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女王：红玫瑰的权杖》梵净仲

11、朕，准了

　　陆振华的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激荡出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楚云舒的神经上。

　　“你费尽心思，站在这里，想要什么？”

　　没有迂回，没有寒暄，直接撕开所有伪装，指向最核心的利益交换。这就是陆振华的风格，霸道，直接，充满掌控欲。

　　换作任何一个普通大学生，在这位商界巨鳄的逼视下，恐怕早已心神失守，要么结结巴巴地表忠心，要么慌乱地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

　　但楚云舒没有。

　　她在陆振华转身的瞬间，就已经调整好了呼吸。她迎上那双能洞察人心的鹰眸，眼神依旧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她没有立刻回答。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了几秒，这对陆振华而言，已是难得的耐心。他看着她，似乎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终于，楚云舒开口了，声音清冽，像山涧敲击岩石的冷泉：

　　“陆董，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实习机会。”

　　陆振华眉峰几不可查地一挑，似乎有了点兴趣：“哦？”

　　“一个实习机会，甚至一份正式工作，对我而言，只是时间问题。”她语气平淡，陈述着一个事实，“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您给了我一个直接与您对话的平台。”

　　她微微停顿，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陆振华：“我想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摆脱出身限制，接触到真正资本核心，并凭借我的能力，获取与之匹配的回报和地位的机会。”

　　她没有提“复仇”，没有提“正义”，那些词语在绝对的权力和财富面前，苍白无力。她用的是陆振华能理解的语言——能力、回报、地位。

　　陆振华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他见过太多想要一步登天的年轻人，但如此冷静、如此直白地将野心摊开在他面前的，这是第一个。

　　“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他踱步回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身体向后靠在昂贵的皮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形成一个充满防御和审视的姿态，“但野心需要实力来支撑。你凭什么认为，朕……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又一次用了“朕”这个自称，虽然后面改口，但那刻在骨子里的帝王心态展露无遗。

　　楚云舒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办公桌前恰到好处的位置，既不显得冒犯，又能让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眼中的笃定。

　　“就凭我能看出东南亚项目的外储风险，而您高薪聘请的分析师团队，用了过时的数据，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她语速平稳，却字字如刀，“就凭我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能拿到省状元，能在国际竞赛中击败那些拥有顶级教育资源的对手。”

　　“陆董，您掌控着庞大的帝国，需要的是能为您发现问题、创造价值的刀，而不是只会唯唯诺诺、粉饰太平的摆设。”她微微抬起下巴，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毫不掩饰的锐利锋芒，“而我，恰好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刀。关键在于，您敢不敢用，愿不愿意给我一个证明的舞台。”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

　　陆振华的目光锐利如锥，紧紧钉在楚云舒脸上，仿佛要透过皮囊，看清她内在的真实意图。

　　她在赌。赌陆振华作为一个顶级商人，对“价值”的嗅觉压倒他对“控制”的偏好。赌他欣赏甚至需要这种带着锋芒的“有用之人”。

　　风险极大。一旦陆振华认为她难以掌控，或者她的野心会威胁到他的权威，那么等待她的，将是被彻底封杀，甚至更糟的结局。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她背后的衬衫。但她面上，依旧是一片雷打不动的冷静。

　　良久。

　　陆振华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楚云舒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

　　楚云舒的心猛地一沉。很好？是认同，还是反讽？

　　陆振华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他身材高大，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阴影笼罩住楚云舒。

　　“楚云舒，你很有胆色，也足够聪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复杂，“知道吗？你很像年轻时的我。一无所有，只有一颗不甘人下的野心，和敢把天捅破的胆子。”

　　他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欣赏？

　　“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冰冷，“野心需要用忠诚来约束。我陆振华可以给人机会，可以给平台，甚至可以容忍一定程度的桀骜不驯，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在我的棋盘上。”

　　他微微俯身，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把你放在朕的棋盘上，你会是一颗听话的棋子，还是一头……随时可能反噬的狼？”

　　这是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问。

　　回答“听话”，会显得虚伪无能，不符合她刚刚建立的“锋利”人设。

　　回答“反噬”，则是自寻死路。

　　楚云舒迎着他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陆董，您错了。”

　　陆振华眼神一凝。

　　“我不是棋子，也不是狼。”她声音清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笃定，“我是执棋的人。只是现在，我的棋盘太小，筹码太少。”

　　“我寻求的，不是被您掌控，而是与您合作。在我的棋盘足够大之前，我愿意在您的规则下行事，为您创造价值，同时，积累我自己的资本。”

　　“我们，各取所需。”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陆振华死死地盯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孩。他纵横商界数十年，见过无数天才和狂人，但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以如此平等、甚至略带挑衅的姿态，宣称自己是“执棋的人”！

　　狂妄！极致的狂妄！

　　但偏偏，这份狂妄，建立在她刚刚展现出的、毋庸置疑的才华和冷静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陆振华忽然仰头，发出一阵低沉而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一个执棋的人！好一个各取所需！”

　　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震得楚云舒耳膜嗡嗡作响。

　　他停下笑声，目光重新落在楚云舒身上，那里面所有的审视和怀疑都已散去，只剩下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灼热。

　　“楚云舒，你成功了。”他回到办公桌后，拿起内线电话，只说了三个字：“办手续。”

　　然后，他看向楚云舒，眼神如同看着一件刚刚入库的、锋锐无匹的兵器。

　　“投资部，分析师助理实习。朕，准了。”

　　“让朕看看，你这把刀，究竟能锋利到什么程度。”

　　“也让朕看看，你的棋盘，最终能铺到多大。”

　　楚云舒微微躬身，掩去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刺骨的光芒。

　　“不会让您失望的，陆董。”

　　她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门口。

　　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她听到身后传来陆振华意味深长的最后一句：

　　“对了，北辰那小子，最近好像对你很上心。”

　　楚云舒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拉开门，声音平静无波：

　　“那是他的事。”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隔绝了办公室内的一切。

　　也隔绝了她脸上，那终于无法抑制的、如同万年寒冰裂痕般，冰冷而决绝的——

　　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