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爱，何以为凭》星茌悦

11、岔路口的抉择

　　晨光驱散了山间的薄雾，溪流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青黛用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感觉让她精神一振。她灌满水囊，回到临时营地时，看到紫樨已经起身，正尝试着凝聚周围草木的生机。几缕微弱的绿色光点在她指尖萦绕，虽然远不如从前明亮，但至少表明她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

　　“感觉怎么样？”青黛将水囊递过去，关切地问。

　　紫樨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好多了，青黛。你看。”她指尖的光点又明亮了些许，“这里的草木很友善，它们在帮我。”

　　这个发现让青黛松了口气。看来只要不在短时间内过度消耗，紫樨的力量是能够通过自然环境慢慢恢复的。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她们简单收拾行装，再次上路。经过昨夜的休整和深谈，两人之间的默契更胜往昔。青黛在前方探路，步伐稳健；紫樨飘在她身侧，光晕虽然依旧黯淡，却始终如一地守护着。

　　约莫走了半日，道路前方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岔路口。一条继续沿着相对平坦的谷地延伸，视野开阔，看起来是主路；另一条则拐向东北方向，蜿蜒进入植被更加茂密的山林，路面也显得狭窄荒芜许多。

　　青黛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那块“泽兰”木牌，眉头微蹙。父亲留下的线索太过模糊，根本无法判断“泽兰”究竟指向哪个方向。她抬头望向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前路的迷茫。

　　“紫樨，”她轻声问道，“你能感觉到什么吗？哪条路……更安全一些？或者，哪条路的气息更让你觉得熟悉？”她寄希望于紫樨对自然的敏锐感知。

　　紫樨飘到岔路口中央，闭上眼睛，淡金色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周身的光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似乎在仔细感知着两条路传来的不同气息。片刻后，她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困惑。

　　“谷地那边，”她指着主路方向，“有很多……杂乱的气息。很多人的味道，还有金属的味道，车轮的痕迹很新很多。但是……”她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像是很多情绪混杂在一起，焦虑，还有……一点点害怕。”

　　然后她转向那条山林小路：“这边很安静，只有树木、动物和风的味道。草木的气息很干净，很古老。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路很难走，而且……我感觉不到很远的地方，好像被什么挡住了。”

　　紫樨的描述虽然模糊，却提供了关键信息。主路行人众多，消息可能灵通，但也意味着更容易遇到盘查或麻烦，尤其是她们这样身份特殊的组合。而山林小路虽然偏僻难行，但相对隐蔽，更适合她们目前的状态。

　　青黛沉思片刻。她们的首要目标是安全地抵达一个能够获取更多信息、并有机会破解手札的地方，而不是盲目地卷入可能发生的冲突。父亲的木牌提示“泽兰”，这更像是一个需要暗中探寻的线索，而非可以公然打听的地名。

　　“我们走小路。”青黛最终做出了决定，眼神坚定，“避开人群，虽然辛苦些，但更安全。你的力量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来恢复。”

　　紫樨立刻点头，毫无异议：“嗯，听青黛的。”

　　踏上山林小路，环境立刻变得不同。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湿润而清新，充满了泥土和腐殖质的味道。道路果然如紫樨所料，崎岖难行，时常需要手脚并用地攀爬，或者用砍刀劈开挡路的藤蔓。

　　然而，对紫樨来说，这里却如同回到了家园。她的精神明显振奋起来，光晕的恢复速度似乎也快了些。她轻盈地穿梭在林间，时而为青黛指出可以借力的牢固树根，时而提醒她避开湿滑的青苔，甚至能提前感知到哪些枝杈上可能有蛇虫栖息。

　　“青黛，左边那块石头是松动的，踩右边。”

　　“前面有片野莓，很甜，可以摘一些。”

　　“小心，头顶的蜂窝很大，我们绕一下。”

　　有了紫樨这个活的“林间指南针”，虽然路途艰辛，但青黛心里却踏实了许多。她们的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傍晚时分，她们在一处靠近溪流的林间空地宿营。这一次，青黛生火的动作已经熟练了许多。紫樨则欢快地去采集了不少可食用的菌菇和野果，甚至还用大片树叶盛回了清甜的溪水。

　　篝火燃起，烤着简单的食物，两人围坐在火堆旁。比起昨夜的紧张和虚弱，今夜的氛围宁静而祥和。林间传来夜行动物的窸窣声和猫头鹰的啼叫，但并不让人觉得危险，反而充满了自然的生机。

　　“紫樨，”青黛看着跳动的火焰，忽然开口，“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找到了关于岚翊的真相，发现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甚至……可能需要我们做出很艰难的选择，你会害怕吗？”

　　紫樨正在将一颗红彤彤的野莓递给青黛，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澈。她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回答：

　　“和青黛分开，我会害怕。但和青黛一起面对任何事情，我就不怕。”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不知道人类说的‘艰难的选择’是什么，但我知道，青黛一定会选对的事。我只要跟着青黛就好。”

　　她的信任如此纯粹，毫无保留，让青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她伸出手，紧紧握住紫樨微凉的手。

　　“嗯，”青黛重重点头，赤红的眼眸中映照着坚定的火光，“我们一起面对。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前路如何，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风拂过，带来远处不知名野花的淡淡香气。火光噼啪，映照着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在这片陌生的山林里，在充满未知的旅途上，她们是彼此唯一的灯塔和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