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袁子烨

8、第 8 章

　　2030年9月1日晚，北京首钢训练基地的教练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陈琰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依然亮着灯的训练馆。明天就是新赛季动员大会，作为女单教练，她要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阵容——金淑贤、王嘉涵（北京）、张淑阳三位顶尖选手，还有自己19岁的女儿阿纳斯塔西亚·佩特洛娃，以及需要突破的高淑琪。
　　手机震动，是佟靖发来的信息：“名单最终确认了。高淑琪增加法国站，俄罗斯站教练团队微调。明天大会公布。”
　　陈琰回复：“明白。佩特洛娃的俄语教练安排好了吗？”
　　“王佳怡配合陈怡。陈怡的俄语不错，能协助你。”
　　放下手机，陈琰的目光落在桌上女儿的照片上。阿纳斯塔西亚穿着考斯滕，在冰面上旋转，笑容灿烂。这个中俄混血的女儿继承了父母的滑冰天赋，也承载着双倍的期待——来自中国的，和来自俄罗斯的。
　　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开了，周仪和袁子琪站在门口。两人都穿着运动服，显然是刚从训练馆过来。
　　“陈教练，”周仪开口，“关于中国站选手的心理建设方案，我们想再和您讨论一下。”
　　“进来吧。”陈琰示意她们坐下。
　　三人围着茶几，摊开笔记本。窗外的训练馆里，隐约还能听到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那是金淑贤在加练3A，她总在别人休息时多练半小时。
　　“梁静媄和徐昱宁第一次参加大奖赛，又是主场，”袁子琪说，“我们建议赛前进行模拟实战训练，包括观众干扰、媒体采访等全流程。”
　　周仪补充：“许琬瑜作为国家队代表，压力更大。需要单独的心理疏导方案。”
　　陈琰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这些建议很好。明天大会后，你们和方宁教练具体落实。”她顿了顿，“你们转型教练的第一个完整赛季，感觉如何？”
　　周仪和袁子琪对视一眼。
　　“责任更重了，”周仪诚实地说，“以前只要对自己负责，现在要对选手的整个职业生涯负责。”
　　“但看到她们进步，那种成就感也很特别。”袁子琪微笑，“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但又不完全一样——我们有机会帮助她们少走弯路。”
　　陈琰的目光柔和下来：“你们会是很出色的教练。因为你们懂得选手的心。”
　　又讨论了一会儿，周仪和袁子琪告辞离开。陈琰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新赛季的计划书。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故事，一个梦想。
　　9月2日上午九点，首钢训练基地大会议室。
　　能容纳两百人的会议室座无虚席。前排是国家队选手——金淑贤、张淑阳、王嘉涵（北京）、许琬瑜、王嘉涵（哈尔滨）、庞予安、闫艺馨、梁静媄、徐昱宁、周子涵、阿纳斯塔西亚·佩特洛娃、高淑琪，十二名女单选手整齐就坐。后排和两侧是教练团队、后勤保障人员、队医和科研人员。
　　主席台上，佟靖、陈琰、许萧、李魏、李健、王潇玥六位主教练一字排开。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厚厚的文件夹。
　　“安静。”佟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
　　“2030-31赛季大奖赛即将开始。”佟靖开门见山，“今天是新赛季动员大会。首先公布分站赛名单。”
　　身后的大屏幕亮起：
　　女子单人滑中国选手参赛安排：
　　金淑贤：俄罗斯站（第一站10.17）、美国站（第四站11.12）
　　王嘉涵（北京）：法国站（第二站10.25）、日本站（第五站11.19）
　　张淑阳：法国站（第二站10.25）、日本站（第五站11.19）
　　许琬瑜：中国站（第三站11.7）
　　庞予安：芬兰站（第六站11.24）
　　王嘉涵（哈尔滨）：美国站（第四站11.12）
　　闫艺馨：芬兰站（第六站11.24）
　　梁静媄：中国站（第三站11.7）
　　徐昱宁：中国站（第三站11.7）
　　周子涵：日本站（第五站11.19）
　　阿纳斯塔西亚·佩特洛娃：俄罗斯站（第一站10.17）
　　高淑琪：俄罗斯站（第一站10.17）、法国站（第二站10.25）
　　会场响起一阵低语。高淑琪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两次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原以为只有俄罗斯站。
　　“安静。”佟靖再次开口，“接下来公布各分站教练团队配置。”
　　大屏幕切换：
　　俄罗斯站：陈琰领队、付姝、王佳怡、陈怡随队
　　法国站：许萧领队、高钧、金博恒、许文姝随队
　　中国站：佟靖领队、方宁、周仪、袁子琪随队
　　美国站：李魏领队、陈虹、林轩、金炎随队
　　日本站：李健领队、高钧、闫伯瑜、王锦泽随队
　　芬兰站：王潇玥领队、郭毓竹、于杨、孙鸣晗随队
　　“各站领队负总责，随队教练按照专业分工协作。”佟靖环视全场选手，“这是中国花样滑冰历史上最强大的教练团队阵容。你们每个人都有专门负责的教练团队，但我要强调——团队协作，互相支持。”
　　陈琰接过话筒：“俄罗斯站，金淑贤、阿纳斯塔西亚·佩特洛娃、高淑琪三位选手参赛。我们会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制定个性化方案。”
　　坐在选手席的金淑贤表情平静，她已经习惯了大赛压力。身边的阿纳斯塔西亚则握紧了双手——母亲是领队，这让她既安心又紧张。高淑琪还在消化自己要参加两站比赛的消息。
　　许萧接着发言：“法国站，王嘉涵（北京）、张淑阳、高淑琪三位选手。高淑琪连续作战，需要特别关注体能恢复和心理调节。”
　　王嘉涵（北京）和张淑阳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芒——这是她们继上赛季后的又一次直接对决。
　　佟靖继续说：“中国站，许琬瑜、梁静媄、徐昱宁。主场作战，压力和动力并存。方宁教练负责技术，周仪、袁子琪教练负责心理建设和赛前准备。”
　　许琬瑜挺直了背。作为国家队的代表，她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旁边的梁静媄和徐昱宁小声交流着，既是紧张也是兴奋。
　　李魏、李健、王潇玥分别介绍了美国站、日本站、芬兰站的安排。每个选手都在认真记录，偶尔与身边的队友交换眼神。
　　“最后，”佟靖的声音严肃起来，“宣布本赛季教练团队完整名单。”
　　大屏幕第三次切换：
　　国家队成年组主教练：
　　佟靖（双人、女单）
　　许萧（男单）
　　陈琰（女单）
　　李魏（男单女单）
　　李健（男单女单）
　　王潇玥（冰舞）
　　副教练：
　　郭毓竹（冰舞、双人）
　　方宁（女单）
　　高钧（冰舞、女单）
　　付姝（女单、男单）
　　庞昱（双人、女单）
　　许文姝（女单）
　　金博恒（男单）
　　闫伯瑜（男单）
　　助理教练员：
　　陈虹（冰舞）
　　王锦泽（男单）
　　王佳怡（女单）
　　周仪（女单）
　　袁子琪（女单）
　　孙鸣晗（冰舞）
　　金炎（双人、男单）
　　陈怡（男单）
　　林轩（男单）
　　于杨（双人）
　　名单滚动播放，每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份责任，一份承诺。
　　“这个团队汇聚了中国花样滑冰最优秀的教练人才。”佟靖最后说，“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帮助每一位选手突破自我，在国际赛场上取得好成绩。但更重要的是——培养人，而不仅仅是选手。”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赛季很漫长，比赛很残酷。但我希望你们记住：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有这个团队，有彼此，有所有支持中国花样滑冰的人。”
　　“现在，各教练团队与负责选手分组讨论。散会。”
　　大会结束后，会议室迅速分成几个小组。
　　俄罗斯站组围坐在会议室东侧。陈琰、付姝、王佳怡、陈怡四位教练，面对金淑贤、阿纳斯塔西亚、高淑琪三位选手。
　　“淑贤，你的重点是稳定性。”付姝开门见山，“俄罗斯站的对手很强，你的3A和4T需要百分之百的把握。”
　　金淑贤点头：“这个夏天我重点打磨了4T，成功率在训练中达到70%。”
　　“比赛不一样，”王佳怡提醒，“心理因素很关键。我们会做模拟比赛训练。”
　　陈琰转向女儿：“阿纳斯塔西亚，这是你的成年组首秀。不要想成绩，就想把训练的东西滑出来。”她用俄语补充了一句：“记住，你准备好了。”
　　阿纳斯塔西亚深吸一口气，用中文回答：“我明白，陈教练。”公事场合，她总是用正式的称呼。
　　高淑琪有些不安：“陈教练，我没想到还有法国站……连续作战，我怕体能跟不上。”
　　陈怡——负责体能和俄语协助的教练——开口：“我们会制定详细的恢复计划。俄罗斯站后，你有两周时间调整。足够。”
　　法国站组在会议室西侧。许萧、高钧、金博恒、许文姝四位教练，面对王嘉涵（北京）、张淑阳、高淑琪。
　　“你们两个，”高钧看看王嘉涵（北京）和张淑阳，“又要同场竞技了。上赛季的经验还记得吗？”
　　张淑阳笑了：“记得。竞争让我们都进步了。”
　　“这次有高淑琪加入，”许文姝说，“她刚从俄罗斯站过来，状态调整是关键。你们作为队友，要互相支持。”
　　王嘉涵（北京）认真地说：“我们会的。不管谁赢，都是中国赢。”
　　许萧点头：“有这个格局就好。技术细节上，高钧和许文姝教练会分别指导你们。金博恒教练负责体能和心理。”
　　中国站组在会议室北侧。佟靖、方宁、周仪、袁子琪，面对许琬瑜、梁静媄、徐昱宁。
　　“主场作战，”佟靖看着三位选手，“观众会给你们最热烈的掌声，也会给你们最大的压力。怎么转化？”
　　许琬瑜先开口：“把压力变成动力。观众是来支持我们的，不是来审判我们的。”
　　“说得好。”方宁点头，“技术上，你们的节目都已经成熟。关键是临场发挥。”
　　周仪接着说：“我们会做全面的心理建设方案，包括模拟采访、观众干扰训练、突发情况应对。”
　　袁子琪补充：“记住，这是你们的大奖赛首秀。完成比完美更重要。先把旗子插上，再想着把旗子插得更高。”
　　其他各站也在热烈讨论。美国站组，李魏在分析对手；日本站组，李健在讲解赛程；芬兰站组，王潇玥在强调适应时差的重要性。
　　分组讨论结束，选手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教练们则留下来开小会。
　　陈琰找到周仪和袁子琪：“中国站的压力最大。你们第一次独立负责心理建设，需要任何支持随时找我。”
　　“谢谢陈教练。”周仪说，“我们会尽全力。”
　　付姝走过来：“俄罗斯站，淑贤的4T还需要最后打磨。陈琰，你女儿那边……需要我多关注吗？”
　　陈琰摇头：“公事公办。她是选手，我是教练。该严格就严格。”
　　话虽这么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份母女关系让俄罗斯站格外特别。
　　走廊里，选手们三三两两地走着。
　　金淑贤和张淑阳并肩而行。
　　“法国站加油，”金淑贤说，“我在俄罗斯站给你们打头阵。”
　　张淑阳笑了：“你每次打头阵都打得很好。不过这次……我也想去总决赛。”
　　“那就法国站见真章。”金淑贤眨眨眼。
　　王嘉涵（北京）和高淑琪走在一起。
　　“连续两站，辛苦了。”王嘉涵说。
　　高淑琪摇头：“机会难得。我会珍惜的。”她顿了顿，“其实我有点怕……怕辜负教练的期待。”
　　“我们都怕，”王嘉涵轻声说，“但怕也要上。因为不上，就永远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另一边，梁静媄和徐昱宁兴奋地讨论着中国站。
　　“我们能一起比赛，太好了！”徐昱宁说。
　　梁静媄点头：“而且周教练和袁教练都在。感觉像有定心丸。”
　　“但她们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徐昱宁压低声音，“是教练了。我们得更努力，不能给她们丢脸。”
　　“当然。”梁静媄握拳。
　　许琬瑜独自走着，手机响起。是她省队的启蒙教练。
　　“琬瑜，名单看到了。主场作战，加油啊。”
　　“我会的，教练。”许琬瑜说，声音坚定。
　　挂断电话，她看向窗外。训练馆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冰面隐约可见。那里是她奋斗了十五年的地方，那里有她的青春，她的梦想。
　　第五章夜幕下的冰场
　　晚上九点，训练馆依然亮着灯。
　　金淑贤在练习4T，一次又一次起跳，落地，复盘，再起跳。付姝教练站在挡板边，不时给出调整建议。
　　王嘉涵（北京）在打磨旋转，高钧教练用手机录像，然后慢放分析。
　　张淑阳在练习步法，许文姝教练打着节拍。
　　陈琰站在二楼观察台，看着冰面上的选手们。王佳怡走到她身边。
　　“都很有干劲。”王佳怡说。
　　陈琰点头：“新赛季，新开始。每个人都有想要证明的东西。”
　　“阿纳斯塔西亚呢？”王佳怡问。
　　“在宿舍看录像。”陈琰说，“我让她今晚休息，明天开始针对性训练。”
　　她顿了顿：“其实我比她还紧张。但这句话不能对她说。”
　　王佳怡理解地拍拍她的肩：“都会好的。我们有最好的团队。”
　　楼下，周仪和袁子琪带着梁静媄、徐昱宁在做心理训练。模拟观众欢呼声从音响里传出，两个姑娘在噪音中练习节目片段。
　　“很好，”周仪在结束后说，“记住这个感觉。真正的比赛时，观众的呼声会比这更大，但你们已经体验过了。”
　　袁子琪补充：“紧张是正常的。承认紧张，然后超越它。”
　　训练馆的另一角，佟靖和方宁在讨论中国站的裁判倾向。
　　“法国站和俄罗斯站的结果会影响裁判对中国选手的印象，”方宁说，“我们需要提前分析。”
　　佟靖点头：“让数据分析团队抓紧。每个裁判的打分习惯都要摸清楚。”
　　夜深了，训练馆的灯一盏盏熄灭。最后离开的是金淑贤，她关掉冰场的总闸，黑暗瞬间吞没了那片洁白的冰面。
　　但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灯光会再次亮起，冰刀会再次划破宁静。新的赛季已经开始，新的故事等待书写。
　　走出训练馆，金淑贤抬头看天。北京的夜空难得地看到了星星，点点光芒，就像冰面上的灯光，就像每个选手眼中的梦想。
　　她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向宿舍走去。
　　身后，训练馆沉默地矗立在夜色中，等待着明天的喧嚣，等待着刀刃与冰面的碰撞，等待着那些关于旋转、跳跃、跌倒与重生的故事，再一次在洁白的冰面上展开。
　　新赛季，就这样开始了。