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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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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课间,值日生表在讲台上方晃成个小秋千,霍学与盯着前桌鼓起的校服后背——像被塞进半块馒头,他用笔帽敲了敲钟持愉悦的椅子。
“持愉,明天你们搬宿舍,我也要结束我的走读生活了。我之前没留宿过,你方不方便告诉我注意事项和必须要带什么?”霍学与眨了眨眼。
钟持愉放轻声音,“也是,对未来舍友多照拂应该的。宿舍蚊虫多,你可以带油之类的还有蚊帐,蚊帐一定要是透明的,也不能有床帘,宿管会没收……你一定要晚上写作业的话可以等宿管走了偷偷安帘子;冬天楼梯口吹头发处人多,你可以带插头转换器。”
钟持愉停顿了会,接着说:“还可以带一些必备药品,校医那里有些没有;十三点和二十三点是门禁时间,你最好在那之前回宿舍,晚了宿管会上报给班主任……暂时这些,其他我没想到。”
霍学与喜开颜笑,“嘿嘿,谢谢持愉,挺全面的。”
“不客气。”
易观礼抬起头,加入话题,“他不是傻子,你和他讲这么多他回去就忘了。”
钟持愉下意识就带入了长辈对小辈的叮嘱,一不小心说太多了。
“不是,我是鱼的记忆吗?你是不是吃醋了,持愉没一次性对你讲这么多吧?”霍学与一脸八卦。
“你睡我上铺时最好睁着眼,不然我怕我会做出什么半夜暴打上铺的举动。”易观礼平淡转开话题,眼神不停闪烁。
钟持愉终于插上了话题,“是不是我说太多吵到你了,抱歉哈。”他没理会霍学与带点夸张意味的玩笑话,转头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包装壳富有少女心的糖,放到易观礼的桌子上,“赔礼。”
“不是,没有吵到我……谢谢。”易观礼耳尖泛红时,教室顶灯突然开始闪烁,像被他的害羞烫到了似的,他条件反射地舌尖抵上颚。
霍学与贱兮兮地拱火,“持愉,这糖是不是独一份只给他啊?”
易观礼真想把他打包送到月球上去,早知道就告诉他我在一班了,省得来添乱。
钟持愉又去抽屉摸索一番,只摸到了一手做辅助线时擦的橡皮灰。易观礼五指张开轻轻抵在他搜寻的手上,顺带用手把他抽屉里面的橡皮屑扫出来,刻意让指节离钟持愉的手背半厘米,倒在了课桌旁边挂着的垃圾袋里。
“别理会他,他不爱吃甜。上回给他带的牛轧糖,全黏在他那本《柯南》第34页,凶手正拿枪指人的地方。”
“哦,这样哈,下次请你吃别的。”
霍学与不敢看他兄弟的表情,他猜他兄弟的表情一定从心满意足变成了“你以后别出现”。
华中的周六日是学生自主学习的时段,只是周日下午可以在学校自由活动,有时年级会大发慈悲地将手机发放下去。
周日这天,学校安排高一更换宿舍。
钟持愉东西不多,他将衣物和药品放进行李箱,拖着它到了对面宿舍放下后,又将整个床收拾收拾腾了过去。
等他整理地差不多了,抬头一看很多人还在收拾,易观礼在他邻床铺床单,霍学与半死不活地把自己的行李箱从楼下扛到六楼。
钟持愉先去浴室洗了澡,吹完头发也刚好接到了陈清行打来的语音通话。
易观礼余光见他在一阵纯音乐中接了电话,拿了一个精心准备的礼盒就出去了。
易观礼把口袋的糖剥开,一丝甜意在唇舌间绽开。
霍学与在上铺冲他喊,“别看了,你先帮我把我的蚊帐拿过来。”
易观礼从他的行李箱中找到蚊帐,抛给他,霍学与直接将他的脖子扯过来。
“你们同桌就算了,这还能算是巧合。但你特么居心别太明显啊!找人换床位创造接近的机会,你这是生怕他看不出来还是怕他看出来啊???”霍学与瞥了瞥附近的舍友,压低声音。
易观礼摊手,“我就是想靠近他,虽然我的方法很拙劣,处处都是破绽。但是他如果看出来了却不刻意远离我或者是挑明,不就是不排斥我吗?”
霍学与再次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虽然他说的有点道理。
他撇了撇嘴角,对亲爱的下铺说,“你收拾完的话等我一会,等下去食堂吃个饭。”
钟持愉轻车熟路地去陈清行的枕头下拿了个小物件,就去食堂一楼买点零食并且和陈清行碰面。
陈清行笨手笨脚地从钟持愉手里接过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入书包里,装作若无其事地揽着钟持愉上了食堂二楼和江润雪碰面。
钟持愉刚刚从他的书包里面看到了一个大概四寸的小蛋糕,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他对着手心狂冒汗的陈清行说,“你镇定点,等下给她看出破绽。”
陈清行深吸一口气,“冷静不了,老钟,我还是紧张……”
“当做平常就行。”
三个人吃完晚饭后,陈清行见江润雪就要走,急忙开口,“润土……你等等。”
钟持愉扶额,帮他把书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江润雪瞧见餐桌上被他们认真摆放的礼袋和礼盒,终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
陈清行双手捧着一个大约四寸的小蛋糕,满眼含着羞涩和期待盯着江润雪,与钟持愉一起将生日歌轻声唱了出来,落在江润雪的耳里。
歌毕,他们两还鼓了鼓掌,点上蜡烛让江润雪许愿。
江润雪看出来这个蛋糕像是临时做的,奶油都长脚各待各的。
“两个笨蛋……”女孩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地颤抖,陈清行又慌张起来了,“哎呦小润雪,我们重新许愿,这可不能许愿将我和老钟变成笨蛋啊。”
江润雪噗呲一声笑出来,刚刚差点落下的眼泪破了功,又跑回她的眼眶里消失无影。
许过愿望后,她将蜡烛吹灭,拿起手机找准角度拍了张照片。
陈清行听见她问,“这个蓝色的是什么?”
陈清行哈哈一笑,“这是鱼,像不像老钟?”
钟持愉:“……”
江润雪还真把蓝色的鱼和钟持愉对比一下,点点头,不想伤害特地为她做蛋糕的笨蛋。“那这个绿色的就是青蛙了?还挺像你的……蠢萌蠢萌的。”
陈清行不想让她过度在意这个,他一指那团雪白,“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远看近看都像是奶油,其实它是雪花!”
“你这纯纯就是指鹿为马!”她接过钟持愉递过来的塑料刀,严肃地把蛋糕切成了四块。
她分别给两人各自分了一块,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蓬松得像含了口云,牙齿刚碰到就要在舌尖融化了,细密地甜顺着喉咙往下淌,连呼吸都带点奶香味。
她问:“你什么时候学做的,虽然长得不是很可爱,但还挺好吃的。”
陈清行摸了摸耳朵,“过年在家里学的,但是这个是今天做的哈!不是过年吃剩的!不丑啊,我就是画画不太好而已。”
笑声在周围散开,她又收起笑容,“你下午跑出去做这个?那你宿舍那里怎么办?”
“额,这个……我的床已经收好了,晚修后跑回去收拾衣服就好了。”
“你这个笨蛋……竹姐竟然同意你请假出去?”
“我姐他知道我是去干嘛。”
江润雪打开微信,看见了陈清竹发来的生日祝福。她心里暖暖的,像是对她的老师,又像是对面前两个玩伴说,“谢谢。”
不远处和霍学与吃完饭的易观礼看见他们桌上的东西,他了然地对霍学与说,“你等一下我,我下楼买点东西。”
说完他撂下一脸懵逼的霍学与,下了食堂去一楼小卖铺买了一袋不怎么热气的零食。
眼见剩下一块蛋糕,江润雪提议三个人把它干掉,钟持愉十分有眼力见的以“我刚刚吃的有点多,你们把这块蛋糕吃了吧”为由拒绝了。
“那……我们……”陈清行眼睛里藏着清澈的感激,感激好友创造的机会。
眼前还有刚刚吃剩的盘子,但江润雪却纵容陈清行在同一个盘子和她共享一块小蛋糕。
钟持愉眼里浮现出点点笑意,和好友这样的相处日常他很满足,也不觉得自己是很显眼的灯泡。
易观礼提着那袋零食走到江润雪面前,等她咽下口中的蛋糕才开口,“抱歉,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时间匆忙了点,希望不要嫌弃它。生日快乐。”他放下手里的袋子。
“谢谢你。”
霍学与从座位上飘过来,“哎,这不是持愉吗?两位同学好!哦,美女,祝你生日快乐!”霍学与真心实意地祝福。
站在霍学与的角度,江润雪清冷又矛盾地带着乖巧气质的长相很符合他的审美。
江润雪被他的笑容感染,“谢谢。……同学是老钟和观礼的朋友吗?”
钟持愉接过话头,“对,也是我们的后桌。”
霍学与点点头,易观礼怕他又像嘴炮一样,找个理由拉走他了。
晚自习结束的瞬间,陈清行直接带着校卡从班级后门飞出去了。他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和洗澡。
江润雪把东西安置在书包后,结伴和同桌唐佳可回了宿舍。
宿舍熄灯后,她打开小夜灯,在床上拆开了他们的心意。
礼袋里是一条手织的围巾,黑白配色,针脚又匀又密,每一针都整整齐齐,看不出半点歪斜。小礼盒里躺着一条手链,中间被串起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
她又回想起初中那会了,她说比起贵重的物品,更希望收到的是纯手工的,那样的话心意都藏在里头了。所以那两个玩伴将这句随意说出口的话记在心里,在她生日这天,一个送了围巾,一个亲手做了蛋糕。
她很珍视这两份来之不易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