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袁子烨

9、第 9 章

　　2030年9月2日凌晨五点，北京的天空还是墨蓝色的。陈琰已经醒了两个小时，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盯着天花板。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丈夫伊万从莫斯科发来的信息：“娜斯塔霞今天该知道分站安排了吧？替我告诉她，不管在哪里比赛，爸爸都为她骄傲。”
　　娜斯塔霞。阿纳斯塔西亚的小名。陈琰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好”字。她翻身坐起，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着05:07。再过四个小时，新赛季动员大会就要开始，而她将作为女单主教练，面对十二位选手——其中包括她20岁的女儿。
　　六点整，陈琰已经出现在训练馆二楼观察台。这个位置能俯瞰整个冰场，此刻冰面上只有一个人——金淑贤。
　　20岁的金淑贤穿着黑色训练服，正在练习4T。起跳，旋转四周，落冰时微微晃动但稳住了。她滑到场边，在本子上记录了什么，然后继续。起跳，四周，这次落冰干净利落。
　　陈琰记得这个女孩的所有数据：2010年6月出生，冬奥第八名，新赛季领军人物。她的训练笔记写满了三本，每个跳跃的成功率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这样的选手不需要教练催促，她自己就是最严苛的监督者。
　　冰场入口传来脚步声。陈琰转头，看到周仪和袁子琪并肩走来。两人都穿着国家队教练组的深蓝色运动服，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夹。
　　“陈教练早。”27岁的周仪先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刚起床的沙哑。
　　“早。”陈琰点头，“你们也睡不着？”
　　26岁的袁子琪苦笑：“想到今天的大会，就醒了。特别是想到要面对静媄和昱宁……她们才18岁，第一次参加大奖赛就是主场。”
　　“所以才需要你们。”陈琰看着这两个昔日的弟子，如今的同事，“你们刚从选手转型，最懂她们的心情。”
　　三人站在观察台边，看着冰面上的金淑贤又一次完成4T。晨光透过训练馆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洁白的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淑贤的4T稳定性提高了。”周仪轻声说。
　　“但她还在追求完美。”陈琰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在冰面上不断起跳的身影，“有时候太追求完美，反而会成为负担。”
　　楼下传来更多脚步声。张淑阳和王嘉涵（北京）一前一后走进冰场。22岁的张淑阳已经开始热身，20岁的王嘉涵（北京）则先在场边做拉伸。这对即将在法国站正面交锋的选手，保持着一种默契的竞争距离。
　　“她们知道今天会公布分站吗？”袁子琪问。
　　“大概猜到了。”陈琰说，“老选手都有预感。”
　　七点整，训练馆渐渐热闹起来。许琬瑜独自在角落练习旋转，22岁的她表情专注；高淑琪在教练指导下调整步法用刃，21岁的脸上写着明显的紧张——她隐约知道自己可能要连战两站；18岁的梁静媄和徐昱宁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两个2012年出生的姑娘脸上既有稚气也有决心。
　　陈琰的目光最后落在女儿身上。阿纳斯塔西亚·佩特洛娃，2010年5月出生，中俄混血，继承了父亲的冰蓝色眼睛和母亲的黑色长发。她正在练习步法，动作标准但略显僵硬——那是紧张的表现。
　　“我去看看她。”陈琰对周仪和袁子琪说，转身下楼。
　　第二章母亲与教练
　　冰场边，阿纳斯塔西亚刚刚完成一组接续步，正在喘气。看到母亲走过来，她立刻挺直了背。
　　“陈教练。”她用中文说，声音很轻。
　　陈琰在心中叹了口气。从女儿入选国家队那天起，她们就约定：在训练场和赛场上，只有教练和选手。但这个约定执行起来，远比想象中困难。
　　“步法的用刃还要更深。”陈琰用专业语气说，“想象你的刀刃是在冰面上雕刻，不是滑行。”
　　“是。”阿纳斯塔西亚点头，冰蓝色的眼睛看着母亲，又迅速移开。
　　“紧张吗？”陈琰问，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
　　阿纳斯塔西亚犹豫了一下，诚实点头：“有点。特别是……俄罗斯站。”
　　“那是你的成年组首秀，紧张是正常的。”陈琰顿了顿，“但记住，你准备好了。过去四年的训练，每一分钟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女儿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如果……如果我表现不好呢？”
　　“那就下次再战。”陈琰毫不犹豫地说，“你的职业生涯不是由一场比赛决定的。重要的是从每一场比赛中学习，成长。”
　　她还想说什么，但付姝教练走了过来。“陈教练，佟教找您，关于大会的流程最后确认。”
　　陈琰点头，最后看了女儿一眼：“好好热身，别想太多。”
　　走向办公楼时，陈琰能感觉到背后女儿的目光。作为教练，她知道该怎么指导选手；作为母亲，她只想拥抱女儿，告诉她一切都好。但这两个身份在此刻无法重合。
　　上午九点整，首钢训练基地大会议室座无虚席。
　　选手们按年龄和资历就坐。第一排是金淑贤、张淑阳、许琬瑜、周子涵等中生代；第二排是王嘉涵（北京）、王嘉涵（哈尔滨）、阿纳斯塔西亚、高淑琪等20岁上下的选手；第三排是庞予安、闫艺馨、梁静媄、徐昱宁等18岁的新生代。
　　主席台上，佟靖居中而坐，左右分别是陈琰、许萧、李魏、李健、王潇玥五位主教练。台下两侧和后排，副教练、助理教练、队医、科研人员、后勤团队悉数到场——这是中国花样滑冰历史上最庞大的保障团队。
　　“安静。”佟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没有多余的寒暄。
　　会议室瞬间寂静。空调的嗡鸣声中，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很多选手都准备了笔记本。
　　“2030-31赛季大奖赛即将开始。”佟靖开门见山，“今天是新赛季动员大会。首先公布分站赛名单及选手信息。”
　　身后的大屏幕亮起白色背景，黑色字体缓缓浮现：
　　女子单人滑中国选手参赛安排（含出生年份）：
　　第一行：金淑贤（2010.6）：俄罗斯站（第一站10.17）、美国站（第四站11.12）
　　会议室里响起轻微的吸气声。金淑贤本人表情平静，只是握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两站都是硬仗，特别是俄罗斯站——大奖赛首站，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聚焦。
　　第二行：王嘉涵（北京）（2010.3）：法国站（第二站10.25）、日本站（第五站11.19）
　　王嘉涵（北京）微微点头，这个安排在她预料之中。法国站考验艺术表现，日本站考验技术稳定性——很适合她的发展路径。
　　第三行：张淑阳（2007.12）：法国站（第二站10.25）、日本站（第五站11.19）
　　张淑阳侧头看了一眼王嘉涵（北京），两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又对上了，这次是在两站。
　　名单继续滚动：
　　许琬瑜（2008.3）：中国站（第三站11.7）
　　庞予安（2012）：芬兰站（第六站11.24）
　　王嘉涵（哈尔滨）（2010.4）：美国站（第四站11.12）
　　闫艺馨（2012）：芬兰站（第六站11.24）
　　梁静媄（2012）：中国站（第三站11.7）
　　徐昱宁（2012）：中国站（第三站11.7）
　　周子涵（2008.7）：日本站（第五站11.19）
　　阿纳斯塔西亚·佩特洛娃（2010.5）：俄罗斯站（第一站10.17）
　　高淑琪（2009.10）：俄罗斯站（第一站10.17）、法国站（第二站10.25）
　　当高淑琪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两次时，手中的笔掉在了桌上。她慌忙捡起来，脸颊微红。旁边的王嘉涵（哈尔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安静。”佟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接下来公布各分站教练团队配置。”
　　屏幕切换：
　　俄罗斯站：陈琰领队、付姝、王佳怡、陈怡随队
　　法国站：许萧领队、高钧、金博恒、许文姝随队
　　中国站：佟靖领队、方宁、周仪、袁子琪随队
　　美国站：李魏领队、陈虹、林轩、金炎随队
　　日本站：李健领队、高钧、闫伯瑜、王锦泽随队
　　芬兰站：王潇玥领队、郭毓竹、于杨、孙鸣晗随队
　　“各站领队负总责，随队教练按专业分工协作。”佟靖环视全场，“这是中国花样滑冰历史上最强大的教练团队阵容。你们每个人都有专门负责的教练团队，但我要强调——团队协作，互相支持。”
　　陈琰接过话筒。她能感觉到女儿的目光，但她没有看向选手席，而是平视前方。
　　“俄罗斯站，金淑贤、阿纳斯塔西亚·佩特洛娃、高淑琪。”她的声音平稳专业，“三个人三种风格，三种任务。淑贤要冲击奖牌，佩特洛娃要完成成年组首秀，淑琪要突破自我并适应连续作战。”
　　金淑贤点头，这个20岁的女孩已经学会用最简练的动作表达决心。阿纳斯塔西亚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高淑琪则在反复看自己的名字，仿佛要确认那不是幻觉。
　　许萧接着发言：“法国站，王嘉涵（北京）、张淑阳、高淑琪。高淑琪连续作战，需要特别关注体能恢复和心理调节。”
　　王嘉涵（北京）和张淑阳对视一眼。22岁的“技术阳”和20岁的“艺术嘉”，这对风格迥异的老对手，又将展开新一轮的较量。
　　佟靖继续说：“中国站，许琬瑜、梁静媄、徐昱宁。主场作战，压力与动力并存。”他看向方宁、周仪、袁子琪，“方宁教练负责技术，周仪、袁子琪教练负责心理建设——你们刚从选手转型，最懂得她们的心情。”
　　许琬瑜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22岁，中生代，这是她证明自己的机会。梁静媄和徐昱宁两个18岁的姑娘互相碰了碰肩膀，既是紧张也是互相打气。
　　李魏、李健、王潇玥分别介绍了美国站、日本站、芬兰站的安排。每个选手都在认真听，偶尔与身边的队友交换眼神——那是无声的鼓励，也是默契的约定。
　　“最后，”佟靖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宣布本赛季教练团队完整名单。”
　　屏幕第三次切换，文字缓缓滚动，每个名字停留三秒：
　　国家队成年组主教练：
　　佟靖（双人、女单）
　　许萧（男单）
　　陈琰（女单）
　　李魏（男单女单）
　　李健（男单女单）
　　王潇玥（冰舞）
　　副教练：
　　郭毓竹（冰舞、双人）
　　方宁（女单）
　　高钧（冰舞、女单）
　　付姝（女单、男单）
　　庞昱（双人、女单）
　　许文姝（女单）
　　金博恒（男单）
　　闫伯瑜（男单）
　　助理教练员：
　　陈虹（冰舞）
　　王锦泽（男单）
　　王佳怡（女单）
　　周仪（女单）
　　袁子琪（女单）
　　孙鸣晗（冰舞）
　　金炎（双人、男单）
　　陈怡（男单）
　　林轩（男单）
　　于杨（双人）
　　名单很长，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屏幕切换时轻微的电流声，和笔尖记录的沙沙声。这是中国花样滑冰的力量展示，也是对所有选手的承诺——你们身后，站着整个团队。
　　“这个团队，”佟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落在冰面上的刀刃，清晰而有力，“汇聚了中国花样滑冰最优秀的教练人才。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帮助每一位选手突破自我，在国际赛场上取得好成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年轻的面孔。那些面孔上写着期待、紧张、决心，还有属于青春的无限可能。
　　“但更重要的是——培养人，而不仅仅是选手。我们希望你们在这项运动中成长为更好的人，学会坚持，学会面对失败，学会在压力下保持优雅。无论将来你们是否继续滑冰，都能带着在这里学到的东西，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赛季很漫长，比赛很残酷。会有胜利的喜悦，也会有失败的痛苦。但记住：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有这个团队，有彼此，有所有支持中国花样滑冰的人。”
　　“现在，各教练团队与负责选手分组讨论。散会。”
　　会议室的门开了，人群如潮水般涌出，又迅速分成几股支流。
　　俄罗斯站组在东侧角落围成圆圈。陈琰、付姝、王佳怡、陈怡四位教练，面对金淑贤、阿纳斯塔西亚、高淑琪。
　　“淑贤，”付姝先开口，“俄罗斯站是你的赛季首秀，也是向全世界展示你夏季训练成果的机会。4T必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金淑贤点头，语气平静但坚定：“训练成功率78%，心理模拟做了二十次。我准备好了。”
　　王佳怡补充：“莫斯科的冰场、气候、时差都是变量。我们会提前一周抵达，做全方位适应训练。”
　　陈琰转向女儿，用专业语气说：“阿纳斯塔西亚，成年组首秀的任务是完整、干净地完成节目。不要想名次，就想执行好每一个动作。”她切换成俄语，这是母女间最亲密的语言：“你准备好了，娜斯塔霞。相信你自己。”
　　阿纳斯塔西亚的眼睛微微发红，但她用力点头：“明白，陈教练。”
　　高淑琪不安地绞着手指：“两站连战……我怕第一站就用尽力气，第二站表现不好。”
　　陈怡——年轻但专业的体能教练——温和地说：“我们会制定详细的体能分配计划。你不是第一个连战的选手，我们有成熟方案。关键是相信团队，也相信你自己。”
　　西侧，法国站组气氛相对轻松。许萧、高钧、金博恒、许文姝四位教练，面对王嘉涵（北京）、张淑阳、高淑琪。
　　“你们两个又对上了。”高钧推了推眼镜，“上赛季法国站的经验，这赛季要转化成优势。”
　　王嘉涵（北京）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张姐的技术又进步了，我得在艺术表现上多下功夫。”
　　张淑阳也笑：“你的旋转和步法我一直羡慕。这次咱们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许文姝欣慰地看着她们：“有这样的竞争心态，是好事。淑琪，”她转向高淑琪，“你加入这个组，是挑战也是机会。跟着两位师姐，多学多问。”
　　北侧的中国站组，氛围最为特别。佟靖、方宁、周仪、袁子琪四位教练，面对许琬瑜、梁静媄、徐昱宁。
　　“主场作战，”佟靖开门见山，“压力来自四面八方。观众、媒体、家人、甚至你们自己。怎么处理？”
　　许琬瑜第一个回答：“把压力变成动力。观众越多，我越兴奋。”
　　22岁的她已经有了一种沉稳的气场。方宁赞许地点头：“技术上你没问题，关键是心态。”
　　周仪接着说，声音里带着理解：“我和袁教练刚经历过转型，最懂第一次参加大奖赛的心情。我们会陪你们做所有准备，包括最坏情况的预案。”
　　袁子琪微笑：“记住，完成比完美更重要。先把旗子插上，站稳了，再想怎么让旗子飘得更高。”
　　梁静媄和徐昱宁两个18岁的姑娘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有周仪和袁子琪这样的前辈教练，她们觉得有了主心骨。
　　分组讨论结束，人群再次涌向走廊。
　　金淑贤和张淑阳并肩走着。
　　“法国站加油。”金淑贤说，语气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在俄罗斯站给你们打头阵。”
　　张淑阳笑了：“你每次都打得漂亮。这次咱们总决赛见。”
　　“总决赛见。”金淑贤眨眨眼，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像所有20岁女孩一样生动。
　　不远处，王嘉涵（北京）和高淑琪走在一起。
　　“连续两站，辛苦了。”王嘉涵说。
　　高淑琪摇头，声音很轻：“机会难得。其实……我很怕。怕辜负这么多教练的期待。”
　　“我们都怕。”王嘉涵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但你知道吗？怕，说明你在乎。在乎是好事。只要别让怕困住你的手脚。”
　　另一边，梁静媄和徐昱宁兴奋地小声讨论。
　　“我们能一起比赛，太好了！”徐昱宁说。
　　梁静媄点头：“而且周教练和袁教练都在。她们刚退役，最懂我们现在的心情。”
　　“但她们现在是教练了，”徐昱宁压低声音，“我们得更努力，不能给她们丢脸。”
　　“当然。”梁静媄握拳，眼睛里闪着光。
　　许琬瑜独自走着，手机震动。她看了一眼，是母亲发来的信息：“女儿，看到名单了。主场作战，放松心态，妈妈相信你。”
　　她回复：“我会的，妈。”然后收起手机，望向窗外。
　　训练馆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冰面隐约可见。那里有她十五年的汗水，从6岁到22岁；有无数次的跌倒和爬起，有梦想破碎的声音，也有梦想重新凝聚的光芒。
　　走廊尽头，陈琰被几个记者围住。她从容地回答着问题，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寻找女儿的身影。
　　阿纳斯塔西亚站在不远处，正在和王佳怡教练说话。她偶尔看向母亲，眼神复杂——有依赖，有骄傲，也有想要证明自己的渴望。
　　陈琰结束了采访，走向女儿。母女俩在走廊的窗边停下。
　　“妈妈，”阿纳斯塔西亚轻声说，这次用了这个称呼，“我会努力的。”
　　“我知道。”陈琰说，抬手想摸摸女儿的头，手在半空中停顿，最终落在她肩上，“你一直都很努力。”
　　金淑贤在练习4T，这次连续成功了三次。付姝在场边记录，偶尔喊出调整指令。
　　王嘉涵（北京）在打磨旋转，高钧用高速摄像机捕捉每一个细节。
　　张淑阳在练习步法，许文姝打着节拍，像在指挥一场无声的交响乐。
　　陈琰再次站在二楼观察台。这一次，王佳怡、周仪、袁子琪都在她身边。
　　“都很有干劲。”王佳怡说。
　　陈琰点头：“新赛季，新开始。每个人都有想要证明的东西。”
　　“阿纳斯塔西亚呢？”周仪问。
　　“在宿舍看录像。”陈琰说，“我让她今晚休息。”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其实我比她还紧张。”
　　楼下传来音乐声——是许琬瑜在合乐练习。她的短节目音乐是《红旗颂》，自由滑是《黄河》。22岁的她选择了最中国的主题，这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担当。
　　梁静媄和徐昱宁在周仪和袁子琪的指导下做心理训练。音响里传出模拟的观众欢呼、记者提问、甚至倒彩声。两个18岁的姑娘在噪音中完成全套节目，结束时满头大汗，但眼睛明亮。
　　“很好！”袁子琪为她们鼓掌，“真正的比赛就是这样，什么声音都有。你们要学会在噪音中专注。”
　　训练馆的另一角，佟靖和方宁在讨论技术细节。数据分析团队送来了最新报告，上面是各国主要对手的技术特点、裁判打分倾向、甚至天气对冰面的影响。
　　“要做最全面的准备。”佟靖说。
　　“已经是最全面了。”方宁翻着厚厚的资料，“从技术到心理，从体能到时差，从对手分析到裁判研究。我们做了能做的一切。”
　　夜深了，训练馆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离开的是金淑贤，她关掉冰场总闸，黑暗瞬间吞没了那片洁白的冰面。
　　但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灯光会再次亮起，冰刀会再次划破宁静。新的赛季已经开始，新的故事等待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