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又又又挂了》渟舟策

20、青藤废校(十)

　　“别分心。”裴凌的声音响起，似乎看穿了他的慌乱，“看着我眼睛。”
　　“不看。”林苋硬邦邦地顶回去，目光坚定地落在对方鼻梁上，“就这样说，我能听见。”
　　他可不想在决战关头因为一个规则惩罚而嘴唇麻木，那太滑稽了。
　　“听着，”裴凌说，声音压得很低，“要控制‘核心’，需要两个人的心跳同步。而且必须是……完全自愿的同步。”
　　“怎么做到？”林苋问，声音有些发颤。
　　“需要建立连接。”裴凌说，“精神上的，也是生理上的。”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林苋的胸口。
　　指尖冰凉，隔着衬衫布料，能清晰感受到下方心脏疯狂的跳动。
　　“你的心跳很快。”裴凌说。
　　“因为……”林苋想解释，但说不出口。
　　难道要说“因为看着你想接吻”吗？这样讲真的很痴汉欸。
　　裴凌似乎误解了他的沉默。
　　“害怕？”他问，声音温和了些，“不用怕。我会引导你。”
　　他的另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感受我的心跳。”裴凌闭上眼睛，“跟着它的节奏……呼吸……放松……”
　　林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裴凌手掌传来的微凉触感，和下方那平稳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节奏很稳。
　　比他自己的心跳慢一些，但很坚定。
　　他试着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跳慢慢靠近那个节奏。
　　一，二，三……
　　吸气，呼气……
　　咚……咚……咚……
　　同步了。
　　两颗心脏以同样的节奏跳动着。
　　实验室里的灯光开始随着他们的心跳闪烁，那些仪器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很好……”裴凌轻声说，“现在……感受‘核心’……”
　　林苋睁开眼，看向实验室深处那颗悬浮的心脏。
　　那颗心脏的跳动节奏开始变化。
　　从原本的缓慢、有力，逐渐变得……灵动，鲜活。
　　然后，它开始和他们的心跳同步。
　　咚……咚……咚……
　　三颗心脏，同一个节奏。
　　实验室开始震动。
　　墙壁上的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炸裂，绿色的培养液流了一地。天花板上的电缆疯狂抽搐，像是垂死的蛇。那些标本尸体开始崩解，化作黑色的灰烬。
　　李教授的声音在尖叫：
　　“不……不可能……你们怎么能……同步率……百分之百……这不可能……”
　　但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在震动的轰鸣中。
　　裴凌睁开眼睛，看向林苋。
　　两人的视线再次相遇。
　　这一次，林苋没有移开。
　　真实之眼的时间到了，左眼的灼热感迅速消退，银光散去。但他已经不需要那个能力了——他能“感受”到一切。
　　感受到裴凌的心跳。
　　感受到“核心”的心跳。
　　感受到……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正在他们之间建立。
　　“还差最后一步。”裴凌说，声音很轻。
　　“什么？”
　　“契约。”裴凌说，“要完全控制‘核心’，需要……建立契约。”
　　“什么样的契约？”
　　裴凌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个很复杂、很难解读的笑容——有释然，有期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个古老的契约。”他说，“用最原始的连接……交换最深的信任。”
　　他微微倾身，靠近林苋。
　　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为零。
　　林苋能感受到裴凌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微凉，带着一丝血腥味。
　　“你相信我吗？”裴凌轻声问。
　　林苋看着他的眼睛。
　　深褐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整个实验室崩塌的景象，也倒映着他自己。
　　需要连接？建立契约？还是“最原始的”？
　　林苋的CPU都快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说好的恐怖无限流，怎么突然往玄幻暧昧频道跑了？
　　但没时间细想了。战略推演到这一步，就像游戏打到最终BOSS门前，存档点都过了，难道还能回头？
　　吻一下，通关有望；怂了，前功尽弃。这笔账，小学生都会算。
　　至于初吻…… 就当是通关必须支付的代价了！救命，这代价也太社死了！
　　他没回答“信不信”这种深奥问题。
　　而是心一横，眼一闭，带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悲壮，往前一凑——
　　亲了上去。
　　脑子里最后飘过的念头是：裴凌的嘴唇……好凉。还有，我这算不算为了通关牺牲色相？《故事之书》你得给我加钱！
　　嘴唇相触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实验室的震动停止了，崩塌暂停了，一切都凝固在那一刻。
　　只有两颗心脏在疯狂跳动，还有第三颗心脏——那颗“核心”——在同步共振。
　　接吻的瞬间，林苋感觉像被接入了某个巨大的情感WIFI，海量的信息不受控制地涌过来。
　　不是文字，是直接的感受：
　　看不到头的孤独……
　　重复了千百遍的无聊……
　　还有……一种滚烫的、近乎执念的……
　　“盯上你了。”
　　这感觉太强烈、太直白了，砸得林苋头晕眼花。什么战略合作，什么互相利用，在这份简单粗暴的“认定”面前，瞬间显得特别幼稚和矫情。
　　就好像你在这精打细算伙食费，对方直接把你拉进了顶级餐厅的VIP包间。
　　完了。林苋心里咯噔一下。
　　好像玩脱了。这好像……不只是游戏了。
　　他的心狠狠一颤，某个一直紧紧绷着、用来提醒自己“这只是任务”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他回应了那个吻。
　　很轻，但很坚定。
　　契约完成的瞬间，实验室开始崩塌。
　　墙壁开裂，天花板坠落，仪器爆炸——但这一切都在一道柔和的白光中归于平静。那光从悬浮的“核心”中涌出，温暖、纯净，像一场无声的雪，覆盖了所有血污、畸形与疯狂。
　　当光芒散去时，林苋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普通的校长办公室里。
　　实木办公桌，整齐的书架，窗台上的绿植还沾着露水。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金色的条纹。
　　裴凌站在他面前，距离很近。
　　契约的余韵还在两人之间流淌——那种心跳同步的共振，那种精神连接的通透感，还有唇上残留的、微凉的触感。
　　裴凌的手指还轻轻搭在林苋的手腕上，指尖能感受到脉搏平稳的跳动。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
　　【系统提示：检测到副本核心状态变更……】
　　【分析中……】
　　【确认：“净化之源”已被重新定义】
　　【确认：副本《青藤废校》污染值降至安全阈值以下】
　　【主线任务“找到净化之源”已完成】
　　【隐藏成就“打破循环”已达成】
　　【正在结算……】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两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裴凌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林苋则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契约带来的悸动，唇上残留的温度，还有裴凌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什么。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任务完成了。”林苋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平静。
　　裴凌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沉淀。然后，他笑了——不是平时那种玩味或嘲讽的笑，而是一个很淡、很轻的笑容。
　　“是啊，”裴凌轻声说，“完成了。”
　　他环顾四周这间整洁的办公室，目光扫过书架上那些蒙尘的书籍，扫过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
　　“所以……”裴凌顿了顿，“你要走了，对吗？”
　　林苋没有直接回答。
　　但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副本自带的冰冷机械音）】
　　【关卡：青藤废校——通关确认】
　　【模式：大型团队追逐战——结束】
　　【最终生还者计数：2】
　　接着，
　　《故事之书》的书页在林苋意识深处无风自动，停留在“青藤废校”这一页。原先大片留白的书页上，墨迹如藤蔓般自行生长、勾勒，最终填满了空白。
　　【叙事能量+25%】
　　【当前总叙事能量：40%】
　　【《故事之书》第二篇章“青藤废校”已解锁】
　　【终局记录更新：“当晨曦穿透迷雾，校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关于那夜的传说，又添上了新的篇章——据说，有两人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传送倒计时：60秒】
　　倒计时在脑海中无情地跳动。
　　59，58，57……
　　裴凌看着林苋，突然问：“你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很轻，轻得几乎要被晨风吹散。
　　林苋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故事之书》只会引导他前往新的世界，完成新的故事。已经解锁的篇章，他从未回去过——第一个世界的阿尔文，他再也没有见过。
　　现在轮到裴凌了。
　　50，49，48……
　　裴凌又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自嘲。
　　“也是。”他说，“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林苋的脸颊，但手指在中途停住了，转而轻轻拂过林苋肩膀上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
　　“你……”裴凌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在别的世界，也要小心。”
　　林苋的心脏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保重”？说“再见”？还是说……
　　“契约还在。”裴凌突然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能感觉到。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它还在。”
　　林苋也感觉到了。
　　35，34，33……
　　“林苋。”裴凌叫他的名字，很认真地，“谢谢你。”
　　“谢我什么？”
　　“很多。”裴凌说，“谢谢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尖叫逃跑。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哪怕只有一点点。谢谢你……打破了这个笼子。”
　　他的目光越过林苋的肩膀，看向窗外已经完全亮起来的天空。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栋楼了。”裴凌轻声说，“虽然还是出不了这个副本的范围，但至少……我能看见阳光了。”
　　林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晨光真的很好。金色的，温暖的，洒在窗台上，洒在地板上，洒在裴凌的睫毛上，为那张过分精致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20，19，18……
　　时间不多了。
　　林苋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校徽——裴凌给他的，实验室的通行证。
　　“这个还你。”他说。
　　裴凌却摇了摇头。
　　“留着吧。”他说，“做个纪念。”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万一以后还能用上呢？”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但林苋没有深究。
　　他收回了手，将校徽紧紧握在掌心。金属的边缘硌着皮肤，带着裴凌残留的微凉体温。
　　10，9，8……
　　裴凌突然上前一步。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林苋能清晰看见裴凌左眼尾那颗泪痣，在晨光下像一滴凝固的琥珀。能看见他深褐色眼眸里自己的倒影，还有那眼底深处，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
　　“林苋。”裴凌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耳语，“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刚才那个吻……”裴凌顿了顿，“只是因为契约吗？”
　　倒计时在脑海中跳动：3，2……
　　林苋看着他的眼睛。
　　潘多拉卡的规则惩罚早已随着任务完成而解除——对视超过三秒会有接吻冲动的规则已经消失了。但此刻，看着裴凌的眼睛，林苋依然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悸动。
　　不是因为规则。
　　而是因为……
　　传送的白光开始从脚下升起。
　　林苋在光芒彻底淹没视线的前一刻，轻声回答：
　　“你猜。”
　　下一秒，世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