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夏轻叩的弦》零之0

5、文艺汇演二人奏

　　从郊区湿地公园回来后，日子仿佛被过滤去了杂质。
　　江寻依然每天训练，谢屿依旧每天执勤。
　　他们虽不在一个班，但交集却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校园的每个角落。
　　每个傍晚都会有个固定NPC——江寻。
　　他抱着羽毛球拍，浑身蒸腾着热气，穿过高三教学楼长长的走廊。脚步会在高二（一）班的窗口特意放慢，目光精准地找到那个低头书写的侧影。
　　他屈起指节，在敞开的窗玻璃上“叩叩”轻敲两下。谢屿便会从题海中抬起头，推一下眼镜，对上窗外那双盛满夕阳的眼睛。
　　“谢部长，下班啦？”江寻咧开嘴，汗珠从额角滑落。
　　“嗯。”谢屿店点头，目光在他汗湿的额发上停留一瞬，又移回到书本，“快去洗澡。”
　　“知道啦！”江寻的声音带着笑意，随着脚步声轻快地远去。
　　这短短的几秒对视，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事。

　　谢屿有点轻微的低血糖，却总因为早起执勤或做题入迷而忘记吃早餐，好吧，有时也懒得吃。不知从哪天起，他整理完纪律册回到座位，总会发现桌肚里多出一个温热的纸袋。
　　有时是食堂的奶黄包和豆浆，有时是校外早餐铺的饭团或煎饼果子。下面永远压着一张便条，字迹飞扬：
　　【给最重要的纪律部长补充能量！——热心市民】
　　或者更直白一点：【投喂成功！今日能量值+100！】
　　谢屿从没说过谢谢。
　　但江寻发现，自己偶尔“忘记”带笔或本子，跑去谢屿班上借时，总能得到最及时的援助。
　　甚至有一次，他球鞋坏了，谢屿默默从书包里拿出一卷几乎崭新的运动胶带——那是个本不该出现在他书包里的东西。
　　日子就像谢屿琴盒里那些越积越多的、来自江寻的羽毛。那是轻盈、安静，却充满了实实在在的温暖。

　　元旦文艺汇演的前两个星期，学生会主席找到谢屿，希望他能在汇演上表演尤克里里独奏。
　　“不行。”谢屿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是纪律部长，不是文艺委员。”
　　“可是很多同学都想看你的表演啊！”主席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就当是给同学们一个惊喜吗！”
　　两人在走廊上僵持不下，谢屿抱着纪律册，眉头紧锁。
　　而这时，江寻正巧抱着几袋刚从小卖部“抢购”来的新口味薯片，兴冲冲地穿过走廊，打算去和谢屿分享。
　　在一个拐角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声线，正与另一个焦急的声音僵持着。江寻脚步一顿，侧耳细听，眉头便挑了起来。
　　他几乎能想象出谢屿此刻的样子——抱着那本纪律册，眉头微锁，下颌线绷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江寻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麻利地把怀里的几袋薯片拢到一只手臂间夹住，空出右手，然后大步流星地转过拐角。
　　果然，谢屿正被学生会主席堵在走廊窗边，一脸“此事免谈”的态度。
　　江寻就像没看到那尴尬的气氛似的，自然地插进两人之间。他的手臂极其顺手的一把就揽住了谢屿略显僵硬的肩膀。
　　“哟，主席也在啊！”他笑容灿烂，先发制人，目光在两人脸上快速扫过，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
　　“放心吧主席！”他冲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主席，笑嘻嘻地下了定论，手掌安抚般地拍了拍谢屿的肩，“我们谢部长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谢屿被他揽得身子微微一倾，诧异地转过头，瞪向他：“江寻，你……”
　　“信我一次，“江寻迅速截断他的话，侧过头，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带着笑意和一丝罕见的认真说，“就这一次，好不好？”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里面写着“交给我”的笃定。
　　可谢屿还想说些什么，但主席已经如释重负地溜走了。
　　接下来的两周，江寻每天训练结束后都会来找谢屿一起练习。他不知从哪里借来一把吉他，说是要给谢屿的演奏增添色彩。
　　起初谢屿百般不愿，但在江寻的软磨硬泡下，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们常常练习到日落，在天台上，伴着夕阳和偶尔飞过的小啾，音乐声渐渐融合，默契也在悄然生长。

　　演出当天，谢屿站在后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手心微微出汗。他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社恐了哈）
　　“紧张了？”江寻在他身边低声问。
　　谢屿点点头，罕见地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江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洁白的羽毛，轻轻别在谢屿的衣领上：“带着它，就像我和小啾都在你身边。”
　　轮到他们上场了。灯光打在舞台上，谢屿深吸一口气，抱着尤克里里走到舞台中央。江寻跟在他身后，抱着那把木吉他。
　　当谢屿的指尖拨动琴弦，清脆的音符流淌出来时，台下鸦雀无声。
　　他闭上眼，沉浸在音乐中，忘记了台下的观众，忘记了部长的身份，只记得这首曲子带给他的自由与快乐。
　　然后，江寻的吉他声加入进来，不是简单的伴奏，而是与尤克里里旋律交织的对唱。两把乐器，两种音色，却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像是一场音乐的对话。
　　谢屿在旋律中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江寻。江寻对他眨眨眼，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表演结束的瞬间，掌声如雷。谢屿站在舞台上，微微喘着气，看着台下欢呼的同学，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看，”在掌声稍歇的间隙，江寻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除了纪律，你还可以带给别人快乐。”
　　谢屿望着江寻近在咫尺的笑脸，突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心中那些莫名的悸动是什么。
　　夏天的风穿过礼堂，吹动少年们的衣角。
　　在所有人都在为表演成功而欢呼时，江寻悄悄碰了碰谢屿的手……
　　“谢屿，这是我们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