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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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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通通?”有人哂笑,“那凭什么压过齐无声、白行舟?”
观风楼主没有急于解释,只是静静看过去,语气依旧淡然:“因为他曾经以那根行杖,打断过旧榜上所有人的兵器。”
这一句话如同投下一颗巨大的石子,震动了整个房间。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观风楼主,震惊与怀疑交织在一起,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
“全部?”陆惊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有些颤抖,“包括——我?”
观风楼主目光直视他,淡淡地说道:“包括你。”
陆惊鸿怔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不禁喃喃道:“什么时候?”
观风楼主似乎并不急于回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记得,是因为你当时喝得太醉。”
陆惊鸿愣在那里,脸上浮现出一抹愣然与困惑,随即,他苦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艰难,仿佛有些自嘲:“我果然,不该喝那么多酒。”
话音未落,楼内的灯光忽然一黑。
不是油灯熄灭,而是风从外面吹进,窗棂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油灯的火焰随风一晃,摇曳不定,墙上窗纸被雨水溅透,模糊的夜色迅速侵蚀了室内的温暖光线。有人站起身,想要去关窗,但在看到楼梯口的身影时,停住了脚步。
一个人出现在楼梯口,手拄着一根行杖,步伐缓慢而稳重。雨水从他衣袍上滴下,衣裳被雨水打得湿透,冰冷的水珠沿着木质楼梯一滴一滴地落下。那人一步步踏上未干的水痕,声音清脆却不失沉稳。
他的行杖看起来极为普通,木纹清晰可见,杖端包裹着一圈暗金色的铜皮,铜皮被磨得极为圆润,显示出岁月的痕迹。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深邃的力量。
观风楼主轻声道:“柳先生。”
那人抬起头,眼神有些疲惫,但容貌却出奇清朗,显得不过三十岁左右。他的眼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仿佛他曾见识过太多江湖风云,不愿再多言。
“我姓柳。”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不过不叫归舟。”
楼里顿时一片寂静,随即,某些人不禁发出低声的质疑:“他是谁?”
柳行年微微抬手,摸了摸自己行杖上的铜皮,语气淡然:“我叫柳行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归舟,是他的字。”
这句话一出,楼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转折。
“他?”有人低声问道。
柳行年依旧没有表露出任何惊慌,只是缓缓抬手,指了指手中的行杖:“此杖,原本是他的。”
观风楼主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并不完全理解柳行年此时的意图:“柳先生此话何意?”
柳行年看向他,目光透出一丝冰冷与挑战:“我只是上来,问一句话。”他停顿了一下,直视观风楼主,“这榜,是你写的,还是他写的?”
观风楼主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榜由观风楼定。”
柳行年却突然打断他,语气冷然:“我知道。”
“因为——”他顿了顿,握紧了手中的行杖,眼神带着某种决然,“最早的一册兵器榜,是我师父写的。”
风又轻轻吹动了风铃。
这一次,铃声比之前更为微弱,但却在每个人的耳中都多了一层意味深长的色彩。那声音,仿佛像是某种警示,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带着淡淡的凉意,轻轻地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观风楼主依旧神色如常,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然而,他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仿佛卷轴的那一行字、那一丝话语,给他带来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柳先生之师,可是——”观风楼主语气平稳,话音未落,便准备继续追问。
然而,柳行年却不急于回答,他轻轻地捻着手中的行杖,仿佛在思考如何把那些已经沉淀了多年的往事一点一点地揭开。“他名柳归舟,江湖人不太记得他,因为他行事低调,又早早隐去名姓。”柳行年看向卷轴最后那行字,目光微微凝滞,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们说,他是兵器榜第一。”
他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他说,他从来不在榜上。”
观风楼主闻言,眉头轻轻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柳前辈谦逊。”
柳行年轻轻摇头,神色依旧淡然:“你错了。”他看着观风楼主,声音低沉却不容反驳,“他不是谦逊,他是看得清。”
这一句话带着一种冷意,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气袭来。柳行年那种平静而沉稳的语气,仿佛能够穿透所有的虚伪与掩饰,直指人心。
“兵器榜单一出,江湖争名者,起。”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充满了压迫感,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割开了江湖中的虚伪面纱,“有人为了名,废了朋友;有人为了名,灭了门户。”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眼神冷冷地落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内心。“他本来只是想记一记江湖如今的局势,给后人一个参考。”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痛,“后来,他才发现,他写的,不是一张榜,而是一张借名的死契。”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开。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连最冷静的白行舟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齐无声忽然开口:“所以他离开了江湖。”
柳行年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齐前辈还记得。”他说完,眼神渐渐变得深邃,“那一年,他找过我。”
“他说,若有一天,兵器榜被人利用得太狠,他希望有人能把它撕掉。”
话音未落,观风楼主淡淡地开口:“观风楼从未利用此榜。”
柳行年却冷冷地盯着他,声音突然低沉:“那你今晚,为何要排出一个不存在的‘柳归舟’?”他的话语如同刀锋,直直切入了观风楼主的心脏,“第一名,是你给他的。”
观风楼主第一次沉默得久了一点。许多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迫的气息。每个人都在期待着观风楼主的反应,但他没有立刻开口。
白行舟忽然插话,声音低沉却清晰:“你们说的‘利用’,指的到底是什么?”
柳行年转头看着白行舟,眼神中似乎没有丝毫感情:“你这柄扇,本可不在榜上。”
白行舟没有立刻反驳,只是轻轻地握紧了手中的扇柄,语气平静:“如今在了。”
“名气,可以拿去换东西。”柳行年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冽,“有人拿去换金银,有人拿去换地位,有人拿去换江湖上的信任。”
他顿了顿,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在衡量他们的每一个反应。“可是凡事有价码。”他说,“你以后出门,别人看见你,先想到的不会是你这个人,只会想到——‘那是兵器榜第二’。”
白行舟握着扇柄的手指微微发白,低声道:“你是说,我以后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来试我。”
柳行年轻轻点头:“是。”
陆惊鸿在旁边苦笑:“那岂不是很热闹?”
“热闹之后,就是死人。”柳行年的眼神更冷了,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以为那些挑战你的人,都是来送死的?他们有人有靠山,有人有阴谋。”
“有一天,你若不小心栽了,第二的位置就有人补上。”他目光如刀,冷冷地看着白行舟。
白行舟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补上之后呢?”
“之后再等下一次倒下。”柳行年语气冰冷,仿佛已经看透了所有的江湖规则,“兵器榜,一向如此。”
白行舟没有再说话,他的心头掠过一阵沉重,仿佛所有的阴影都在这一刻慢慢逼近。
观风楼主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愈加浓厚,仿佛一场无法避免的风暴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