一起吃吧。”她拿起附赠的小勺子。
“我不爱吃甜的。”陈砚摇头,“你吃吧。”
林月闻言低下头,有勺子挖了小口尝了一下,红丝绒的绵密和奶油芝士霜的微酸混合得恰到好处,甜度果然很克制,非常合她的口味。
她忍不住满足地眯了眯眼。
这时,秦屿端着两杯新的饮品晃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蛋糕盒子,眼睛立刻瞪大了。
“哟!砚哥!可以啊!”他夸张地用手肘撞了撞陈砚,“‘Lady M’的红丝绒!你这整的挺高端啊!”
陈砚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秦屿才不怕他,笑嘻嘻地转向林月:“林老师,生日快乐啊!虽然迟到了。哎,我们砚哥可难得对人这么上心,平时他那张脸,冷冷的,更别说……”
“秦屿。”陈砚出声打断,声音不高,但带着警告。
“好好好,我不说。”秦屿举手投降,但八卦之火显然没灭,他拉过一张椅子在林月旁边坐下。
“林老师,说真的,像你这么漂亮又有才华,性格还好的姑娘,肯定很多人追吧?有男朋友没?”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林月蛋糕还在嘴里没咽下去,险些呛到。
陈砚垂着眼拨弄着酒杯里的冰块,似乎没在听,但侧耳的角度又分明在等答案。
林月擦了擦嘴,坦然回答:“大学时候谈过一个,后来因为方向不同,就分手了。工作之后……圈子比较固定,除了学校同事,来往多的就是那两个发小了。”
她顿了顿,“不过我们三个职业都沾点边,共同话题多,能一直这么好,也挺幸运的。”
秦屿点点头:“那是难得。那你现在……是没遇到合适的,还是不想谈?”
林月想了想,诚实地说:“顺其自然吧。没遇到特别心动的,也不想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
“通透!”秦屿竖起大拇指,随即又把火力转向一直沉默的陈砚,“诶,砚哥,你也说说呗?”
陈砚终于抬起头,眼神淡淡地扫过秦屿,最后落在林月带着些许好奇的脸上。
他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高中谈过一个。”他言简意赅,“大学没谈。”
秦屿立刻接话,对林月补充道:“林老师你不知道,当年我们砚哥在警校,那也是风云人物,长得帅,成绩好,吉他弹得又好,迷妹可不少!结果这位爷,眼里除了训练就是课本,谁都不搭理,不知道伤了多少小姑娘的心。”
林月有些意外地看着陈砚。以他的条件,不应该啊。
陈砚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但又不想多谈,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那时候……家里有些事,心思没在这上面。”
他说得模糊,林月察觉到他语气里一丝几不可察的沉重。便体没有再追问。
这时,舞台上的灯光重新聚焦,乐队准备开始下一首演奏。秦屿识趣地起身,拍了拍陈砚的肩膀,对林月眨眨眼:“你们聊,我去看看音响。”
秦屿走后,空气安静了一瞬。只有慵懒的爵士前奏在空气中流淌。
陈砚忽然站起身,走向舞台角落,那里靠墙放着一把他之前弹过的木吉他。
陈砚拿着吉他,坐回林月对面的高脚凳上。他没有看任何人,低头调了调音。
然后,他拨动琴弦。
不是复杂的旋律,而是简单、轻快、人人都熟悉的《生日快乐歌》的调子。
他弹得很慢,很轻柔,指尖流淌出的音符,在爵士酒吧慵懒的氛围里,奇异地融合成一种温暖又特别的祝福。
林月怔住了,手里的叉子停在半空。
起初,周围的交谈声和音乐声还在继续。但很快,离得近的几桌客人注意到了这特别的“插曲”。
有人转过头,目光落在弹吉他的英俊男人和对面捧着蛋糕的女孩身上。
不知是谁先笑着轻轻拍起了手,跟着吉他舒缓的节奏。
接着,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低低的、带着笑意的哼唱声从各处响起,汇成一片温柔的声浪。吧台后的秦屿更是带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生日快乐——!”角落里有人喊了一声。
烛光摇曳,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祝福落在他们这一桌。林月能感觉到脸颊在迅速升温,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窘迫。
她被一种巨大的、柔软的感动包裹住了。
这不是刻意的浪漫表演,因为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专注地看着琴弦。可正是这份专注,这份在众人目光下依然沉静、只将旋律导向她的姿态,让这一切显得无比真诚,又……无比浪漫。
原来他冷硬外表下,藏着这样细腻妥帖的温柔。
琴声在最后一个轻柔的尾音中停下,周围的掌声和口哨声更热烈了些,夹杂着几声“Bravo!”。
陈砚这才抬起头,目光穿过摇曳的烛光和尚未散去的掌声,与她对上。周遭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退去。
“生日快乐,林月。”他说,声音比琴声更低沉,也更清晰。
林月眼眶微微发热,她用力眨了眨眼,才将那股酸涩的暖意压下去。她扬起一个灿烂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声音有点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柔软:
“谢谢,”她说,“这是我听过……最浪漫的生日快乐歌。”
“浪漫”这个词脱口而出,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羞赧,但并没有收回。因为这就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陈砚看着她脸上纯粹的笑容和微红的眼眶,他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没有回应那个词,只是放下了吉他。
周围的爵士乐适时地再次响起,将方才那片刻的温馨喧闹重新包裹进夜的氛围里。
演出结束,秦屿终于拆了礼物。当他看到那张黑胶唱片时,眼睛瞪得老大。
“我的天!林老师!这这这……这太贵重了!”他捧着唱片,像捧着圣物,“这张我找了好久!上次看到,价格炒上天了!”
林月有些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喜欢。”
“何止喜欢!我爱死了!”秦屿激动得语无伦次,转头冲陈砚嚷嚷,“你看看!你看看!这才叫礼物!这才叫心意!你学着点!”
陈砚面无表情:“闭嘴。”
秦屿才不管他,抱着唱片屁颠屁颠跑去音响区。
几分钟后,唱片特有的、温暖的沙沙声从顶级音响里流淌出来,接着是科尔·波特钢琴前奏——正是那张《Night and Day》。
音质好得惊人。五十多年前的录音,在精良的设备还原下,仿佛乐手就在眼前。整个酒吧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音乐里。
秦屿走回来,眼眶居然有点红。“林老师,”他声音都哑了,“这礼物……我珍藏一辈子。”
林月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只能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散场时,秦屿坚持送他们到门口,抱着那张唱片不撒手。“林老师,以后您来,永远免单!带朋友来也免!带这位来……”他指指陈砚,“也免!虽然他从来不付钱。”
陈砚懒得理他,只是对林月说:“走了。”
秋夜的凉风一吹,林月的酒醒了大半。
“今晚开心吗?”他问。
“很开心。”林月感觉身心都松弛下来,“谢谢你的歌。”
陈砚没说话,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路灯的光划过他的脸,明明灭灭。
到她家楼下时,陈砚忽然说:“等一下。”
他转身,从后座拿出那个他一直提着的纸袋,递给她。“给你的。”
林月愣住了:“这是……”
“生日礼物。”陈砚说得简短。
林月怔住了。蛋糕,生日歌……现在还有礼物?
她小心地打开丝绒盒子。深蓝色的天鹅绒内衬上,静静地躺着一支钢笔。
不是普通的钢笔。笔身是深邃的午夜蓝树脂材质,里面仿佛有细碎的星辰在缓缓流转,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静谧而神秘的光泽。笔帽顶端,刻着一个极小却极其精致清晰的银色高音谱号。
林月轻轻将它拿起来。触手温润,分量恰到好处,笔身的弧度贴合手指,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
“音乐老师,”陈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应该有一支好笔。”
他说得简单,但林月看着这支笔,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之前拔牙时,他送来的那些粥,还有那套被他细心处理掉卡通图案的硅胶餐具——笨拙却真诚的关心。
而现在,是这支钢笔——一支完全契合她身份、她的世界的礼物。
又是这种……恰到好处的、用心的周到。
“太贵重了……”林月下意识地说,想把盒子推回去。
陈砚的手按在了盒子上,也轻轻覆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温热,带着薄茧,触感清晰而有力。
“收下。”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是我的心意。”
林月看着他的眼睛。夜色里,那双总是深沉冷静的眼睛,现在盯着她显得格外专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安静的夜晚里,一下,又一下,清晰而有力。
“你……”林月抬起头,看着他。“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她问得有些小心,带着试探。
陈砚看着她。
“不是。”声音低沉而清晰。
一种微妙的、陌生的悸动,从心底悄悄升起。
林月握紧了手中的钢笔,丝绒盒子硌在掌心,却带来一种踏实的暖意。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真挚的感动,“我很喜欢。”
陈砚看着她,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喜欢就好。”
林月低下头,指尖摩挲着笔身上流转的星辰光泽。心里那点刚刚萌芽的悸动,像被春风拂过的种子,悄悄地、不可抑制地,又生长了一寸。
“我上去了。”她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嗯。”陈砚点头,“晚安。”
“晚安。”
声控灯一层层亮起。
她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楼下。
陈砚还站在那里。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才离开。
林月靠在门上,低头看着手里的钢笔。
笔帽上的高音谱号,在灯光下闪着温柔的光。
她想起他刚才握着她手时的温度,想起他说“是我的心意”时的眼神。
脸颊微微发烫。
她把钢笔小心地放回盒子,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
暖黄的光洒下来。
她拿出那支钢笔,拧开笔帽,在空白的五线谱纸上,轻轻画下第一个音符。
笔尖流畅,墨水均匀。
很好写。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表面冷硬,内里却藏着令人安心的温柔与妥帖。
林月放下笔,托着腮,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心里那片原本平静的湖面,因为今晚的一切——蛋糕,生日歌,还有这支钢笔——已经漾开了再也无法平息的涟漪。
她知道。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下次……该主动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