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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风然和她对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我们去看看。”

      两人寻声穿过走廊,入目是一幕忙碌,四五名身着布衣的僮仆各自忙活着,扫水、擦洗栏杆。

      僮仆们手上干活,嘴上谈论着某个嚣张跋扈的人,其间夹杂着几个陌生的称谓。

      “这么说这位小姐不会见我?”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声音此起彼伏,“你小子算哪根葱?好吧,看在你识相的份上,别说老哥没提醒你,现在你呢,千万别去触这个霉头,听说因为什么事情,这位小姐正急得吃不下饭,要是你不识相地往刀尖上撞,谁也救不了你。”

      千雀大怒,“我去让他们闭嘴!”

      风然早就隐约听出几人口中的主人公可能就是自己,她并不气恼,因为除了急得发疯,其他的全都对不上,对不上的事情,她为什么要主动认呢?

      千雀比风然小四岁,约莫及风然耳垂处,风然轻而易举将千雀由喜转惊,再转怒的过程收入眼中,她摇摇头,拉着千雀正要往回走,这时候有人道:“她谁都不见,我亲眼看见侯爷来过几次,刚进门没多久就唉声叹气地出来了。”

      “你候在门外,等到太阳下山,就回去罢。”

      “不行……”

      “那有什么办法,”风然探出头去,见一身形魁梧的男子撑着扫帚,对另一身形清瘦,文文弱弱的男子道:“行不行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说得算的,我也提醒你一句,大人有令在前,未经允许,私闯内院者,杖毙!”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杖毙?风然越发确定他们所说另有其人,莫不是这儿住着和她境况相同的人儿?不过,是何人气焰如此嚣张?

      “可今日是我当值,我怎能擅离职守?”

      “那你就回去,当作没这回事,其实,你等不等都一样,那院里的人住这快有半月了吧?我们几个天天在这也没见过,何况你从书院来的?”

      “这怎么行?那岂不是……”

      “哈哈,你自己慢慢想去吧,”家丁夺过男子手中的扫帚,带着其余人离开,还不忘数落他,“这傻小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哈哈哈哈哈!”

      “千雀你认识他吗?”风然好奇道。那人孤零零站在走廊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然陷入了困境。

      “我不认识,小姐你呢?”

      “我也不认识。”

      千雀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已经开始同情他接了份苦差事。

      “他要找谁呢?”风然道,“或许我们可以帮帮他。”

      千雀赞同地点点头,“是虞大人派他来的吗?”

      千雀口中的虞大人,正是安定侯虞信,千雀对虞信有很深的印象,记得他高高胖胖的,和蔼且平易近人,自家主人陈则省和他对比,正好是一冷一热。

      话刚说完她便自己反应过来,“不对呀,方才那几人好像说正是虞大人下的命令呢,不是他,那是谁呢?”

      “千雀,去问问他吧。”风然爽快道。

      千雀走后,风然走到侧边的长椅上坐下,许是刚才发泄了一通,又忽然间安静下来,此时她心绪低迷,不时想起昔日在家的情形,想来想去,总归逃不开一个人的身影:她的伯父。

      风然从襁褓婴儿起就由伯父陈则省一手抚育,两人的感情胜过亲生父女。小时候的风然还曾偷偷问过旁人,父亲、伯父,谁最疼她,谁更像她的亲生父亲,众人一致认为应该是伯父。

      正是因为此事,年幼的风然第一次见到伯父大发雷霆,那是风然唯一一次遭到伯父呵斥,伯父说,没有人比她的父母更爱她。

      阿然,你是你父母的孩子,仅此而已。风然脑中回旋着伯父说过的话,越想忘记记忆就越发清晰,每个画面都历历可见,风然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估算他还要几天才能到。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呢?”风然常年和父亲聚少离多,但和伯父几乎天天见面,如今她孤身一人待在安定侯府,她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

      “如果他今天赶到,我要问他三个问题,第一,先问他为什么迟来,第二,再问他为什么来得这样慢,”风然靠在椅子上,随手从低垂的枝丫上摘下一颗青色的果子,想到最为气愤地事情,便将手里的果子猛地一掷,“第三……”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风然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泪花都收了回去,她惊恐地朝自己丢果子的方向看去,那儿有一块竖立的大石头,约莫一个人那样高,石头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谁在那里!”风然撇见石块左下角有一块露出来的布衣,当即断定有人躲在后面,“我看见你了,快出来!”

      那人不应,风然来劲了,“唰”得起身,凶狠道:“来人啊,给我抓住他!”

      风然正要愁没人配合她,恰好这时千雀跑来了。

      那人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当即被吓破胆子,匍匐在地上,“啊!别杀我!别杀我!”

      风然定睛一看,竟是一名疯疯癫癫的女子。

      “谁要杀你?”一道男声问道。

      风然转过头,发现方才那名男子也和千雀同来了,于是冲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逸之。”

      “好,你去把她带过来。”

      “是。”

      齐逸之走到那女子身边,见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停,如今正值春季三月,在这要搭件薄衣的天气,她的衣裳竟紧贴在身上,他试着拉她起来,但其瘫软在地,周身无力。

      “放凳子上。”风然见齐逸之脱了衣服盖在那女子身上,又半抱着将她带了出来,主动开口道。

      “是。”

      千雀掏出两条手绢,一条给了齐逸之,一条替那女子擦了擦脸上的淤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石头后面吓我?”风然见她情绪稳定下来,问道。

      “不是我……,我没有吓你……”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双手紧紧抱着头缩成一团,“别杀我…别杀我,有人要杀我!”

      风然和千雀齐声道:“谁要杀你?”

      “我…我…”那人一怔,从缝隙中看了三人一眼,颤抖着低下头,怯懦道:“我…是这里的洒扫奴婢,早上…早上我昏了头…不小心从后门闯进了内院,被…被两个男子看见了,他们说…说要告诉侯爷,要杀了我!”

      “进去就要杀了你?”风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住在这儿许久了,从未听过有这种事情,那人是谁?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

      “真的!是真的!因为……!”那人想证明些什么,手舞足蹈起来。

      “你说谎,你根本不是这里的人。”齐逸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行压了下去,眉头直皱着。

      “我没有!”那人一听自己遭到质疑,受了刺激似地不管不顾:“我亲耳听见的!侯爷说!左少尹出事了!”

      齐逸之在她说第一句话时,就想堵住她嘴,可人一旦疯起来是没有救的,为时晚矣。

      “你说什么?!”风然一把抓住她,左少尹正是她伯父陈则省的官职,“你说谁出事了?”

      “左…左少尹…”

      见她躲闪个不停,风然强迫她直视自己,“什么事?”

      “我…不清楚…,侯爷……侯爷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出内院,违者…杖…杖毙!”

      “一派胡言!”齐逸之暗觉大事不妙,转头又对风然二人道:“小姐不可信她一面之词!”

      “内院,是哪儿吗?”风然伸手指着她住的院子,她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怕,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女人见她对此事十分在意,且势必要追根究底的样子,心底发怵。

      “大胆!你面前的正是左少尹大人家的小姐!”齐逸之呵斥道,他盯着那女人,眼里不乏警告的意味,“侯爷素来对府中众人亲和宽厚,何曾无故施刑于人?你是受了何人蛊惑,竟敢在小姐面前大放厥词、胡言乱语?!”

      “左…左,”那女人眼睛瞪得像铜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姐饶命!饶命啊!”风然被她一扑,往后一退,身后当即有人扶了她一把,她这才发觉自己腿脚似乎不受控制,像是两根紧绷柱子,风然回头看了眼千雀,一点一点安下心来。

      她早该猜到伯父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才迟迟未到的,这几天她强忍着不去胡思乱想,预感却越发强烈,没想到自己左等右等……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风然握紧拳头,说道:“让她说,不管是真是假,都告诉我。有我在,任何人不能动你一根汗毛。”

      齐逸之心知自己再加阻拦,只会惹怒风然,默默听命。

      “我叫小梅,是原园的一名侍女,”小梅说道,“今晨我负责到内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清扫残叶,就在我正忙活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突然窜出来一个可疑的男子……”

      原园?风然想起来第一次来到这个园子,那时候她找遍了所有可能留字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半个字迹,这好像一座别出心裁又特意遗忘的院子,这是她对原园的第一印象。

      “那人不知道怎么着,一点声响都没有就从后面撞了上来,然后…然后他凶神恶煞地警告了我几句话就要走,”小梅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当时我还没回过神来,拉着他不给他走,没想到他朝我扑了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害怕极了,拼了命地挣扎……”

      小梅一脸恐惧,流下泪来,“后面我醒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知去向,我起来一看,发现自己竟在内院的后门背后,定是那人为了掩人耳目,把我从后门拖了进去。”

      “可是你刚才说你是不小心闯进去的,”千雀问道,“听你这么说,是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要杀你,可你先前所说分明还有其他人在场。”

      小梅眼神闪躲,犹豫了一会,她道:“我出来的时候,正好被两个仆童看见了,我之前和他们有过节,他们逼迫我,说要告诉侯爷……”

      “那你说你亲耳听见……,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三天前,我正要回家,当时下起了大雨,我只好逗留在园里,没想到侯爷来了,身边还有几个男子,他们说着什么临安城、贼人、伤亡惨重……什么什么不保……”

      小梅每说一个词,风然的心就颤一下,她没有说谎,伯父从桑野城出发的第三天就到达了临安城,此后再无消息。

      “小姐…,你还好吗?”千雀满眼担忧地望着风然,齐逸之也瞧出一些端倪,沉思着。

      风然勉强地摇摇头,一点也不好,她真想现在就飞到伯父身边去。

      “小姐!小姐!”小梅像是找到了生机,抓着风然的裙摆,声泪俱下:“求您救救我,一定要救我!”

      风然脑袋里乱糟糟的,应下道:“你别害怕。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侍女了,我会亲自向安定侯大人说明的。”

      小梅一顿,说道:“侯爷如今不在府上,那天他从您的院子里出来,就在走廊上和几位大人商量事情。”

      “而后,容与大人传达侯爷命令,在侯爷没有回府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内院,违者杖毙。”

      容与是安定侯的亲信,也是安定侯夫人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风然见过他的。

      “这是真的吗?”风然没有对着谁说,像是在询问自己。千雀既担心大人又担心小姐,心里很是难受,别过头去,不让别人看见。

      小梅忐忑地望着风然,像是望着一根救命稻草,齐逸之脑中咯噔一下,暗道,这回真是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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