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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青藤废校(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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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凌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
“好吧，随你。”他说，“校长室就在前面拐角。我送你到门口，但不能进去。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林苋终于抬起头，但视线刻意避开了裴凌的眼睛，落在对方的肩膀上。
“谢谢。”他说。
裴凌歪了歪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向走廊深处走去。
校长室的门很快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是一扇厚重的红木门，门板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中央镶嵌着黄铜门牌，上面写着“校长室”三个字。
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就是这里。”裴凌停在门前三米处，没有再靠近，“我只能送到这儿了。”
林苋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扇门。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林苋。”裴凌突然开口。
林苋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如果……”裴凌的声音有些犹豫，“如果你在里面遇到了危险，撑不住了……就喊我的名字。”
“我会听到的。”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进去救你。”
林苋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
昏暗的光线下，裴凌站在走廊中央，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那双向来玩世不恭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认真。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股冲动又来了。
比刚才更强烈，更难以抗拒。
林苋的嘴唇已经完全麻木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加速，血液在耳边轰鸣，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靠近、触碰、亲吻——
不行。
不能这样。
林苋猛地闭上眼睛，转过身，一把推开了校长室的门。
然后，他冲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走廊，隔绝了裴凌，也隔绝了那该死的冲动。
林苋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
左眼的灼热感已经达到了顶峰，真实之眼正在全力运转，将周围的一切伪装都撕得粉碎。
而他终于看清了这个房间的真实面貌。
这里不是什么校长室。
而是一个……
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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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世界改变了。
林苋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左眼的灼热感如同火焰般灼烧着视觉神经。真实之眼正在全力运转，撕碎了这间“校长室”最后的伪装。
这里不是办公室。
而是一个实验室。
一个扭曲、畸形、仿佛从噩梦中爬出来的实验室。
房间的墙壁不是普通的墙面，而是由无数透明的培养舱拼接而成。每个培养舱里都悬浮着什么东西——有的是残缺的人体器官，有的是扭曲的胚胎，有的是完全无法辨认的肉块。绿色的培养液在舱内缓缓流动，发出幽暗的微光。
天花板上垂下无数粗大的电缆和管道，像是巨兽的触须，末端连接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那些仪器有的还在运转，屏幕上跳动着诡异的数据流，发出“滴滴”的电子音。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手术台——或者说，是某种实验台。台面上布满了暗褐色的污渍，那是干涸的血迹，层层叠叠，已经渗透进了金属的纹理中。台子周围散落着各种手术器械，剪刀、镊子、骨锯……每一件都锈迹斑斑，但刃口依旧锋利。
最恐怖的是房间的角落。
那里堆着东西。
一开始林苋以为是杂物，但真实之眼让他看清了——那是尸体。
不，不只是尸体。
是标本。
被解剖、被拆分、被重新拼接的标本。
有半个头颅连着完整的脊椎，有手臂和大腿缝合成诡异的角度，有胸腔被打开，内脏暴露在外，却还在微微蠕动……
林苋的胃部一阵翻涌。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真实之眼已经将这一切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这就是李教授的实验室。
这就是当年发生在这里的“实验”。
突然，房间里的灯光猛地亮起。
不是正常的白光，而是一种惨绿色的、如同手术室无影灯般的光线。光线从天花板中央的一个巨大灯盘上投下，将整个房间照得一片惨绿。
同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仿佛整个房间都在说话：
“欢迎……欢迎来到……我的王国……”
声音很温和，甚至带着笑意。
但林苋听出来了——是李教授。
那个白大褂幽灵的声音。
“我很高兴……终于有人……找到了这里……”声音继续说，“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真正走进来的人……”
林苋握紧了破灵匕首，警惕地环顾四周。
“别紧张……孩子……”声音笑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林苋问，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
“聊聊你……聊聊这个世界……聊聊……真相……”
声音顿了顿，然后说：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假的。”
林苋的心脏猛地一跳。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声音慢悠悠地说，“你现在经历的一切……这个所谓的‘副本’……这些‘鬼’……这些规则……都是虚假的。”
“它只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一个用来测试人类精神极限的……实验场。”
林苋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他是通过《故事之书》进来的快穿者。但李教授说的“假”，似乎有另一层含义。
“而你……”声音继续说，“你是个很有趣的样本。你和之前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我能感觉到它在你体内流动……那种看破伪装的力量……”
真实之眼。
李教授察觉到了。
“那是……真实之眼，对吗？”声音里带着一丝狂热，“那是我的研究课题之一……可惜我活着的时候没能完全实现……没想到，居然在你身上看到了……”
“你想做什么？”林苋问。
“我想……完成我的研究。”声音说，“我想看看……当一个人看透一切虚假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你会疯掉？还是会……升华？”
“你会成为新的神？还是成为新的怪物？”
声音越来越激动，实验室里的灯光也开始疯狂闪烁。
那些培养舱里的东西开始蠕动、撞击舱壁，发出“砰砰”的闷响。
“加入我吧，孩子……”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和我一起……探索真理的边界……”
“和我一起……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
林苋没有回答。
他在观察。
真实之眼让他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不是某个具体的位置，而是整个实验室本身。声音是从那些电缆、那些仪器、那些培养舱里同时发出的。
李教授的“残留”已经和这个实验室融为一体了。
他就是实验室，实验室就是他。
“抱歉。”林苋说，“我对成为怪物没兴趣。”
声音沉默了几秒。
然后，笑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
话音刚落，实验室里的所有仪器同时启动！
屏幕上数据流疯狂滚动，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沸腾，那些标本尸体开始抽搐、扭动，仿佛要活过来。
天花板上垂下的电缆像毒蛇般扑向林苋！
林苋迅速后撤，破灵匕首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斩断了几根电缆。
但电缆太多了。
而且被斩断的部分会立刻再生，更多的电缆从天花板涌出，如同章鱼的触须，密密麻麻地封锁了整个空间。
不行。
这样下去会被困死在这里。
林苋一边躲避电缆的攻击，一边飞快地扫视整个实验室。
真实之眼在寻找——寻找弱点，寻找出口，寻找“净化之源”的线索。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实验室深处的一个东西上。
那是一台巨大的仪器，像是一个心脏起搏器，但尺寸放大了十倍。仪器的中央是一个透明的玻璃舱，舱内悬浮着一个东西——
一颗心脏。
还在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
缓慢，有力，每一下跳动都带动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同步闪烁。
那就是“核心”。
“净化之源”。
林苋的心脏也随着那颗心脏的节奏跳动起来。
咚……咚……咚……
同步了。
他的心跳和那颗心脏的节奏完全同步了。
同时，他听到了裴凌的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找到它了？”
林苋一愣。
裴凌能感应到？
“我能感觉到……心跳的共振……” 裴凌的声音有些虚弱，“你靠近‘核心’了……”
“我看到了。”林苋在心里回答——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传达，但裴凌似乎听到了。
“摧毁它……” 裴凌说，“或者……控制它……”
“怎么控制？”
“需要同步的心跳……至少两个……自愿的同步……”
林苋明白了。
他需要让另一颗心脏和他的心跳同步，然后一起和“核心”共振。
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除非……
“我可以帮你。” 裴凌的声音再次响起，“但需要……建立连接……”
“什么连接？”
“精神连接……心跳连接……我们需要……成为一体……”
成为一体？
林苋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实验室里的攻击突然加剧了。
那些电缆不再只是攻击，而是开始编织成一张大网，试图将他困住。培养舱里的东西撞破了玻璃，各种扭曲的肢体和器官涌了出来，在地上蠕动、爬行，向他扑来。
标本尸体也开始移动，用残缺的肢体支撑着身体，一步步逼近。
整个实验室都在活过来。
都在试图吞噬他。
林苋咬紧牙关，破灵匕首在手中舞出一片银光，斩断一切靠近的东西。
但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他的体力在迅速消耗，呼吸越来越急促，左眼的灼热感也变成了刺痛——真实之眼的时间快到了。
30分钟。
只剩不到十分钟了。
“裴凌！”林苋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我需要帮助！”
话音刚落——
“砰！”
实验室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了。
裴凌冲了进来。
他的样子有些狼狈——衣服多处破损，脸上和手臂上都有伤口在渗血，手里还握着那把消防斧，斧刃上沾满了黑色的粘液。
但他站在那里，眼神坚定。
“我来了。”他说。
实验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停下了动作。
那些电缆，那些蠕动的器官，那些标本尸体——全都僵在原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李教授的声音响起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裴凌……你……竟敢……进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裴凌笑了，笑容里满是嘲讽，“你的‘限制’？那种东西，早该失效了。”
他走向林苋，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踩在血污和碎玻璃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周围的怪物们想动，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过。
裴凌停在林苋面前。
两人视线相撞。
林苋心里警铃大作，默数：一、二——
就在即将数到“三”的临界点，他几乎是惊慌地猛地移开了视线，死死盯住裴凌肩上的一道伤口。
好险！差一点就触发那见鬼的“接吻冲动”了！
但即便如此，刚才那短暂的对视，已经让一股细微却清晰的渴望从心底窜了上来——想再看回去，想看清他眼睛里的情绪……想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