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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观风楼主忽然笑了笑,笑容带着一丝淡然,却又似乎藏着某种深意:“柳先生,你说得极透。”

      他缓缓将卷轴卷起,动作平缓而从容,但每个字、每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自信与镇定:“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柳行年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哪一点?”

      观风楼主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平静但又透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观风楼并未利用榜单。” 他顿了顿,话语轻轻而沉:“这榜,对我们而言,只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眼神锐利,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每一张脸:“真正会利用榜单的,是你们。”

      “是你们这些在座的。”他继续道,“你们要它来证明自己,要它让别人记得,要它做交易,要它当筹码。”

      话音未落,观风楼主微微停顿,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嘲弄的笑容:“观风楼只是把你们放在纸上,你们自己,却要把自己放在刀光剑影之间。”

      他顿了顿,忽然轻笑了起来:“抱歉,说错了。今夜不该提这四个字。”

      这话一出,众人情不自禁地哄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尴尬和无奈,仿佛空气中的紧张被这一刻轻轻化解。然而,这样的笑声并没有让柳行年改变表情,他依旧站在那里,目光清冷,仿佛听不到这些话语的轻松。

      柳行年握紧行杖,终于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所以你就可以随便编一个第一,来平衡你心里的愧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观风楼主目光落在柳行年手中的行杖上,平静地回答:“我没有编。” 他语气淡然,却藏着一种深藏的坚定,“柳前辈当年曾出手,你师父知道。”

      “他以此杖,以一招破你师父所有招式,你当时在场。”

      柳行年脸色微变,嘴唇轻轻抿起,但没有立刻反驳。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似乎在回忆那个瞬间,那一战的画面如同幻影一般,恍若昨日。

      观风楼主继续道:“那一战之后,你师父亲口说,他若在榜上,他之兵器当居第一。” 他语气并无夸张,语句简短却充满重量,“观风楼,只是忠实记下。”

      柳行年沉默了,眼中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情感,他低声喃喃:“他说过这种话?”

      观风楼主点头:“说过。”

      柳行年忽然笑了,笑容苦涩,带着一丝冷风的味道:“他果然老了。”

      这一句,带着无尽的感慨,仿佛岁月的沉淀与江湖的无奈,在他心头交织成一片难以言明的阴影。

      酒壶已经空了,静静地放在桌上。有人将壶倾倒,最后一滴酒缓缓滑落,落在桌面上,溅开了一个微小的痕迹。

      白行舟看着那一滴酒痕,突然低声道:“我有一事不懂。”

      观风楼主看向他,温和地道:“请说。”

      “既然兵器榜如此,又何必再排?”白行舟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疑问,“你们可以停。”

      “江湖少一个榜,不会少什么。”他话音低沉,带着几分思索的意味。

      观风楼主顿了顿,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可是江湖要。” 他略微停顿,继续道:“你们以为不要,但如果今夜我说,从此不再有兵器榜,下次你们还是会问:‘何时重排?’”

      他看着白行舟,语气带着某种洞察:“因为你们想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值几分。”

      白行舟沉默了,似乎陷入了深思。

      陆惊鸿忽然举手,笑着道:“我承认。” 他显得很坦诚,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我若不在榜上,心里总觉得痒。上了榜,名次若稍微靠前一点,我心里就舒服很多。”

      他停了停,苦笑道:“虽然我也知道,这种舒服,很可能会招来麻烦。” 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份“舒服”背后的危险。

      齐无声淡淡地开口:“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我们——‘既然榜单早已是祸源,不如由你们来掌控’?”

      观风楼主听了,微微一笑:“至少,我们比别人公平些。”

      他顿了顿,话音带着一丝无奈:“这十年来,观风楼没有接受过一两银子来改字。”

      他忽然笑了笑,带着一丝苦涩:“当然,你们也不相信。”

      楼里短暂的沉默后,竟真有人轻声道:“我相信。”

      柳行年回头,看见说这话的人——是洛青砚。

      这位琴客一直沉默,直到此刻才第一次认真看着观风楼主,目光真挚:“若不是如此,今日我的名次不会只是第六。”

      观风楼主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带着一丝认同:“你明白就好。”

      外面的雨又大了些,打在窗上,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室内的气氛愈加凝重,仿佛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在柳行年的身上。

      柳行年突然抬起行杖,轻轻点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争名次。” 他看着卷轴,声音平静得几乎没有波动,“我只是想替我师父问一句——”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落在卷轴上:“可以不写他的名字吗?”

      观风楼主沉默片刻,才开口:“柳前辈若在世,自可自己来改。”

      柳行年道:“他已经不在。”

      楼里一片寂静,众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齐无声闭了闭眼:“何时?”

      柳行年道:“三年前。他写完最后一份兵器谱,扔进火里,一边烧,一边喝酒。”

      “酒喝完了,他也走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讲述一个已经历尽沧桑的故事,“临走前,他说,他这些年最后悔的,就是写了那第一册榜单。”

      观风楼主的目光变得沉稳:“观风楼里也有一册旧账,记着他当年的话。”

      “他说,若有一天他能再写一次,一定不会写名字,只写兵器。”

      柳行年轻轻叹息:“所以我来。”

      他抬起行杖,指着卷轴,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我只问一句——你能不能,把‘柳归舟’这三个字,从第一名后面擦掉?”

      楼里一片寂静,空气似乎被冻结,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观风楼主身上。

      观风楼主没有立刻回答。他盯着卷轴,手指缓缓地抚过那三个字,似乎真的在考虑。

      很久,他才抬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你们觉得呢?”

      陆惊鸿第一个笑了:“我无所谓。” 他微微耸肩,“只要第一名不是我,就行。”

      有人忍不住骂道:“你倒爽。”

      陆惊鸿依旧笑着:“兵器榜第一,太醒目,我可不想。”

      “我觉得可以。”洛青砚缓缓道,声音带着一丝沉思。“我认识柳前辈。他不喜欢名,不喜欢争。他若知道,自己被写在第一,肯定不悦。”

      在场的气氛愈加凝重,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齐无声,似乎等待着他作出反应。

      齐无声沉声道:“我反对。”

      话音刚落,房间内顿时一片寂静,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齐无声,曾经的江湖第一,如今却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提出反对意见。

      齐无声不急着继续说话,而是微微抬起头,凝视着卷轴上的字迹。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视卷轴,仿佛要穿透那些字句,找出其中的真相。

      “不是因为我想做第一。”齐无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而是因为——”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稳,“这是事实。”

      “柳归舟当年那根行杖,的确强过我们所有兵器。”

      “这件事,我亲眼所见。”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每个字都带着权威与深度。即便在众人心中,齐无声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动,他所言之事,亦是无可反驳的真理。无论是过去的荣光,还是今日的寂寥,他的一句话,便足以让人感受到那份深沉的江湖底蕴。

      柳行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倒还算公道。”

      齐无声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缓缓地低下头,重新看向卷轴:“所以,若要尊重柳前辈的本意,就该尊重事实。”他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反倒是一种简洁而严肃的断言,“把名字擦掉,等于抹去那一战。”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砸在石板上的铁锤:“抹去他当年的光彩。”

      在场的人无不感到这句话的沉重,似乎一切都在这句话之后变得模糊起来。白行舟的眼神在这时变得深邃,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齐无声和柳行年。

      柳行年沉默了片刻,目光黯淡下去。他似乎在权衡着某种艰难的选择,最终低声道:“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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