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带你去一个有羽毛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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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口中“有最多最美羽毛的地方”，是市郊的湿地公园。
那个周六的清晨，谢屿在约定的车站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江寻。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阳光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充满活力。
看到谢屿，他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谢屿今天没戴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只穿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T恤，却越发衬得他眉目深邃，右眼下的泪痣清晰可见。
他肩上站着小啾，鸟儿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世界。
“它也要一起去吗？”江寻惊喜地凑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小啾犹豫了一下，轻轻跳了上去。
“嗯。”谢屿点点头，“它也需要晒晒太阳。”
晨间的湿地公园被一层薄薄的水汽笼罩着，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和潺潺的流水声，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江寻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熟门熟路地领着路，脚步愈发轻快。
“看那边。”他压低声音，指向不远处的水面，“那只翠鸟，我盯上它的羽毛好久了，可惜每次都只能远远看着。”
谢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抹极其艳丽的蓝绿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过水面，倏忽不见。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肩头的小啾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沿着木栈道慢慢走着，江寻如数家珍般地向他介绍着沿途可能出现的鸟类，以及他曾在哪些地方捡到过怎样特别的羽毛。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热情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喜爱。
谢屿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但目光始终追随着江寻的身影。
他看着这个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阳光少年，此刻却能为发现一根不起眼的褐色绒毛而欣喜地蹲下身，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对着逆光仔细端详，那专注的侧脸，有一种不同于平日的光芒。
“这个给你。”江寻将一根灰白相间、纹理格外精致的羽毛递到谢屿面前，“这根你还没有，这是斑鸠的羽毛，很常见，可这一根特别完整、干净。”
谢屿接过，羽毛的触感轻柔得像一个不敢用力的梦，跟他第一次拦下江寻所给的那根“贿赂”羽毛一样。
“为什么……这么喜欢羽毛？”他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江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目光投向远处茂密的芦苇丛。
“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经常把我寄放在各地的亲戚家，或者带着我到处跑。我总觉得我没有根，像浮萍一样。”
他声音平静，带着一点回忆的悠远，“后来有一次，我在一个公园里，捡到了一根特别漂亮的蓝色羽毛。我看着它，就在想，它来自哪里，经历过怎样的飞行，看过怎样的风景。
每一根羽毛，都代表着一段独一无二的旅程和一个广阔自由的世界。”
他收回目光，看向谢屿，眼神清澈而真诚：“收集它们，就好像我也拥有了那些旅程和自由。它们提醒我，世界很大，很精彩。”
谢屿捏紧了手中的斑鸠羽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碰到江寻开朗外表下，那个同样敏感而丰富的内心世界。
“很好。”他轻声说。
“什么很好？”
“你的喜欢。”谢屿顿了顿，补充道，“……很好。”
江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那谢部长呢？为什么喜欢尤克里里？那么小的琴，声音却那么快乐。”
这次轮到谢屿沉默了片刻。他低头看着脚下木质栈道的纹路，声音很轻：“因为它……不孤独。”
他难得地试图解释，“四根弦，在一起，才能弹出完整的曲子。而且，它的声音很小，不会打扰到别人，只…..刚好可以填满一个房间。”
只刚好可以填满一颗有些空旷和安静的心。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但江寻好像“听”到了。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了然地笑了笑，然后从背包里掏出水瓶，自然地拧开递给他。
“喝点水。前面有一片更开阔的水域，说不定能看到天鹅。”
他们在一处观景台休息。江寻变魔术般地从背包里掏出面包和水果，甚至还有一小盒专门给小啾准备的鸟食。
谢屿看着他将食物仔细地摆好，肩头的小啾迫不及待地飞下去，啄食着它那份早餐。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水汽的清凉，拂动了谢屿额前的卷发，也拂动了他心中某种坚硬的、习惯长久封闭的东西。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挺好。
“江寻。”他忽然开口。
“嗯？“正在剥橘子的江寻抬起头。
谢屿看着他，非常认真地说：“你以后，不用再故意迟到了。”
江寻先是怔住，随即，一种混合着惊喜、释然和巨大喜悦的笑容，缓缓在他脸上绽开。
他听懂了。这不是纪律部长在重述规则，而是谢屿在告诉他——你已经被允许，走入我的世界。
“好。”江寻郑重地点头，然后将剥好的、去了白色经络的橘子瓣，递到谢屿手里，“那我以后，就正大光明地来找你。”
阳光正好，少年并肩坐在水边，远处有飞鸟掠过，惊起一圈涟漪。他们的影子落在身后，悄悄地，靠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带你去一个有羽毛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