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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偶遇白露 ...

  •   挂断电话后,江梦知在寒风中又站了许久,直到四肢冻得有些麻木,才机械地迈开腿,向宿舍走去。

      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却无法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意。

      杨宁语一直没睡,正忐忑不安地坐在书桌前等着。听到开门声,她猛地回过头,却被江梦知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

      此时的江梦知,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种从容淡然的影子?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眼神空洞得像是一潭死水,仿佛整个人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看到这一幕,杨宁语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悔意瞬间涌上心头。

      她确实存了私心,想借此拆散他们,好让自己有机会趁虚而入。但她没想过,真相的杀伤力会这么大,会把一向骄傲坚强的江梦知打击成这副模样。

      “梦知……”杨宁语慌乱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地迎了上去,“你……你没事吧?”

      江梦知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动作迟缓得像个老人。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杨宁语心里的愧疚盖过了原本的算计。她咬了咬嘴唇,眼眶一红,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梦知,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件事,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都怪我,我不该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如果江梦知一直是那个快乐的傻瓜,或许也比现在这样心碎要好。杨宁语是真的有点怕了,怕江梦知从此一蹶不振。

      听到室友的哭腔,江梦知迟缓地抬起眼皮。她看着杨宁语满脸的自责与惊慌,那颗已经冻僵的心反而恢复了一丝理智的温度。

      她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杨宁语的手背,声音虽然沙哑疲惫,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清醒: “宁语,别道歉。这不怪你。”

      “可是我看你这么难受……”

      “长痛不如短痛。”江梦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苦笑,“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可能现在还傻乎乎地活在他的谎言里,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种虚假的幸福,我宁可不要。”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聚焦,恢复了往日的几分坚定: “谢谢你,宁语。谢谢你让我看到了真相。虽然现在很痛,但至少,我不用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杨宁语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自己在流血、却反过来安慰她的人,心中五味杂陈。她既佩服江梦知的通透,又为自己那点阴暗的小心思感到更加羞愧。

      “那你……打算怎么办?”杨宁语试探着问,“要分手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杨宁语看着她,试探着问道,“要分手吗?”

      江梦知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指尖上。沉默了良久,她才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现在也不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竭力让混乱的大脑恢复运转,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疲惫地闭上眼,轻声说道: “我现在脑子很乱,理不清头绪,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下……但这几天,我不想见他了。”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井井有条地护肤、整理,江梦知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卫生间,胡乱地洗漱了一番。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混着泪水流进嘴里,是苦涩的味道。

      爬上床后,她甚至忘了关掉床头的夜灯,便直接钻进了被窝。

      在这片狭小而安静的空间里,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坚强。黑暗中,压抑已久的眼泪无声地决堤,顺着眼角滑落,一点点浸湿了枕巾。这一夜,她带着满腹的委屈与心碎,在半梦半醒的泪水中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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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江梦知彻底开启了“冷处理”模式。她没有回秦语任何一条短信,也没有接听任何一个电话。每当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秦语”的名字时,她只是冷冷地看一眼,便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任由铃声响到自动挂断。

      走投无路的秦语只能病急乱投医,开始轮番轰炸江梦知的室友们——不仅是知情的杨宁语,连黄琳和刘奕也没能幸免。他发了无数条消息,恳求她们帮忙传话、解释,或者哪怕只是拍一张江梦知现在的照片让他安安心。

      然而,面对秦语的狂轰滥炸,宿舍里的气氛却出奇的一致。黄琳和刘奕虽然并不完全清楚内情的全部细节,但看着江梦知这几天那副虽沉默不语、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模样,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家深知江梦知的脾气,更清楚此刻任何关于秦语的辩解都可能成为引爆情绪的火星。于是,三位舍友虽然心里或是同情或是想劝和,但在江梦知冰冷的低气压下,都默契地选择了闭嘴,将秦语所有的求情和传话请求全都按了下来,谁也没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而作为最好的异性朋友,林亦寒的态度则更加鲜明且犀利。

      这几天,他始终坚定地站在江梦知这边,不仅陪她吃饭、自习,更是时不时在她动摇的时候,充当那个理性的“敲钟人”。

      “梦知,这不是一件小事。”林亦寒一边帮她占座,一边毫不留情地指出,“秦语在感情里太拖泥带水了。既想当好人安抚前任,又想瞒着你维持现状,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如果不改,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烂摊子等着你去收拾。你必须想清楚,这是不是你想要的感情。”

      其实,江梦知心里比谁都清楚,林亦寒的每一句提醒都切中要害。

      作为一个习惯用逻辑思考的人,她深知秦语这种“好人主义”和优柔寡断,在一段长期关系中是多么致命的隐患。那就像一颗埋在地下的地雷,随时可能因为他的“心软”再次引爆。

      可是,道理归道理,感情却是另一回事。

      每当夜深人静,她想要狠下心来彻底斩断这段关系时,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秦语的好——他剥好的橘子,他在KTV里满眼的深情,他给她擦汗时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他无微不至的呵护。那些被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日子,是真实存在的,像是一种戒不掉的瘾。

      尽管那份隐瞒带来的不安全感如影随形,时刻刺痛着她的神经,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并不诚实;但那份曾经实实在在的温暖与宠爱,依然成了她此刻最难以割舍的羁绊,拉扯着她,让她在“清醒”与“沉沦”之间痛苦地摇摆。

      江梦知这两天失魂落魄的状态,自然也没能逃过陆临枫的眼睛。

      作为导师,他敏锐地发现,那个平日里总是跟在江梦知身边、形影不离的秦语不见了。校园里,江梦知总是独来独往,脸色苍白,眼神游离;而秦语也是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经常一个人在教学楼下徘徊。

      看着这幅光景,陆临枫心中了然。他知道,那晚的真相就像一把手术刀。虽然心疼江梦知的憔悴,但他并未插手,只是远远地看着,给她留足了自我消化的空间。

      然而,不得不面对的小组例会,成了两人避无可避的修罗场。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有些诡异。

      秦语显然不想放过这个难得能见到江梦知的机会。会议期间,他无数次试图寻找话题,借着讨论课题的名义接近她。

      “梦知,关于这个数据模型的参数,我觉得……”秦语手里拿着资料,身子微微前倾,眼神热切地看向她,试图捕捉她的视线。

      可江梦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语气冷淡得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对话:“参数的问题我已经发到群里了,大家按文档执行就行。还有其他问题吗?”

      “可是……”秦语还想说什么。

      江梦知却直接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柳玥:“柳玥,下一部分的进度汇报你来接着说。”

      整场会议,她就像一座冰山,用最完美的职业假面,将秦语的所有试探和示好都一一挡了回去。她没有给秦语哪怕一个多余的眼神,那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疏离感,让秦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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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没有秘密的校园里,关于江梦知和秦语冷战的流言蜚语很快就传到了柳玥的耳朵里。

      得知这个消息,柳玥并没有像旁人以为的那样幸灾乐祸。相反,看着江梦知这两天迅速消瘦的脸庞和强撑的精气神,她心里竟生出几分同情。毕竟大家都是女生,看到同伴被感情折磨成这样,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于是,周五下午,柳玥主动找到了江梦知,挽着她的手臂,语气里带着几分大姐姐般的仗义:“梦知,别总闷在宿舍里瞎想了。为了个臭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不值得。元旦汇演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的演出服还没定呢。今天我做东,带你去mall逛逛,买两件战袍,把心情收拾好,咱们在舞台上惊艳全场!”

      江梦知本想拒绝,但面对柳玥真诚的安慰和邀约,她也不好推辞。而且,她确实需要一件像样的演出服来迎接那场“决战”。

      商场里琳琅满目。

      柳玥的目标很明确,直奔Self-Portrait的专柜。作为富家千金,她对这种既有设计感又能凸显身材的品牌情有独钟。

      很快,她就看中了一件长款经典礼服。这是一件重工黑丝绒长裙,质感厚重而高级。深V的领口设计延续了她一贯的性感风格,修身的长袖剪裁将她的手臂线条修饰得极为修长。最夺目的是裙身上镶嵌的无数细碎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将整片星空穿在了身上。

      柳玥换上这件裙子走出试衣间时,仿佛一只高傲的黑天鹅。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看着镜中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满意地勾起红唇——这件衣服的气场,足以镇住整个舞台。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气场?”柳玥自信地问道。

      “很美,很适合你。”江梦知由衷地赞叹。

      轮到江梦知挑选时,她却绕开了那些镶钻、亮片的西式礼服,径直走进了一家高端定制的中式旗袍店。

      在一排排华服中,她的目光锁定了一件淡紫色的长款旗袍。

      那是一种极淡的紫色,清雅得如同群山间清晨第一缕雾气。

      江梦知换好衣服走出来的那一刻,连柳玥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件旗袍是无袖设计,露出了江梦知圆润白皙的肩头和纤细如藕的手臂。丝绸面料如流水般贴合着她的身体,走动间流光溢彩。

      最绝妙的是腰部的位置——那里并没有繁复的滚边,而是用银白色的丝线,精细地绣了一支半开的白色山茶花。

      如果说柳玥是夜晚最耀眼的星辰,那江梦知就是幽谷中那抹最清冷的月光。

      “梦知,你这眼光绝了。”柳玥忍不住赞叹道,“这件淡紫色配上那朵山茶花,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看来这次晚会,咱们俩一个是‘人间富贵花’,一个是‘清冷白月光’,非得把台下的观众迷死不可。”

      江梦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轻轻抚过腰间那朵刺绣山茶花,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就要这件了。”

      两人各自提着精心挑选的“战袍”,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正当她们走到商场一楼的出口处,准备去打车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走得不疾不徐,却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她穿着一件Max Mara经典的白色羊绒大衣,剪裁利落,质感极佳,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修长而挺拔。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成了一个低盘发,露出的天鹅颈上戴着一颗圆润的珍珠耳钉,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精致。

      她并不像江梦知那样清冷出尘,反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典雅与贵气。举手投足间,皆是长期处于优渥环境中所熏陶出的从容与优雅,那是年轻学生模仿不来的气场。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眸并不空洞,反而极有神采,流转间透着一股成熟女性特有的精明与锐利。只是,在那份强撑的神采之下,眼底深处却隐隐透着一种机关算尽后的深深疲惫,像是一个在棋局中耗尽心力、却依然未能胜半子的棋手。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柳玥突然像触电了一样,猛地用胳膊肘推了推江梦知。

      “梦知,快看!”柳玥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惊讶和八卦的兴奋,“看那个穿白大衣的女人!”

      江梦知下意识地回头,只看到了白露那个挺拔却略显萧瑟的背影。

      “怎么了?”江梦知不解地问。

      柳玥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就是她! 上次我去行政楼交材料的时候,亲眼看到她从陆老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说到这里,柳玥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当时她虽然也是这副精致的模样,但我看得很清楚,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我当时就在想,能对着陆老师那种冷面冰山哭,还能保持这种‘正宫范儿’的,除了传说中那个前女友白露,还能有谁?”

      江梦知闻言,心头微微一震。

      她再次看向那个即将消失在旋转门外的白色背影。

      原来,那就是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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